舵工按哨探指引撥轉船頭,揚起風帆,向著東南行駛。其時已是初冬天氣,船帆吃飽了風,行駛甚速。跟著遠處蘆葦蕩中一隻隻小船駛出,跟在大船之後。賈仁祿回頭望去,隻見戰船雲集,軍容甚盛。船上的水手兵士行動自如,麵色如常,並沒有因為戰船搖晃而上吐下泄,嘔得連老媽叫什麽都給忘了,不禁興高采烈。以一萬大軍攻打湖中千餘水匪本就以多欺少,加上參戰兵士個個都深諳水戰,以強攻弱。這場戰鬥十成之中已是贏了九成九,這樣的戰鬥賈仁祿自來到三國以來還從來沒有指揮過,自然是打屁眼裏樂將出來,當下他擺了副流氓樣,立在船頭,嘴裏哼著現在的流氓歌曲,臉上盡是得意的神色。


    甄宓飽讀詩書,知道什麽叫做滿招損,謙受益,見他麵有得色,忘乎所以,上前提醒他道:“相公,黃澤湖離鄴城甚近,就在天子腳下,如此緊要去處尚有水匪出沒,可見連魏兵都奈何他們不得,相公還是小心為妙。”


    這幾句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賈仁祿登時冷靜下來,點了點頭,道:“嗯,夫人教訓的是,老子的確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孫禮頗不以為然,道:“湖裏就千餘水匪,魏兵都拾奪不下,那隻能說明他們沒用。這次咱可是有備而來,屬下竟是深諳水戰之輩,區區水匪何足道哉?”


    賈仁祿正色道:“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這裏蘆葦叢生,港汊密布,咱不識路徑,難免遭人暗算。水滸傳的故事,我可是跟你說過了。那些英雄好漢之所以能長期盤據梁山泊,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替天行道,劫富濟貧,抗拒官府進剿,就是因為他們對梁山泊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甚是熟悉。而官兵除了缺乏訓練之外,不熟悉地形也是失利的主要原因。”


    孫禮望著眼前一片迷宮般的大港汊,長眉一軒,道:“嗯,軍師說得沒錯,這裏港汊縱橫,蘆葦叢生,難怪我屢次差人查察,都未發現敵巢。在如此複雜的地形之下,敵軍隨便找片蘆葦叢埋伏起來,我軍不明就裏,冒然前進,那是要吃大虧的。”說著便命令百餘名精幹兵士分作數路,各駕小船,先行探路,以防敵軍埋伏。


    賈仁祿向那一片片蘆葦叢望了一眼,忽地想起一事,大聲叫道:“這裏橫七豎八的盡是蘆葦,航道狹窄,船隻不易展開,全都擠在一起,萬一敵人用火攻。這一劈裏啪啦的燒將起來,咱們躲沒處躲,藏沒處藏,可全都成烤鹵豬了。”


    孫禮見港小汊狹,若是敵人用火攻,確是難以抵敵,問道:“依軍師之見該如何應敵?”


    賈仁祿沉吟良久,搖了搖頭,道:“沒轍。兀那婆娘,你怎麽看?”


    甄宓輕搖螓首,道:“我也沒有主意。”


    賈仁祿嗯了一聲,眼望遠方,呆呆出神。瞥眼間隻見一名兵士手執竹篙撐船而行,忽地靈機一動,叫道:“有了!”


    孫禮忙問:“什麽主意?快說,快說。”


    賈仁祿道:“你令人準備幾百根長竹竿,用鐵甲裹住竿頭。敵人要用火攻必是用火船為引,讓火船鑽入大船隊裏,四下延燒。咱可不能讓他們得逞,待敵船靠近時,咱就用長竹竿頂住來船,不讓其靠近,它便是點著了,也隻是燒了自己,不關咱們什麽事。”


    孫禮叫道:“妙計,妙計。軍師你這個腦瓜也不知道是怎麽長的,竟裝著這些常人想不到的主意。這樣的主意,末將便是想破頭,也想不出來。”


    賈仁祿笑道:“那是,要不然老子能當你的上司?”心道:“這招看著稀奇,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安史之亂時李光弼就是用這招破了史思明的火攻之計,隻不過當年史思明是用火船燒浮橋,李光弼令人站在浮橋上,用長竹竿阻住火船前進。老子將之套用到船上倒也適用。隻可惜這李光弼是唐朝人,若是三國時就有人想到了這條妙計,曹操老兒也就不會在赤壁吃了周郎的大虧,被燒得四下亂竄了。唉,現而今曆史被老子改得亂七八糟,便是有人想出這樣的主意,也是無用武之地了。”


    孫禮嘿嘿一笑,命人準備長竹竿去了。過了許久,前去哨探的船隻陸續返回,都說沒有發現敵軍埋伏。


    賈仁祿莫明其妙,撓了撓頭,道:“這許多戰船上水麵上行進,目標甚大,這幫水賊不可能不知道,為何不作準備?”


    孫禮道:“許是他們有意誘我們進入港汊深處,依托有利地形,負隅頑抗。”


    賈仁祿點點頭,道:“有這可能。你令哨探欺近敵人巢穴,一探究竟。”


    孫禮答應一聲,正要傳令。忽見一隻小船從蘆葦叢中駛來,船頭站著一人,正是孫禮差去的哨探,躬身行禮,道:“啟稟將軍,水賊發生內訌,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來了。”


    賈仁祿長眉一軒,道:“哦,有這等事?”


    孫禮心下大喜,叫道:“天助我也!”


    賈仁祿笑了笑,道:“沒想到在這節骨眼上,他們居然還搞火並王倫,這下有熱鬧可瞧了,哈哈!”


    甄宓道:“原來敵人正在火並,難道他們防守如此鬆懈。”


    賈仁祿一拍大腿,道:“他媽的,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弟兄們給老子上,今天務必將這夥水匪連根拔起,還黃澤以太平,為當地百姓除了這一害!”心道:“如果這幫家夥害苦了老百姓,那當初老子到內黃時,老百姓或多或少的總會提到湖中有水匪,讓我們這些外來之人多加小心,為何他們非但隻字不提,當老子問起這附近有啥風景怡人的好去處時,他們還首先向老子推薦黃澤。看來這幫家夥也和梁山好漢一樣,嘯聚山林,幹那替天行道,劫富濟貧的勾當,不傷害過往客商遊人,也不欺負當地老百姓。我要是將他們滅了,豈不就成了童貫、高俅了?這童貫也就罷了,這高俅據說是中原第一風流浪子,琴棋書畫,醫卜星相,鬥酒唱曲,猜迷行令,種種子弟勾當,無所不會,無所不精。照這麽說來,這家夥泡妞的本錢甚厚,可是位前輩高人,是老子學習的楷模,隻是這家夥啥都好,就是良心讓狗給吃了,居然因為他兒子看上了林衝的老婆便下辣手陷害林衝。老子的良心雖然不多,但好歹還剩下那麽一點,這高俅是說什麽也不能學的。今天若是滅了這夥水匪,說不定要遭天譴,折壽估計不會,但總之是大大不妙。可我要是放了這幫家夥,孫禮這家夥沒了功勞,肯定會唧唧歪歪,看樣子隻有走一步,算一步,相機行事了。”想到此他便對孫禮說道:“雖說敵人內訌,但也不排除他們演戲給咱們看,誘咱們上門。我看咱還是小心些好,先令哨探前去探查,查察明白之後再進兵。”


    孫禮點點頭,手揮令旗,吩咐斥候上前探查。那斥候大聲答應,駕著小船去了,過了良久良久,那斥候劃船而回,道:“啟稟將軍,小人已哨探確實。那夥水匪分成兩派自相毆擊,雙方出手時招式狠辣,勁力沉穩,爭鬥至今前後不到一個時辰,雙方各有百餘人身負重傷。顯是全力施為,以死相拚,不像是裝模作樣,誘我們上當。”


    賈仁祿點了點道:“他們真在火並王倫,當真奇也怪哉。難道是今天突然來了一個會念經的外來和尚要求入夥,原本的山寨頭領不樂意了,於是雙方拔刀相向,大打出手?嗯,雙方領頭的長什麽樣,你可看清了?”


    那斥候道:“小人躲在不遠處的蘆葦叢中觀察,怕水匪們發現,沒敢靠近,看不真切。隻知道兩派人大打出手,其中一派領頭的就是適才在湖中想要搶劫驃騎將軍的那個魁梧大漢。小人見他和四五條大漢,各執刀劍,圍攻一位妙齡少女……”


    別人是人來瘋,賈仁祿可是出了名的女來瘋,一聽到女人便莫明興奮,當下大聲叫道:“什麽,四五條大漢圍攻一個女的,好不要臉!傳我將令,兵……”瞥眼間隻見甄宓似笑非笑看著他,臉上一紅,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正是我輩中人應盡之責。這事咱沒遇到也就算了,即然遇到了,就不能不管了。德達,你說是不是啊!”


    孫禮向甄宓瞧了一眼,道:“這個……這個……照此情形來看,那女的也必是水匪之屬,即然她與水匪作一路,能是什麽好東西?這樣的女人還是少招惹為妙,依末將愚見,不如先讓兩派人馬打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咱們坐收漁利,豈不是好?”


    賈仁祿心道:“如此不憐香惜玉,有哪個美媚會看得上你?難怪你到現在還打著光棍!”


    甄宓嫣然一笑,道:“仁祿,你怎麽看?”


    賈仁祿心道:“這小妮子在將我軍呢,我要是答得稍微不合她的意,這搓板是有得跪了。”道:“夫人於逼降公明一役已盡顯指揮大才,這戰我看還是由夫人來指揮吧,我在一旁打打下手,掃掃戰場,也就是了。”心道:“這小妞出現的也真不是時候,要是老子一個人到此,他奶奶的,現在早就兵發水匪老巢去者了。”


    甄宓笑了笑,道:“德達,若是由我來指揮,你放心麽?”


    孫禮向賈仁祿瞧了一眼,見他一臉無奈,暗暗歎了一口氣,道:“這有什麽不放心的,末將聽由夫人差遣。”


    賈仁祿心道:“沒想到你小子也怕女人,哼,這麽沒用,下次先鋒不考慮你了!”


    甄宓問道:“仁祿,你好像不大高興。”


    賈仁祿臉上又是一紅,道:“沒有,哪有的事?夫人指揮這場戰鬥定然旗開得勝,馬……船到成功,我開心的很,開心的很。”說著咧著嘴傻笑兩聲,不過傻瓜都聽得出來,他的笑聲中毫無歡愉之意。


    甄宓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傳令下去,立刻兵發水匪巢穴。相公,我這樣指揮你可還滿意?”


    賈仁祿跳了起來,一把將她摟在懷裏,道:“大功告成,親個嘴兒!”


    眾軍在迷宮般的港汊中七拐八繞,曲曲折折的行了一個多時辰,申牌時分,遙遙望見遠處鬆柏叢中,露出一角飛簷。但聽得乒乒乓乓之聲大作,顯是內訌仍在繼續。賈仁祿擔心那個素未謀麵的女子的安危,連聲催促,眾軍使出吃奶的力氣,扳動船槳,向岸邊劃去。不片時戰船靠岸,眾軍逐一上岸,循著響聲,向密林深處走去,隻見林後空地間,山坡上東一堆西一片,建著數十座房舍,正中間是個小廣場,場中數百人分成兩派,各挺兵器激鬥,但見刀光縱橫,劍影來去,戰鬥進行的十分慘烈。


    賈仁祿瞪著一又賊眼東張西望,不片時便發現了哨探所說的小姑娘,隻見她約摸二十來歲年紀,樣貌雖說沒有甄宓那樣美得無可挑剔,卻也出落得清麗難言,手執一柄長劍,正與五六條大漢殊死博鬥,早先想要打劫賈仁祿的那個魁梧漢子赫然也在其中。那女子氣喘籲籲,顯然已和這些人鬥了良久。其時她力氣不濟,無法與敵人硬拚,隻得發揮所長,東閃西避,將長劍舞成一團雪花,緊守門戶。


    賈仁祿是個武盲,對武功招式的高下優劣那是一竅不通,耳聽得兵刃相交叮當不絕,眼見那女子遮攔多還手少,已呈敗象,不禁憂心如焚。就這麽一愣神的功夫,那女子又已和眾大漢鬥了十餘招,突然那魁梧漢子暴喝一聲:“他媽的,這當兒也顧不得憐香惜玉了!我殺了你!”手中鋼刀脫手擲出,向那女子飛去。那女子側頭讓過。正好一名頭目的長劍削到,將她束女的銀釵削斷,半邊秀發披垂下來。那女子秀眉微揚,嘴唇一動,臉上登如罩著一層嚴霜。


    便在這時,賈仁祿回過神來,大聲叫道:“他媽的,幾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麽英雄好漢!有本事就和老子放對,老子讓你嚐嚐什麽叫打貓棒法和降蟲十八掌!”


    正在激鬥的雙方聽得這一聲嘶吼,不禁微微一怔,停止攻擊。


    孫禮道:“如今敵我不明,兩邊我看都不是好東西,咱們到底幫哪邊啊?”


    賈仁祿道:“這還用問,當然是幫女的了。”回頭向甄宓瞧了一眼,嘿嘿一笑,道:“夫人你說呢?”


    甄宓道:“嗯,相公說的甚是,那女子出落得清新雅致,我見猶憐,將來定和咱家大有關連,不速速搭救那怎麽成?”


    賈仁祿昂首挺胸,道:“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我見那女子生得弱不禁風,楚楚可憐,卻受人圍攻,不由得激起鋤強扶弱的俠義心腸,豈有他哉?”


    甄宓笑道:“嗬嗬,原來是這樣啊,那相公便趕緊上前,打發這夥賊人,讓妾身也開開眼界,見識一下降蟲十八掌的神功到底是怎生厲害?”


    賈仁祿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悄聲道:“你這不是要我好看麽?”


    甄宓道:“誰叫你上次讓我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下不來台?”


    賈仁祿道:“嘟,這都是猴年馬月的事了,老子早都忘了,你居然還記得。再說我已經跪過搓板了,你大人有大量,就饒過我吧。”


    甄宓微微一笑,道:“嗬嗬,逗你玩的,看你急得。”對孫禮說道:“命眾軍上前助那女子斬殺水匪!”


    孫禮一揮手中令旗,眾軍大聲呐喊衝殺上前。那夥水匪原本就是烏合之眾,又已鬥得筋疲力盡,呼呼的喘著粗氣,如何是訓練有素的孫禮軍的對手?孫禮軍如砍瓜切菜般的衝殺一陣,登時便砍死了百餘人。餘下的發了聲喊,四下逃散。那魁梧大漢見風色不對,撇下那女子,往山坡上逃去。


    那女子眼見救兵到來,心頭一鬆,長長地籲了口氣,驀地裏覺得天旋地轉,兩眼一黑,身子向後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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