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雙眸精芒一閃,微微一笑,道:“哦,劉備親自來了,不是說兵分兩路麽?”


    楊修揉了揉額頭上的淤青,道:“東西兩路兵馬,俱已殺到關下,排開陣勢,劉備策馬陣前,大叫丞相出去答話。”


    曹操下意識的捋了捋胡子,卻發現短了不少,又想起了割須棄袍之事,大為忿怒,表麵上仍是和藹可親,笑了笑,道:“走,去看看去。”說著便同楊修來到城頭,到那時發現徐晃、張遼、許褚早已立於城上,指揮兵士防守。曹操向張遼瞧了一眼,道:“文遠受這麽重的傷因何還上城防守?”回頭對親兵說道:“還不快快扶文遠將軍下去休息。”


    張遼道:“我受丞相大恩,無以為報,便是要我一死也是在所不惜,這點小傷又算得什麽。”


    曹操連連點頭,微笑道:“真虎將也。”來到城頭上,向下望去,隻見劉備軍馬齊齊整整的列於關下,當先兩將俱金盔金甲,一個是大耳劉備,另一個便是長著馬臉的賈仁祿。曹操揚鞭向下一指,道:“劉備你忘恩負義,自稱大司馬,擅自拆分州郡,擅設州郡官吏,背反朝廷,當真是十惡不赦,還有何麵目來見我?”


    劉備道:“高祖曾刑白馬盟諸侯,言道非功臣不能封侯,非宗室不能封王。我乃大漢宗親,別說自立為大司馬,便是自立為王,也是合情合理。而你威逼天子,擅權弄政,殘害大臣,謀殺國舅,害死貴妃,孔文舉之言有何錯處?竟也被你無端枉殺,當真是惡貫滿盈,天理不容,我今奉衣帶詔,前來討賊!”


    曹操勃然大怒,點起軍馬,殺下關來,楊鞭一指,喝道:“誰敢上前擒拿劉備!”


    徐晃大喝一聲,掄起大斧,拍馬便出。劉備見徐晃來勢洶洶,麵有懼色,側頭看了看賈仁祿,隻見他全身發抖,已經開始在吐白沫了,心中一凜,叫道:“誰敢與徐晃為敵?”


    劉封大叫道:“爹爹休慌,孩兒在此”挺起丈八蛇矛,縱馬迎上。他先時曾接受過張飛的魔鬼訓練法,扒了幾層皮之後,對這個五大三粗的暗師竟是敬佩有加,對他手裏的那根蛇矛也是情有獨衷,特地命高手匠人依樣打造一根丈八蛇矛來給自己應用,外表看上去同張飛的那根一模一樣,不過份量卻差了許多,好在不仔細看倒也看不出來。


    劉備向劉封看了一眼,道:“孩兒保重!”撥馬回頭,帶著賈仁祿逃之夭夭了。


    劉封第一次與高手較量,抖擻精神,奮起平生本事,將一根蛇矛使的水泄不通,虎虎生風,徐晃雖然厲害一時之間,竟也奈何他不得。但見矛來斧往,金鐵交擊,錚錚有聲,坐下馬在原地來回打轉,煙塵揚起老高。轉瞬之間二人鬥了五十餘合,劉封氣力不濟,手下略慢,看看要敗,猛得裏暴喝一聲,疾攻兩招,撥馬往後便走。


    曹操見劉封逃跑,揮鞭前指,大聲叫道:“有活捉劉備的便是雍州之主!”大軍齊聲發響,衝將上前,勢若瘋虎。


    劉備軍見曹軍來勢洶洶,嚇得一顆心砰砰亂跳,丟盔棄甲,扭頭向漳水逃去,馬匹軍器丟滿道旁。


    曹軍見劉備軍拋盔棄甲而走,樂得撿便宜,眉開眼笑,大踏步搶上前去,爭相拾取。內中有不少貪得無厭,不肯相讓的,互相大打出手,人腦子險些打出狗腦子來。


    曹操領軍追了一陣,越看越不對勁,長眉一軒,一揮手道:“鳴金收兵。”話音剛落,陣後便響起一陣破鑼聲,當當當響個不停,震得雙耳嗡嗡直響。


    曹軍正搶得起勁,聽得金聲亂鳴,一臉鬱悶,紛紛後撤。徐晃奔了回來,道:“正要活捉劉備,明公為何收兵?”


    曹操望著遠遠滾滾揚起的煙塵,道:“劉備背漳水安營,可疑之一,撤退時盡棄軍馬軍器於道路,真的有這麽狼狽嗎?可疑之二,前麵恐有埋伏,休要再追。”下令道:“有妄取一物者斬!”那些已搶了不少好處的兵士聞言樂的個嘴歪歪,而那些跑步時氣力不加,吊了車尾,方才趕到還啥也沒搶的兵士則一臉鬱悶,看上去快要哭將出來了。


    楊修忙獻上馬屁道:“明公觀察細致入微,我等皆不及也。”


    曹操捋了捋短髯,微微一笑,道:“火速退兵。”說著撥馬向後便走。


    忽聽身後鼓聲大震,殺聲四起,劉備翻身回轉,領著中軍,殺將過來,趙雲從左殺來,馬超從右殺來,好似三隻離弦之箭,透入陣中便是一陣亂砍,曹操自以為算無遺策,卻沒有想到這點,驚得麵如土色,領著兵馬大敗潰逃,司馬懿接應眾敗兵進關,忙令緊閉關門。劉備軍殺到關下,城頭上一陣亂箭射下,劉備軍抵敵不住,隻得退回,在關下弓箭不及處耀武揚威,破口大罵曹操祖宗一十八代。


    曹操扶著城頭,向下一望,隻見劉備立馬在離關門約有二百餘步處,細數曹操罪狀,竟達百餘條之多,當真是罄南山之竹書罪無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末了號召關上曹軍棄暗投明,撥亂反正,擒殺國賊,讓皇上重新主政。馬超、趙雲則縱馬來回遊弋,破口大罵,汙言穢語,真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一時也難以盡表。曹操越聽越氣,臉皮紫脹,風疾複發,隻覺腦袋疼的快要炸開一般,右拳在城牆上重重一擊,道:“開關,再領兵馬衝殺出去,不滅劉備,誓不回軍!”


    司馬懿諫道:“這一定是賈福之謀,欲誘明公出擊設伏殲之,還請明公暫息雷霆之怒,切莫上當。”


    這句話如一盆涼水當頭澆下,曹操定了定神,道:“虧得你提醒,不讓我又要受騙上當了。”向著劉備狠狠地瞪了一眼,走下城樓,邊走邊對徐晃說道:“公明,這裏就交給你了。”


    徐晃道:“丞相盡管放心,某誓以此關共存亡。”


    曹操點了點頭,回轉臨時府邸中,找美女按摩腦瓜去了。他聞著淡淡地熏香,透過繚繞的煙霧,看著邊上美女那婀娜纖細的腰肢,隻覺朦朦朧朧,仿佛來到天上,不知不覺竟沉沉睡去。


    次日一大早,曹操翻身而起,隻覺精神奕奕,頭也不再疼,心想這美女按摩就是管用,比那個渾身粗皮老肉自稱是神醫的華佗不知要靈光多少,輿洗一畢,便召集眾將議事。司馬懿道:“壺關的存糧不多,如今二十餘萬人屯紮於此,耗糧甚眾,關上存糧已入不敷出,還請明公速差人到鄴郡城中運糧。”


    曹操心道:“如今文遠負傷,公明、子廉負責守關,都不能再當此重任了,看來隻有仲康了。”想到此向許褚望了一眼,道:“仲康就由你去!”


    許褚一臉不悅,道:“運糧又不是什麽大事,主公還是差別人吧,我願留在此間,同劉備廝殺。”


    曹操麵色一沉,道:“這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怎能說運糧是小事?還不給我收拾收拾回鄴城催糧,接濟軍前。”


    許褚見曹操發怒,也不好再說什麽了,一臉鬱悶,應道:“是!”


    司馬懿向許褚瞧了一眼,欲言又止,許褚暗自歎了一口氣,氣呼呼的走出殿去。


    曹操問道:“劉備攻城的情況如何?”


    徐晃道:“昨日劉備在城下罵了半晌,不見我軍出關,便即回三十裏下寨。”


    曹操微微冷笑,道:“這關豈是這麽好攻的?早晚有一天,我要活捉劉備、賈福,親手將其大卸八塊,以泄我心頭之憤!”頓了頓,道:“好了,就這樣吧,仲達留下,餘人且退。”


    曹操待眾將走後,便對司馬懿說道:“方才仲達似有什麽話要說,不妨說來,我也聽聽。”


    司馬懿道:“仲康有勇無謀,隻可用於衝鋒陷陣,不可使其獨當一麵。”


    曹操歎了口氣道:“我非是不知,隻是如今已無人可使。再說從此往鄴城一路都是後方,甚是太平,讓他前去應該不會有什麽事。”


    司馬懿還欲再說,曹操擺了擺手,道:“就這樣吧。”


    司馬懿暗自搖頭,行禮辭出。


    許褚為了早點辦完差使,早回壺關建功,心急如焚,領著一千精兵,星夜兼程趕到鄴城來見曹丕。曹丕一聽他老子在壺關征戰缺糧,忙令陳群備下糧草二十萬斛,交給許褚。曹丕心知許褚是曹操手下第一愛將,曹操對他的寵幸甚至比當時的典韋還猶有過之。曹丕為了日後能接替大位,不免加意巴結,大擺酒宴,極盡奢華之能事,並使十餘名素所寵愛的美女獻舞,殷勤勸酒。那些美女是曹丕新近選來的,個個柳腰纖足,體態婀娜,尤其是為首一名舞女,更是傾國傾城,當真是天上僅有,人間罕見。許褚看得是如癡如醉,有酒便吞,不覺零丁大醉。


    便在這時,陳群走進殿來,看著曹丕那色授魂倚,哈拉子亂流的樣子,微一蹙眉,道:“糧草已全部備好。”


    許褚踉蹌而起,打了個飽嗝,道:“呃……多謝公子盛情款待,我也該走了。改日有空,我一定回請公子……呃!”


    曹丕吃了一驚,道:“如今天色已晚,且將軍已有些醉了,還是等明日再去不遲。雖說軍情緊急,但是耽誤一兩日也不是什麽大事。”


    許褚大聲叫道:“耽誤不得,再耽誤這頭功便給人搶跑了。這從鄴郡到壺關一路之上都是主公的地方,能出什麽大事?再說我有萬夫不當之勇,便有些許毛賊,也是不怕的!”說著便微微一揖,告辭之後便踉踉蹌蹌地向外走去,才走出兩步,回頭瞧了瞧正中的那位舞女,隻見她約二八年華,出落的清麗絕俗,修眉端鼻,肌膚勝雪,雙眸湛湛有神,星眼流波,媚態橫生,不禁欲心大動,哈拉子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問道:“這女子是何人?”


    曹丕心中一凜,表麵上仍是一副恭謹的神色,向他瞧了一眼,微微一笑,道:“這女子姓郭,安平廣宗人,因遭戰亂沒於銅鞮侯家為婢,我先前同爹爹征討並州叛亂時,路經銅鞮,將其贖了出來。將軍若是喜歡,我便送與將軍好了。”說到話時心中一陣悸痛,牙關緊咬,臉上肌肉微微抖動。


    許褚馬尿灌多了,哪裏注意到他神態有異,哈哈一笑,道:“公子說的哪裏話來,我不過是問問罷了。這天下間的女子我也見得多了,除了貂嬋,生得這般好看的女子,我還真沒見過,公子當真是豔福不淺啊!”他是沒見過賈仁祿家裏其他幾個婆娘,見到了之後估計就不會說這話了。


    那姓郭的女子聽許褚稱讚她美貌,喜上眉梢,嘴含淺笑,櫻唇細顫,登時滿室皆是嬌媚,看得許褚不由的癡了。曹丕鬆了口氣,微笑道:“嗬嗬,將軍醉了,我看將軍還是明天再押糧回去吧。”


    許褚仍是怔怔地瞅著那女子,曹丕眉頭一蹙,大聲叫道:“將軍!”


    許褚猛地驚醒,知道自己老盯著曹丕的寵妾看,惹得他生厭了,他知曹丕是曹操的長公子,他日有望承繼大業,萬萬得罪不得,老臉一紅,道:“不知……公子有何示……示下?”


    曹丕哈哈一笑,道:“沒什麽,我看將軍還是留下來休息休息,明日再走吧。”


    許褚搖了搖頭,道:“不了,我還要趕回去,就此告辭了。”說著忙扭過頭去,不敢再看,否則這眼睛又要不聽使喚了,跟著踉踉蹌蹌地走出殿去。


    曹丕向許褚遠去的背影瞧了一眼,又瞧了瞧眼前的舞姬,眼珠一轉,道:“我打算將你送給仲康,仲康有萬夫不當之勇,位高權重,又是爹爹手下的愛將,跟著他也不算辱沒你了。”


    那舞姬秀眉一蹙,繞過桌案,一頭栽進了他的懷裏,抱著他的脖頸,含情脈脈地看著他,淚珠滾滾而下,哽咽道:“沒有公子,我現在還在侯家受苦呢。我今生已屬公子,哪能再服侍他人?若是公子嫌棄我了,我便一死了之,以免受那無窮無盡的相思之苦!”倏地伸手拔出曹丕腰間佩劍,霍地站起,將劍一橫,便往脖頸間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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