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嬋、曹靜噗嗤一笑,同聲道:“現在急成這樣,當初發誓之時倒那麽爽快!”


    甄宓表情仍平靜如水,無甚變化,微微一笑,道:“這祈雨之法太難,我無法在短期內靈活應用,最起碼也要三五年的時間……”


    賈仁祿來回走著,邊走邊道:“三五年!那時就算你會祈雨也沒用了。”


    甄宓笑了笑,道:“我話還沒說完,你別急。這於神仙生平所學之內,除了有介紹祈雨之法,還有介紹推演天氣變化之法。這個法門就比祈雨來得簡單的多,隻要精通陰陽術算之人,便可短期內掌握。若我們算準哪日會下雨,你到時再登壇裝模作樣一番,豈不十拿九穩?”


    賈仁祿正如熱鍋上的螞蟻來回亂走,聞言心花怒放,停了下來,喜道:“這裝模作樣我最拿手,到時保管比諸葛大大裝得都像。”


    貂嬋笑道:“嗬嗬,沒正經。甄姑娘,這測算何時會下雨很難嗎?”


    甄宓點頭道:“雖比祈雨簡單,但是也十分的複雜,需對當地以往水文天候等變化十分熟悉,方能算得精確。”


    賈仁祿好歹混過初中、高中,知道數學題不是那麽好解的,往往一道題要想上半個小時,有的甚至要一兩天。如今這可是計算老天何時開恩下雨,豈同兒戲。其艱難程度,估計不下於證明1+1是不是等於2。他又不是陳景潤,就他那半吊子的數學水平,雖說比三國時先進不少,但隻是知道個大概,且大半都還給老師了。他倒有自知之明,這點皮毛,倒也不敢拿出來賣弄,不但不能幫人,隻能誤人誤已。聞言點了點頭,道:“這陰陽術算之術我是一竅不通,你要什麽幫助隻管說。我還可以給你掏渙高人去,這徐元直、賈文和,都是我把兄弟,隻要一句話,他們便能竭盡全力地幫你。”


    甄宓道:“元直、文和都有各自事務,不必去打擾他們了。如今你隻要能找到長安近幾十年來詳細的天候水文的變化資料就成了。”


    賈仁祿支著下巴,沉思半晌,方道:“這個我倒知道,這長安原為鍾元常守把,這些資料他那應該都有。如今明公答應全力支持我,我先去找找明公。有明公一句話,元常還敢放聲音,還不得乖乖交出來,哈哈!”說完又道:“貂嬋給我更衣,我要馬上去見明公。”


    一個時辰之後,賈仁祿回轉府上,麵有得色。身後跟著六個壯漢,吭哧吭哧地抬著三隻大木箱子,累得滿頭大汗。而他則長袖善舞,嘻嘻哈哈,頭前帶路,一身輕鬆。過不多時,他們便來至前廳,賈仁祿命他們將箱子放好,這才讓桂花領他們下去喝茶領賞。自己則來到裏屋,見甄宓仍未去,便道:“好消息,我搞到了從秦初到現今的長安的全部天候水文資料,其中包括何星於何時跑到何處,何時刮風,何時下雨,羅列的十分詳盡。”


    甄宓大喜過望,道:“嗬嗬,這怎麽能有這麽多,當真太好了。”


    賈仁祿道:“這可要感謝那吃飽撐著沒事幹,天天隻看星星不泡妞的人。他們辛辛苦苦觀察好,記錄下來,藏府庫之內。這李傕郭汜亂長安之時,人人都以為這些是垃圾,沒人去搶。甚至都懶得費力氣去燒,因此得以幸免於難。元常入主長安之時,把它們當成了寶貝,好好珍藏起來。還好有他,不然今天要找這些資料,估計得到垃圾堆裏去翻了。”


    貂嬋笑道:“嗬嗬,老不正經。人家元常可是愛書愛學問之人,不像你見天的往家裏帶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賈仁祿一聽便知春宮圖之事東窗事發,心道:“老子藏這些可比藏私房錢還來得用心,如何也被這婆娘發現?”老臉一紅,尷尬地道:“這……鍾元常那樣的書呆子,哪能和我比!我不讀書照樣天下第一,一讀起書來,估計就隻能吊車尾,咳……所以這書還是不要多讀,夠用就行,自己的名字不寫錯就差不多了,哈哈!”


    貂嬋笑道:“你這個人,整個一不學無術!甄姑娘,他就這一流氓樣,讓你見笑了。”


    甄宓每次見他之時,都是冷冰冰地,不苟言笑,此時也忍不住了,格格一笑,忙用手抿嘴道:“嗬嗬,時候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這計算之事十分複雜,我過幾天告訴你結果。”說完便起身告辭。


    賈仁祿忙走上前去相送,道:“太麻煩你了,實在不行就算了,我再想辦法。你先回去,一會我讓人把那些資料都送到府上去。”


    甄宓點了點頭,嗯地一聲,邁步便行。賈仁祿直送到門口,目送她進府,這才令趙大管家安排人手,將那三隻大木箱子抬到甄府去了。


    回轉屋來,卻見貂嬋、曹靜相對無言,唯有淚千行。不禁心中一酸,潸然淚下,深悔當時以為有《太平清領道》認定求雨易如反掌。這才出口亂言,胡亂噴糞,累得二位夫人傷心了。這哭著哭著,不覺哭出聲來。


    貂嬋哭得正起勁,回頭見他來了,緩緩走上前來,取出錦帕為他拭淚,柔聲道:“相公,沒事的,一定會好起來的。你這麽多大難都好好的過來了,這次也一定會沒事的。”


    賈仁祿握住她的手道:“都是因為有你們,要是沒你們兩人在後麵默默地支持我,我估計早死……”


    貂嬋伸手捂住他的嘴道:“別說死,今後都不許再說!”


    賈仁祿道:“好的,好的我不再說了。”


    曹靜瞪圓杏眼,道:“這一切都是那個盧祭酒挑起來了,我這就去宰了他去!”說完起身便行。


    賈仁祿忙將其攔住,道:“別!可不能給長安的110添亂。如今天方大旱,就算沒有盧祭酒,百姓也會鬧得,到時不是祈雨也得想別的辦法來安撫民心,否則我辛辛苦苦幫明公打下來的三州基業便要泡湯了。”


    貂嬋走到曹靜跟前,將她攬在懷中,輕輕的摸著她的頭,道:“這些大事,我們也不知道,你就別再添亂了,讓相公更操心。”


    曹靜淚珠滾滾而落,點了點頭,道:“嗯,我知道了。”


    賈仁祿歎了口氣,道:“唉,也是難為你們了,你們跟著我,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從許都到長安一路行來。光這家就搬了四五次,雖然房子越來越大,越來越漂亮,但實際上住地都不長。這幾年來時時想著逃難,提心吊膽,這飯也吃得不香。如今好不容易到了長安了,這就算安穩下來了,我不會讓那種食不知味的日子重演了,怎麽也要讓你們在這裏安安心心的長久生活下去。”


    貂嬋、曹靜回眸一笑,道:“相公,你真好。”


    賈仁祿一臉壞笑,道:“嗬嗬,好,當然好!這翠花都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小趙虎了,你們倆啥時也懷上,做做月子,讓我也老懷大慰一回?”


    貂嬋、曹靜雙頰飛紅,同聲啐道:“你這人!”頓了頓,同時歎了口氣,一臉歉然,道:“相公……”


    賈仁祿歎了口氣,道:“別說了,我聽說這出損招的人,傷陰德,其後不昌。我這幾年來以少勝眾,損招沒少出,看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就這樣吧,這樣也挺好!哈哈!”說完苦笑兩聲,以示言不由衷。


    五日後,甄宓來訪,一臉愁容,一見麵便道:“仁祿,這事還真難辦。”


    賈仁祿忙道:“哦,你算不出來?”說完一臉沮喪,看著甄宓一臉倦容,知她因此徹夜不眠,心中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便道:“還是要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我再想辦法吧。”


    甄宓道:“不是算不出來,時間我已大概算出來了……”


    賈仁祿急道:“哦,那是哪一天?”


    甄宓道:“六月十二這日,具體時辰還在細細推演。”


    賈仁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道:“什麽,六月十二,這可還有近半年的時間,怎麽會這樣!”


    甄宓道:“這是一次的罕見的大旱,照這樣看來,還是要去找找於神仙,當世怕隻有他有辦法了。”


    賈仁祿站起身來,點了點頭,道:“我已令人查訪去了。可這於神仙為避江東之禍,自從將書交給徐元直之後,便好象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消息也沒有,估計是出國了。”


    甄宓道:“那從現在起到六月十二,滴雨未下,百姓一定會有怨言的。”


    賈仁祿道:“得拖時間,等拖到六月十二,再來求這場雨。”頓了頓又道:“甄姑娘,不是我不信你,這事太大,我想再問你一遍,你能肯定真是六月十二麽?”


    甄宓道:“我根據書上所示之法,仔細演算,怕有錯誤還多算了兩遍,確實是這個日子沒有錯。”


    賈仁祿道:“於吉書上所記該不會有錯,現在就要想想怎麽拖時間了。這百姓都信鬼神,也不一定不是好事。像陳勝、吳廣起義之時便將寫有‘大楚興、陳勝王’字條藏在魚腹之內,百姓們捕到之後,發現了字條,便認定陳勝是上承天命之人,都樂意跟著他打天下。如今……”


    說完便低垂著頭,於屋中來回地走著,甄宓看著他走了兩圈,笑道:“嗬嗬,你上次救我之時,不是讓編了一個故事讓家母上當了麽,這個法子不能再用用麽?”


    賈仁祿停下腳步來,支著下巴,道:“上次甄夫人之所以容易相信,是因為有華神醫在,這故事由他說出來,容易使人相信。現在就算要用這招,也得找一個容易讓他人相信的人來說,這於神仙當然是最佳人選,他老人家說上一句,頂咱們說上一百句。這現在不是怎麽也找不到麽他人,真急死個人了。”說完又來回亂走起來。


    甄宓道:“這雨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下的,你急也是無用,不如靜下心來,好好想想辦法吧。”


    賈仁祿停了下來,回到座位上坐好,道:“甄姑娘,說的……”突然雙眸一閃,一拍桌案道:“甄姑娘,這上次給你的資料有沒有記載渭河水文的記錄?”


    甄宓點頭道:“有的,還很詳細。仁祿要這些有何用?”


    賈仁祿走上前去,悄聲說道:“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你有沒有什麽辦法?”


    甄宓立於原地,發了一會怔,方道:“虧你能想得出來,我回去看看,過幾日可再給你答複。”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好的,那我靜候佳音。”甄宓點了點頭,告辭而去。賈仁祿哈哈一笑,喝道:“更衣!我要去明公那一趟!”


    半月之後,晴空萬裏,烈日當頭,老天依舊沒有下雨的意思。老百姓祈盼甘霖,已望眼欲穿。盧祭酒則暗地裏使人散步流言,言道劉使君非關中之主,上天震怒,這才大旱不息。老百姓天天聽聞此等謠言,已信了個八九分,裏巷之中怨聲載道,不住咒罵劉備全家。


    正在老百姓們悄聲喝罵劉備不得好死之際,這日長安各大城門之前告示牌上,突然貼出了這樣一張奇怪的告示,引起不少行人駐足觀看,霎時間便圍得裏三層外三層。一個書生打扮的青年漢子,站在告示牌下,手指告示逐行念道:“漢左將軍、宜城亭、領雍州牧,皇叔劉備曉喻關中父老鄉親。自冬至今,大旱不息,甘霖不來。近有傳聞雲,此皆因我不能為關中之主,是以上天震怒,天罰降臨。我為任一方,不能造福百姓,反使百姓遭難,深感慚愧。我不忍長安父老,替我擋災,如今萬事皆因我而起,我自當之。今定於本月十八吉日於渭水之濱,肉坦謝罪,恭請上天降罰於我。普降甘霖,以消合城百姓之災。”


    那青年念畢,搖頭晃腦地道:“人言劉使君仁義,果不其然!”


    邊上一老者顫顫巍巍地來到他邊上道:“聽你念了半天,這文謅謅的我們鄉下人也聽不懂,不知上麵說的是啥,能給我說說麽?”


    那青年道:“老人家,這劉使君準備在本月十八這天,親臨渭水,肉坦謝罪,求老天懲罰他,饒過長安百姓,下雨以解旱災。”


    那老者道:“那個劉備有這麽好心,都是因為他來了,這裏才大旱不止的,他還不給我滾!”


    那青年道:“老人家,這話可不能亂說,要被抓的!”


    那老者拍著胸脯道:“我還能有幾年好活,怕什麽!他要抓就來抓我!”


    那青年道:“這劉使君到底能不能為關中之主,那隻有天知道,咱不也是聽別人說的。是不是這麽回事,誰也不清楚,如今他既然要肉坦謝罪,我們不妨去看看,他是什麽樣的人,一看不就知道了麽。”


    那老者道:“這十裏八鄉的都這麽說,劉備不配為關中之主,這才大旱不止,還能有錯。隻要劉備一走,我看這雨準能下!咳……咳……老了……這一生氣就咳嗽。”又咳了一陣,方道:“不過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到時我去看看,親自問問他為啥一直賴著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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