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兀自放心不下,使勁搖晃了媯覽兩下,叫道:“相公!相公!”


    媯覽其時神智仍未完全失去,迷迷糊糊之間覺得有人在搖他,隻覺四肢酸軟無力,懶得說話,嘴裏輕輕的哼了兩聲,好似豬叫一般。


    徐氏道:“相公,快起來,妾身服侍相公去睡吧。”


    媯覽又哼了兩聲,不再說話。過了半晌,徐氏見他仍無動靜,低頭一看,隻見媯覽雙眼緊閉,大嘴一張一翕,顯是睡得正香。


    徐氏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掀開帷幕,取出一柄亮晃晃的鋼刀出來。此刀她早命人藏好,由於此間離賈仁祿藏身之處頗遠,是以賈仁祿並未查覺。徐氏舉著鋼刀,躡手躡腳的來到媯覽背後,見他睡得正香,酣聲打得山響,微微冷笑。心裏暗呼:“叔弼,我為你報仇了。”一咬牙,雙手緊握刀柄,猛地向媯覽的背心刺去。


    徐氏自幼生於大戶人家,又不習武,隻知拿著個龜殼卜周易,平素裏連雞都沒殺過,哪裏會殺人。她雖與媯覽仇深似海,但第一次殺人難免驚慌失措,雙腿抽筋。那鋼刀抵在媯覽背心之時,徐氏已驚得手腕發抖,手心裏滿是冷汗,手中鋼刀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心道:“我要不要殺他,將他綁起來,讓賈福來殺也是一樣的。”轉念又一想:“此人以卑鄙的手法暗害相公,又欲玷汙於我,十惡不赦。我若不親手殺了他,怎能告慰相公的在天之靈。”想到此便即使力刺去,怎知關鍵之時,手腕微側,鋼刀略偏,嗤得一聲輕響,鋼刀已從媯覽的背後斜著透入。跟著一股鮮血噴湧而出,有幾滴濺到了徐氏臉上。徐氏啊地一聲驚呼,撒手棄刀,蹬蹬蹬地向後退了數步,站在那裏俏臉煞白,瞠目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顯然是給嚇呆了。


    媯覽猛得驚醒,張口狂呼,右手向後揮動,欲拔出鋼刀。怎知他飲下的藥是徐氏重金求得,十分霸道,飲過之後,三五個時辰之內四肢綿軟無力,便是個三五歲的小孩也能輕而易舉地將其打倒。媯覽其時也是一般,右臂揮至半途,便無力垂了下來。他緩緩地轉過身來,道:“你……你……你……”說到此便哇了一聲,吐了一口鮮血,那鋼刀是孫翊隨身攜帶之物,鋒利異常。徐氏使的力雖不大,但寶刀鋒利,入肉甚深,已重傷媯覽的肺葉。他說了這幾個字,肺中吸不進氣,彎腰劇烈的咳嗽。


    媯覽道:“你……你……在酒裏……下藥了……”


    徐氏回過神來,冷冷地道:“對的,你害死我相公,我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


    媯覽怒道:“下賤的娼婦,你居然敢謀殺親夫!”


    徐氏嗔道:“是你強逼於我,非我自願,如何能算!再者你以卑鄙的方法害死相公,相公魂若有知,見到我這樣做,也會高興的。”說完眼圈一紅,淚珠一滴滴地滾了下來。


    媯覽怒極,身子一抖,牽動了傷口,又是一陣劇烈咳嗽。過了半晌,媯覽道:“賤婦,我叉死你!”說完站起身來,使出最後一絲力氣舉起雙手,比了個叉人的手勢,緩緩地向徐氏走去。


    徐氏見他額頭之上的青筋突起,麵上的肌肉不住的扭動,說不出的猙獰可怕。一時之間竟忘了他已服食的烈性毒藥,渾身無力。嚇得麵如白紙,呆呆在站在了那裏,叫道:“你別過來!啊!救命!”


    媯覽嘿嘿一笑,道:“你說過的,這裏就你我兩人,密室又是隔音的,你便在喊破喉嚨也沒有人會來救你的。”說完艱難的邁著步伐一步一步向徐氏逼去。其時他的靴子也已被鮮血染紅,走過之後,石板上便留下了一個個帶血的足印,看起來十分的嚇人。


    徐氏見他一步步的逼將過來,心下害怕,一步一步的向後退去。過不多時,已靠到了一麵牆上,再也無法後退了。


    媯覽道:“賤婦,看你往哪跑,本來我還想憐香惜玉。現在說不得了,我先扒了你的衣衫,然後再叉死你。我自知命不久長,便是拚了最後一口氣,我在死之前,也要讓你先死。”


    徐氏眼見媯覽大手越來越近,心如死灰,心道:“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我寧死也不能受辱,看來隻有咬舌自盡了……”忽地瞥見賈仁祿從帷幕之後閃了出來,舉起一隻青銅香爐,悄悄地掩到了媯覽身後。徐氏心下大喜,叫道:“救命!”


    媯覽道:“叫吧,叫吧。沒有人會來救命你的。”


    賈仁祿搶了上來,叫道:“老子就是沒有人!”端起青銅香爐對準媯覽後腦,奮力砸落。媯覽其時神智已亂,迷迷糊糊,心裏隻是想著要叉死徐氏,這才好前往極樂世界一遊。絲毫也未查覺身後有人偷襲,不知閃避。砰得一聲,那香爐正中頭頂。媯覽頭骨當場碎裂,身子一晃,摔倒在地,暈了過去。


    徐氏舒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白了他一眼,嗔道:“怎麽這時才出來。”


    賈仁祿也從未殺過人,嚇得呆了,雙手一鬆,當的一聲,香爐掉到了地下。他下意識的後退了三步,一沒站穩,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顫聲道:“我……我……殺了……人了……”


    徐氏驚魂稍定,看了看他,道:“我也沒想到,殺人竟然這麽可怕,剛才可嚇死我了。”


    賈仁祿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道:“可能……還沒死……”他各類電視劇看過許多,對恐怖片也常有涉獵,知道反角一般都不會輕易便死,每每會在關鍵時刻,突然竄將出來搞破壞,於是便冒出了這麽一句。


    徐氏點了點頭,走上前去,運勁將插在媯覽背後的鋼刀向下一推。媯覽啊的一聲驚呼,雙足一挺,死翹翹了。


    賈仁祿舒了口氣,道:“總算是大功告成了。”他知道徐氏想要嫁他不過是一時從權,根本不是真心實意,說不定其中還有什麽歹毒心思,因此下麵那句“親個嘴兒”便被他及時的咽到了肚子裏,沒有噴將出來。


    徐氏抬腳在媯覽的腰眼裏踹了兩腳,其時媯覽早已死透,也就不會反抗,要是會反抗,那徐氏就真該驚聲尖叫了。徐氏低頭看著媯覽屍身,良久不言,隻是垂淚。驀地裏兩眼射出凶光,拔起鋼刀來回亂揮。轉瞬之間便斬了十七八刀,媯覽的屍身已是模糊一團,麵目全非。


    徐氏怒氣稍抑,右手一鬆,當地一聲,手中鋼刀掉落於地。她如行屍走肉一般地走上前去,將嚇得仍呆坐於地的賈仁祿扶了起來,道:“媯覽總算是死了,相公的仇也算報了一半了。”


    賈仁祿驚魂甫定,點了點頭,道:“嗯,下麵就剩下一個戴員了。”


    徐氏道:“戴員也是一個好色之徒,如今就剩他一個,已不足懼。你我都受了一番驚嚇,也難以再殺他了,不如先休息一下,過一會我再差人去請他過來。”


    賈仁祿道:“對的,老子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了,再想殺人也難了。”


    徐氏笑道:“嗬嗬,我也是。”說到這指了指案上的酒菜,道:“先吃點東西吧,我來服侍你。”


    賈仁祿腹中肌餓,見到那麽豐盛的酒菜,吞了吞口水,道:“好吧,我已經餓暈了。”


    徐氏嫣然一笑,道:“這次多虧你搶了出來將媯覽那廝打暈,不然我就要受他的羞辱了。”


    賈仁祿道:“這沒什麽好謝的。”說完走到案前,坐了下來。看著那壺酒,猛地醒起這酒裏被下了藥了,說不定這菜裏也被下過藥,吃將下去,可就大大不妙了。轉過頭來,對徐氏說道:“這酒菜都已加過料了,還怎麽吃啊。”


    徐氏一拍腦門,道:“好險,我差點忘了。我當時不放心,這菜裏也下過藥了。”頓了頓,又道:“你等等,我再做頓酒菜送過來。”


    賈仁祿道:“酒就免了,菜多做些就是了。”


    徐氏知他不會喝酒,點了點頭,道:“好的。”說完打開石門,走了出去。過不多時,石門開啟,幾個仆役走了進來,兩名大漢將媯覽屍身搭了出去。其餘的大漢則用水衝洗地上、牆上的血漬。


    過了良久,仆役們清洗了完畢,收拾了桌上碗碟,退了出去。又過不多時,徐氏笑盈盈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幾名婢女。徐氏命她們將飯菜擺好,便揮手令她們退下,道:“嗬嗬,這下你可以放心吃了。這些菜可是我親手做的,你嚐嚐看好不好吃?”


    賈仁祿道:“你剛同媯覽那廝也是這麽說的,誰知道是不是你親自做的啊?”


    徐氏白了他一眼,嗔道:“媯賊那份飯當然不是我做的。你和他不同,我又怎會一視同仁,這菜當然是我親自做的。”說著指了指額頭上的汗珠,道:“你看看,累得我滿頭是汗,你還不領情。哼,不理你了。”說著小嘴一撅,扭過頭去。


    賈仁祿一臉鬱悶,說道:“好了,好了。是我說錯了,這飯菜是你親手做的,辛苦你了。”


    徐氏笑靨如花,道:“實話給你說了吧,我最近已不常下廚了,相公都很久沒吃過我親自做的飯菜。”


    賈仁祿笑道:“那我豈不是很有口福。”


    徐氏道:“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賈仁祿低頭嗅了嗅,道:“好香,一定很好吃。”


    徐氏笑道:“那就多吃些。”


    賈仁祿舉起了筷子,夾了塊魚肉放盡嘴裏,隻覺鮮嫩異常,讚道:“真得好吃。”


    徐氏道:“我也餓壞了。”說完便坐到他對麵吃了起來。


    賈仁祿回頭望著地上那灘水跡,道:“一會殺戴員還在這裏?”


    徐氏點頭道:“嗯,沒事這水過一會就幹了,到時我再他進府來。”


    賈仁祿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


    徐氏俏臉一沉,嗔道:“吃飯的時候就不要講打打殺殺的事了,說得讓人倒味口。”


    賈仁祿忙道:“不說了,不說了。咱吃菜,咱吃菜。”


    徐氏笑道:“嗬嗬,這就對了。”


    兩人絮絮煩煩,盡撿些沒要緊的事來說,不覺時候過得真快,似乎轉眼之間,桌上菜肴都被兩人一掃而盡,隻剩下了盤子。


    賈仁祿一口氣飲幹了徐氏為他盛的魚湯,打了個飽嗝,摸了摸了脹得圓滾滾的肚子,道:“呃……吃得好飽……”


    徐氏道:“我的做的飯很難吃,沒想到你還吃了這麽多。”


    賈仁祿道:“真的做的很好吃,我家裏的那個婆娘的手藝也沒你……你……好……”說到此隻覺一陣暈眩襲來,四肢有些軟軟地,不由自主的晃了兩下頭。


    徐氏問道:“你怎麽了?”


    賈仁祿道:“沒什麽,身子軟軟地沒有什麽力道……估計是剛才殺人的時候嚇到了。”


    徐氏向他望了一眼,道:“我也是,我嚇得全身發軟,一點力氣也提不上來。我看我們還是多休息一會吧,這戴員明日再請也是一樣的。”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對的,讓他多活一日,明日再取他的狗……命……不……不對,你……你……在……菜裏……下……下……”說到此隻覺天旋地轉,眼前一片白茫茫地一片,模模糊糊地什麽也看不清,驀地裏,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徐氏見他趴在了桌案之上,低聲道:“對不起……”站起身來,輕擊三掌,道:“孫將軍,你可以出來了。”


    腳步聲響起,一位中年漢子從賈仁祿原藏身之處的對麵的帷幕之內閃了出來,道:“夫人神機妙算,實令孫河佩服的五休投地。”


    原來徐氏將賈仁祿送到密室之後的第二日,她在府中守靈,遇到正怒氣勃勃趕到府中欲痛斥媯覽、戴員的孫河。這孫河字伯海,本姓俞氏,曾從孫堅、孫策征討,屢立戰功,孫策十分信任,賜姓孫氏,官拜威寇中郎將,領兵鎮守京城。這次奉孫權之命,前來宛陵勸說賈仁祿投降。孫河來到城中,聽聞媯覽、戴員叛亂,十分的震怒,便急急忙忙的趕往太守府中祭拜,順道欲痛斥媯覽、戴員二賊。徐氏正愁沒有人手助已,便密召孫河商議,定下了這條先除媯覽,再迷暈賈仁祿,最後再誅除戴員的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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