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掩嘴笑道:“老爺,我剛沒說清楚,甄姑娘不是來找老爺的,是來找夫人的。”


    賈仁祿眼睛瞪得老大,怒道:“哼,你個小丫頭片子,也來戲弄老子。上半年的工資你都甭拿了,當老爺我的精神損失費了。”


    賈仁祿乃當今時代重生到三國去的小人物,無半分等級觀念。待下人也如同朋友一般,嘻嘻哈哈,沒半分老爺架子。翠花也就毫不忌憚,還時常和他鬥嘴,以為笑樂。貂嬋笑道:“嗬嗬,該!這種惡人,就該如此對他。翠花做的好,這半年的工資老爺不給你發,我給你發雙份!”


    翠花笑道:“嗬嗬,謝謝夫人。”賈仁祿見頂頭上司發話,不敢再多說半句,否則那“貂氏無影擰”擰將下來,滋味可不好受,隻得坐於原處,氣得幹瞪眼。貂嬋不去理他,自去前廳招待甄宓。


    過了小半個時辰,貂嬋方才回轉,賈仁祿見飯菜已涼,忙命下人端去熱過。貂嬋一臉凝重,進屋後一言不發,先遣退左右,關緊屋門。賈仁祿一臉驚詫,問道:“發生了什麽事了?”


    貂嬋悄聲道:“那時初見甄姑娘,你便說她是袁熙的妻子。難道甄姑娘也在曆史上出現過。”


    賈仁祿點了點頭,悄聲道:“換個地方,小心隔牆有耳。”


    曹靜道:“我去外麵看看。”


    貂嬋道:“沒事的,我已吩咐過,任何人不得靠近這裏半步,來時我已都看過了,附近沒人。”


    曹靜仍不放心,屋裏屋外又查察半晌,方始回轉,點了點頭。


    賈仁祿目視曹靜,悄道:“她也是個皇後,不過比你出名。”


    貂嬋、曹靜同聲道:“你說什麽!她也是皇……皇後!”


    賈仁祿忙道:“噓!別這麽大聲。”


    曹靜問道:“難道她也應召入了宮?”


    賈仁祿道:“曆史要那麽好猜,那就不叫曆史了。”


    貂嬋道:“那是什麽?快說。”


    賈仁祿道:“曹靜,她和你們家可有很大關係。”


    曹靜奇道:“我們家?”


    賈仁祿道:“對的,她是你未來的嫂子。”


    曹靜瞠目結舌,真想不到這位一見投緣的美女日後竟會是自己的嫂子,愣了片刻,道:“那你還說她是皇後,難道……難道……”


    貂嬋緩緩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我來告訴你吧。”接著將賈仁祿那日午夜泄露的天下三分的天機,告訴與曹靜知曉,當然司馬氏的名字,貂嬋沒有說。曹靜一時無法接受,愣了好半晌方道:“原來我家人真得做了皇帝,統一了北方。我哥哥廢了當今皇上,自己登基。照仁祿所說,我那時應該是皇後,那我豈不是……豈不是……”


    貂嬋點了點頭,道:“對的,你的下場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曹靜表情木然,喃喃地道:“爹爹叫我進宮豈不是……一開始就沒……安……”


    賈仁祿長長的歎了口氣,道:“唉!紅顏自古多薄命!這個甄姑娘也是一樣的。”


    貂嬋怕曹靜傷心,岔開話題,道:“哦,剛才你說她是曹靜的嫂子,那和袁熙又有什麽關係。”


    賈仁祿壓低聲音,將甄宓之事擇要同貂嬋、曹靜說了一遍。曹靜聽得自己哥哥日後如此對待這個秀外慧中的甄姑娘時,很是氣憤。貂嬋道:“真想不到事情竟會是這樣子的。剛才甄姑娘來找我,說袁熙已遣人上門來提親,她母親很是高興,估計會同意。她不想嫁給袁熙,說我足智多謀,特來求教。嗬嗬我哪有什麽智謀,隻有你這家夥才一肚子壞水,我看她多半是想來求你的,不好意思說罷了。”


    賈仁祿一臉無奈,道:“這事咱別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逆天的事可不能老做。她好歹也是皇後命,給我攪黃了,日後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怪死我。”


    曹靜道:“按你說的,甄姑娘日後很是可憐,咱不能讓她那樣,定要想個法子救救她。”


    賈仁祿瞥了她一眼道:“小丫頭片子,你懂個屁……啊……”腦袋被曹靜狠狠地打了個爆栗,怒道:“下次別亂打頭,打傻了可沒主意好出了。這傍上大款,嫁入豪門做富家婆,可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情,就算隻是個二奶都有一堆人上趕著去做。你不願意不等於別人不願意。他人婚姻大事,咱不瞎攙和,這一搞不好到時裏外不是人。”


    貂嬋道:“甄姑娘雖沒有直說,但她的意思還是挺明白的,她不想嫁入袁家。再說那日同來平原,我冷眼旁觀,發現她一直傻傻的盯著你看,看來她好象也對你有些意思。”


    賈仁祿頭亂搖,和撥浪鼓相似,急道:“胡說!這怎麽可能,雖然我長得帥點,她被我樣貌所迷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正說話間,翠花在遠處聲嘶力竭地大聲喊道:“不好了老爺,出大事了!”她知貂嬋和賈仁祿正在商議大事,不欲旁人聽聞,不敢走近,隻得在遠處大聲高呼。


    賈仁祿忙打開屋門,應道:“火上房了嗎?這麽大呼小叫的。要是慌報軍情,我把你下半年工資也扣了,讓你喝西北風去!”


    貂嬋見她滿臉驚惶,知道事情重大,忙道:“進來,快說說發生了什麽事了?”


    翠花跑了進來,氣喘籲籲地,道:“甄姑娘走後不久,來了個叫化子,上門要飯。我們知道老爺和夫人正在商議要事,不便打擾。王管家便做主,取了些飯菜來施舍給那叫化。怎知那叫化胡言亂語,說飯菜難以下咽,隻能喂狗。說我們欺負人,不拿給人吃的好酒菜來招待他,就拿些狗食來打發他……”


    貂嬋接口道:“哦,竟有此事。不過這也沒什麽大不了,想他一個叫化,沿街乞討,也怪可憐的。脾氣怪些,也有情可原,我們不和他一般見識便是了。這也不算是什麽大事,值得這麽大呼小叫的麽。”


    翠花又道:“本來事情到這裏,也沒什麽。王管家也主張息事寧人,不和他一般見識。哪知那老叫化賴著不走,編排了老爺、夫人還有黃女俠的不少壞話,不斷的在那亂罵,引了不少人圍觀。咱家的護院趙二哥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推了他一把,拔拳便要打。怎知那老叫化太也不濟,一推之下便暈了過去,倒在地上人事不知,許久也沒有動靜,像是……像是……”


    趙二本是個忠厚老實的莊稼漢,家有高堂老母又有一房漂亮媳婦,小日子本來過得挺美。怎料好景不長,本地惡霸王麻子看上了他的媳婦,勾結官府誣陷趙二,將其下獄,把他的老婆強搶了去,害的他的老母上吊自盡。趙二本來還在大獄裏蹲著,毫無出頭之日,正巧劉備到得平原,賈仁祿出了這麽一條嚴懲惡霸斂錢的計謀,重將往日冤案翻了出來。趙二沉冤得雪,獲釋出獄。回到家一看,老母已死,聽聞妻子被搶去不久便咬舌自盡了,王麻子如今已被斬於法場。又聽聞這次嚴懲惡霸的主意全是賈仁祿出的,心生感激,便自願到賈府為奴,做了他的護院。這時聽得老叫化亂罵他的恩人當然不和他客氣,因此便有了這麽一出。


    貂嬋道:“像是什麽?”


    翠花道:“死了。”


    貂嬋、曹靜、賈仁祿三人同聲驚呼:“死了!”


    翠花點了點頭,道:“看熱鬧的聽說死了人,全都散光了。王管家覺得事態嚴重,不敢做主,便讓我來請示老爺、夫人。”


    賈仁祿急道:“那別戳著了,趕緊的到前麵看看去。”說完邁步出屋,三女緊隨而去。來到大門口,隻見王管家正氣極敗壞地來回亂走,不住訓斥趙二,趙二漲紅了臉,靜靜地立在那裏,不敢出聲。


    賈仁祿走至近前,仔細一看確有一位叫化躺於地下,年紀在四五十之間,衣衫襤褸,形容枯槁,麵色臘黃,顯是長期饑餓所致。彎下腰來,伸手探了探他的鼻底,覺得氣若遊絲,顯是未死,不由稍感放心,忙道:“還有氣,來人啊,先搭進去。趙二!這禍是你闖下來,別傻站著了,快去請大夫!貂嬋,他嫌飯不好吃,估計確實是不好吃,你親自下廚去做幾樣小菜去。”眾人均知救人要緊,不敢怠慢,當下上來四個大漢小心翼翼地將那叫化抬至前廳。趙二覺得自己沒錯,心中不服,正被罵得十分鬱悶,聞言如遇大赦,忙跑去請大夫去了,貂嬋則依言做菜去了。


    賈仁祿毫無急救經驗,隻知道掐人中,撫胸口之類的初淺法門,當下也不敢怠慢,上去掐了掐他的人中,過了半晌,那叫化醒了過來,有氣無力地道:“這是哪?我這是怎麽了?”


    賈仁祿道:“這是賈宅,我就是賈福。”


    那叫化怒道:“好你個賈福,我上門要飯,你給些豬狗之食也就罷了,還讓下人來打我,害得我這把老骨頭差點捐了。我不信沒地方說理了,我要告官!”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下人對先生無禮,我這就去訓斥他們。若還不解氣,我打他們一頓給你出氣。”


    那叫化麵色稍和,道:“這倒不必了,下次注意些就是了。”賈府下人聞言無不惲怒,賈仁祿仍笑兮兮的不以為意,道:“先生說得極是,我日後一定會好好管教他們的。不知先生貴姓大名?”


    那叫化道:“我姓洪行七,你叫我洪七便了。”


    賈仁祿道:“不敢,洪先生且請稍適休息,我已命人重備酒飯,請來大夫了。”心道:“得,又到武俠小說了,洪七公都出來了。不知道這個洪七公,會不會降龍十八掌?”


    洪七道:“這還像點話。”說完大大冽冽的來至主座坐下,賈仁祿知其有些來頭,也不介意,坐於客座相陪。曹靜心中不服,便欲拔劍動手,被賈仁祿阻止,洪七斜了她一眼,便不再理她。旁若無人的和賈仁祿高談闊論,他所知好象極為淺薄,聽者無不暗笑。


    過不多時,貂嬋命人將各色菜肴端將上來,雞鴨魚肉擺了整整一桌。洪七垂涎欲滴,也不客氣,伸出髒兮兮的右手,拽起根雞腿,張口便嚼。三口兩口便啃得隻剩根骨頭,邊嚼還邊大聲說道:“好吃!”


    舔了舔手上的油膩,便開始左右開弓,過不多時便盤幹碗淨,連滴油也不剩,和洗過了似的。貂嬋、曹靜見此情景不住蹙眉,賈仁祿依舊笑容滿麵,不住勸道:“慢些吃,別噎著。”


    洪七啃完最後一塊骨頭,打了個飽嗝,道:“這頓飯還像點樣子,勉強還過得去。”


    賈仁祿道:“洪先生可吃飽了?”


    洪七道:“馬馬虎虎也就七分飽。”


    賈仁祿笑道:“嗬嗬,那再來點,貂嬋你再去做幾樣菜上來。”


    貂嬋白了洪七一眼,正欲轉身,洪七道:“差不多了。看你夫人的樣子,在心疼了。放心,這頓飯我不白吃你的,我給你算一卦。”


    賈仁祿心道:“小子,露馬腳了吧。想當初我就是靠裝神弄鬼起家,騙得劉大大當我如珠如寶的。想到我這騙錢,你還嫩點。”


    貂嬋聽他會算卦,倒也不敢小瞧,忙回轉身來,一臉關切。賈仁祿笑道:“嗬嗬,沒想到先生還會這一手,那就請先生算算吧。”


    洪七取出龜殼一隻,銅錢數枚。將銅錢放入殼中,嘴裏念念有辭,煞有介事,胡亂將殼搖了幾搖,晃了幾晃,須臾卦成。洪七低頭一看,大吃一驚,道:“不好!你數日後便會身染沉屙,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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