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來,郭嘉便同曹靜一起趕赴洛陽。曹靜心急如焚,二人不住催馬趕路,午後便已趕到汜水關。其時守關將領便是那個麵如重棗的關公,關公見到郭、曹二人,問明清由之後,便即開關放入,差了五百兵卒,一路護送二人前往洛陽。一路無話,申末酉初,一行人馬便已到了洛陽,見到劉備。


    其時徐庶去河內安撫民心未回。劉備聞報大為納悶,一麵請人速去請賈仁祿到府,一麵親自出迎。將二人迎自正殿之中,行禮已畢,劉備問道:“奉孝到此所為何事?”


    郭嘉道:“特來吊喪!”


    劉備跪拜,道:“願先生教我如何免禍。”


    郭嘉道:“如今使君於官渡設計用謀,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攪得袁曹兩家皆不得安寧。自己卻得了洛陽、河內之地,看似風光無限,其實則凶險異常,大禍臨頭,所以我特來吊喪!”


    便在此時,賈仁祿一步邁將進來,便聽到“特來吊喪”這四個字,心道:“這些說客見天的就幫棺材、紙錢店打廣告。屁大點的事,在他們嘴裏便像天大的事一般,動不動就給某人吊喪!也不送棺材、紙錢、祭禮等一應物事過來,就隻會在那練嘴皮子。沒想到郭奉孝也這樣……”想到此便來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看了一眼曹靜,便熱淚盈眶,將剛才想說的話一股腦的忘到九宵雲外去了。


    劉備看了賈仁祿一眼,見他正神魂顛倒,意亂情迷,魂魄亂飄,搖頭苦笑,問道:“奉孝還請明言我有何禍?”


    郭嘉道:“官渡時使君雖做的十分的隱密,但袁紹早晚還是會明白過來了。一旦袁紹知悉事情的真相之後,使君還能在此高枕無憂嗎?如今使君僅據有洛陽、河內、南陽三處,如何與袁紹河北四州相抗?”


    劉備整日裏便是擔心此事,聞言大失驚失色,道:“還請奉孝教我。”


    郭嘉微微一笑道:“如今曹公願盡棄前嫌,重尋昔日結盟共抗呂布之好,雙方結好,共抗袁紹,如此一來,使君豈不安如磐石。”


    賈仁祿笑道:“曹操打得好算盤,他想要河北四州。怕我家主公拖他後腿,故而派你來亂放聲音。和好你家主公可得河北四州,我家主公能有什麽好處?”


    曹靜俏臉一繃,嗔道:“爹爹和好之意出於至誠,不容你在這裏胡說八道,快快答應下來,雙方和好罷戰!”


    賈仁祿繃了個苦瓜臉,心道:“曹大大厲害,知道我最怕這小妮子,便派她出來。果然一個頂倆,我一見到她便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郭嘉見他半晌無語,微微一笑,道:“和好之後,雙方各取所需,怎麽說你方沒有好處?”


    賈仁祿道:“如何各取所需?”


    郭嘉道:“仁祿何故明知故問?”


    賈仁祿笑道:“嗬嗬,和好之後,我如何還能取關中?”


    郭嘉道:“曹公說了關中任使君攻取,他絕不幹涉。”


    賈仁祿道:“這麽說曹公是願獻關中講和了?”


    郭嘉道:“獻地過於恥辱,既是曹公答應,他手下的那些將領也不會答應的。使君隻管去攻便是。”


    賈仁祿道:“這算什麽哪門子和好嘛,城還要自己打,又不是白送,到頭來興許還白忙活一場!”


    郭嘉微微一笑,道:“使君攻關中之時,不用擔心曹公襲其後。曹公攻河北之時也無後顧之憂,這樣豈不兩蒙其便?主公已表奏皇上,封使君為司隸校尉、雍州牧,這有些話不用講得太明吧。”


    劉備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


    賈仁祿道:“曹公很會派使者。”伸手一指曹靜道:“有她在,不好也好了。”回顧劉備道:“明公,既是曹公這麽有誠意,我們還是答應下來吧。”


    劉備道:“好的,就這麽定了,雙方結好,共抗袁紹!”


    議和一畢,賈仁祿退出大殿,目視曹靜,道:“曹靜,這次你打算在這呆幾日啊?”


    曹靜笑道:“嗬嗬,你的新府邸在哪?還不快帶我去參觀參觀。”說完拽著賈仁祿往前便走。賈仁祿被她拖著踉蹌而行,搖頭苦笑,心道:“這沒見到了心痛,一見到頭痛。唉,隻要一給她纏上,這醫藥費看來就少不了了。”


    賈仁祿領著曹靜來到賈府,貂嬋一見之下十分的高興,拉著她的小手,唧唧喳喳個不停。賈仁祿根本插不上話,和根大木杆子一樣戳在那,陪著二女傻笑。


    正說話間忽聞府外街上人聲鼎沸,熱鬧非常,不明所以,問道:“外麵咋這般熱鬧?”


    貂嬋笑道:“街對麵搬來戶人家,正賀喬遷之喜。”


    賈仁祿最愛湊熱鬧,聞言搶出門去一看,隻見甄夫人正站在門首迎客,一見到他沒好氣的瞥了一眼,哼了一聲,要不是礙於場合,估計便要吐唾沫了。


    賈仁祿大為詫異,回頭問貂嬋道:“噫,咋是她?那幾日看著搬來搬去的挺熱鬧,沒想到竟然是她家在搬。”


    貂嬋笑道:“嗬嗬,想不到吧。”


    賈仁祿道:“這咋沒請我們呢?”


    貂嬋笑道:“這搬家的時候悄悄進行,都沒讓我們知道,估計是在躲著我們呢。沒請就沒請吧,相公嘴饞了?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


    賈仁祿道:“唉!我好歹也幫過甄姑娘,連頓飯都不讓我蹭,也太勾門了吧。再者,不願和我們來往,搬到這來做什麽,不純粹給我添亂嘛!”


    貂嬋笑道:“這我倒知道,對麵宅子是陳留糧商劉蒙的,甄姑娘在陳留時向他要來的。如今她們已結束了平原的生意舉家遷到了這來了,當然就得住這了。”


    賈仁祿笑道:“我想甄夫人知道了一定氣得吐血的,哈哈!”


    正說話間,魏延帶著呂綺來到甄府門前,甄夫人大老遠便見到了,上前相迎,滿臉堆笑,親自往裏讓,如遇貴賓一般。


    賈仁祿見此十分納悶,嘀咕道:“這是唱得哪出啊,魏文長這個老粗,啥時候這麽招人喜歡了?”


    曹靜十分好奇,便大聲叫道:“文長,來!來!”說完便衝他不住招手。


    魏延回頭一看見是賈仁祿等人,衝他們笑了笑,同甄夫人說上幾句之後,便帶著呂綺來到賈府門前。


    曹靜笑道:“文長,你們也被請了?”


    魏延苦笑道:“正是。仁祿沒被請?”


    賈仁祿挺起胸脯,道:“他們來請了七八十次了都,但這樣的小宴會,我是一般是不出席的,所以就沒答應他們,哈哈!”


    魏延搖頭苦笑,賈仁祿又笑道:“進屋說吧,像這樣的酒宴不亂上一時辰,沒法開吃!”說完便讓魏延、呂綺進屋。


    分賓主坐好之後,賈仁祿便道:“我看甄夫人待你比別的客人都要熱情,這是咋回事,是不是她看上你了,想招你做上門女婿?”


    呂綺白了他一眼,咳嗽了一聲,賈仁祿隻做不見,魏延苦笑道:“軍師神算,你說得還真差不多。”


    曹靜道:“嗬嗬,那是好事啊,這甄姑娘可是花容月貌,麗色天成,不知你見過她沒有?”呂綺聞言小臉漲得通紅,側過頭去,不理眾人,在那大吃幹醋。


    魏延啞然失笑,道:“連你也取笑我,這甄姑娘貌不貌美於我有何相幹!”


    呂綺聞言十分受用,轉過頭來,衝著魏延嫣然一笑,魏延側頭一看,不由癡了。


    賈仁祿心道:“‘情人眼裏出西施’一點都沒錯。這呂綺雖說貌美,但畢竟和甄宓差了幾條街。唉,魏延啥眼神嘛,估計是個大近視!可憐啊,這時代沒眼鏡……”說道:“這是咋回事,說說!”說完便舉起茶杯來抿了一口。


    魏延道:“別提了,那日在平原,我在徐軍師府上商量事情,正巧甄夫人來看她女兒。互相介紹了之後,那甄夫人一聽我姓魏,不知怎地,就眉開眼笑,像換了個人似的……”


    賈仁祿正喝著茶,聞言噗地一聲,將口中茶水噴了個幹淨,笑道:“哈哈!是不是你說你姓魏,她便一臉亢奮,想買中六和彩頭獎似的?”


    魏延不明所以,道:“啥是六和彩?”


    賈仁祿老臉一紅,尷尬地道:“就是她一聽你姓魏,便打屁眼裏笑了出來,象在路上撿到個大元寶似的!”


    魏延一臉驚詫,道:“現在想想,還真是那麽回事,不知是何原因?”


    曹靜早已笑得個前仰後合,聞言伸手一指賈仁祿,道:“哎喲,笑得肚子疼,都是這廝在使壞!”說完便又笑個不停。


    貂嬋笑得花枝亂顫,道:“嗬嗬,笑死我了,這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呂綺生怕愛郎被那個什麽甄姑娘搶跑了,忙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賈仁祿笑道:“文長,這別人就沒和你說起過甄姑娘的事?”


    魏延搖了搖頭,道:“沒有。從那之後,甄夫人便對我格外的好,我就一直納悶。便問了德達,這小子也支支吾吾不肯說實話,隻說若我想打甄姑娘的主意,便要好好想想,能不能接得住軍師的一招半式。”


    賈仁祿道:“孫禮還真不是東西,下次見到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呂綺一臉焦急,道:“都別賣關子了,說說這倒底是怎麽回事!”


    曹靜取出錦帕,擦了擦笑出的眼淚,道:“我來說吧。”接著便將賈仁祿救甄宓之事和盤托出,末了道:“隻因這個賈仁祿編了個什麽‘鬼在邊,委相連’的渾話來騙甄夫人相信,這話是我們大夥胡亂想的,原本也沒什麽意思。沒想到元直竟說這句話合一個‘魏’字,那甄夫人信以為真,從此便滿世界打聽姓魏的人好嫁她女兒。”


    魏延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麽回事,我就想甄夫人為何一直不住的打聽我的家世背景。”


    賈仁祿道:“這甄夫人也真是的,這挑女婿又不是拉壯丁,哪有找到一個姓魏的便往家裏拉的道理。”


    貂嬋笑道:“嗬嗬,這平原我也打聽過,還真沒幾個姓魏的大族,也難怪甄夫人會如此著急了。”


    曹靜道:“文長,你將呂綺妹妹帶去給甄夫人一看,她不就全明白了嘛,也都不用解釋什麽。”


    魏延看了看呂綺,道:“早帶過了,可甄夫人一直誇她女兒如何如何,還不住安排我和甄姑娘見麵,搞得我最近是頭大如鬥,十分煩擾。”


    賈仁祿道:“哈哈,我幫你支個招如何?”


    魏延道:“快說,快說!”


    賈仁祿道:“這事好辦,如今南陽歸順,張繡那正缺一大將共同鎮守。你是義陽人,對南陽也很熟悉,去那正合適。我明天便去同明公說,給你討了這個差事,讓你去南陽。如此一來,你就見不到那個老巫婆了,也就不用天天心煩了,哈哈!呂綺小妮子也跟去,到南陽之後找個山明水秀、人跡罕至的地方,談談情,說說愛,看看能不能整點啥實事出來!”


    呂綺白了賈仁祿一眼,魏延笑道:“德達、伯濟他們說的沒錯,軍師你還真不是個東西!”


    賈仁祿笑道:“這主意不行?那我就不去說了。”


    魏延忙道:“太行了,多謝軍師了,我可就在家裏靜候佳音了。”


    正說話間,徐庶、趙茹嫣走了進來,徐庶道:“文長,甄府那邊可是在催你過去了。”


    賈仁祿道:“你不是去河內安民了嘛,怎麽也來了?”


    徐庶道:“別提了,這才剛到,氣都還沒喘勻實,便被拉了過來。”


    賈仁祿搖頭苦笑,問道:“得,這甄夫人的作派好大,連請客也成拉壯丁啊!這次安民情況如何?”


    徐庶道:“大有收獲,我訪到了三個賢才。”


    賈仁祿隨口問道:“哦,是誰?”


    徐庶道:“這三人乃兄弟,河內溫縣人,分別是司馬朗字伯達,司馬懿字仲達,司馬孚字叔達,三人之中又以司馬懿的才學最高……”


    賈仁祿聞言臉色數變,伸手一指徐庶,顫聲道:“司馬懿……”說到此便噴了一口鮮血,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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