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發生的一切,成了楚玲金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畫麵。


    床上,她一直左右翻覆。


    宿舍裏,其他女兵已經睡得呼嚕聲都起了,楚玲金這精神頭還是抖擻的沒話說。


    她有時想著想著就能樂出來,然後將自己埋在被窩裏偷笑。


    但有時想著想著,又覺得她所得到的這一切都太不真實。


    『什麽時候等你出自真心的喚我太陽,我就當你喜歡我。』


    耳畔處,他說的這句話,一直在她腦子裏迴響。


    楚玲金在想,這會是什麽意思呢?


    他到底是還拿她當替身培養?還是真的希望她愛上他?


    這句太陽,他是希望從她口中說出?但是隻希望,藉由她的口,說出那位愛人的感覺?


    楚玲金怕是不能想這方麵。


    倘若什麽都不去想,隻是單純的感受他賜給的好,寵與愛……她將會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但隻要再多加細想一絲絲,隻要聯想到他那位愛人,楚玲金就會覺得這些好並不會給她歸屬感,隻會讓她覺得,所得的幸福都是虛的,風吹便能散。


    這是一點很重要的原因。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楚玲金遲遲不知道該如何回復他。


    她的心給出的回覆越來越明確,越來越清晰。


    她的心,在偏向他…


    心裏一點點的塞進他,身體也誠實的抗拒不了他。


    麵對他,她甚至連說拒絕的勇氣都沒有。


    他是個很溫柔的男人,同時,也是個很剛烈,又脆弱的男人。


    楚玲金見過他好多的一麵。


    往常溫柔似水的他,麵對敵人時兇惡如煞神的他,又像今天,渾身上下充滿悲傷,可憐的像個小孩一樣的他…


    這每一種他,性格俱不相同,和在一起竟也不會矛盾。


    最重要的是,楚玲金每一種都喜歡。


    現在越想……越喜歡……


    「唔……」


    如著魔了一般,楚玲金掀開被子,將自己藏在其中。


    心中好雀躍,情緒多樣變。


    這晚,註定是失眠的夜晚。


    ……


    而這一晚,b區宿舍的楚漢陽也一夜未眠。


    單人宿舍裏,亮著一盞暖黃色的燈。


    燈下,洗過澡後,一臉幹淨的楚漢陽坐在書桌前,執筆記日記。


    他本沒有記日記的習慣,但自從重新找回她之後,他嚐試著去養成這樣的習慣。


    出任務的時候,他沒有時間記日記。


    那麽隻有任務回來,隻有在每次見過她以後,楚漢陽會一字一句的把這次見麵發生的事,把自己的心路,用文字點點滴滴記錄在冊。


    楚漢陽也想試試,這樣專門為一個人寫日記的感覺。


    整本日記上都是她的名字,所有的內容都關乎她,連心情也隻為她。


    曾經,這是撒玲兒在他身上所做的事,而今,楚漢陽也想為她嚐試。


    他已經寫了好多篇。


    他的文采比撒玲兒好,不會寫那麽幼稚的字眼,不會像流水帳一樣的記事,也不會將自己的心情寫的很誇張化,用許多感嘆號證明情緒。


    他清秀字跡下,記錄的文字浮現著淡淡憂傷,一腔愁緒深藏在支言片語間。


    這天,楚漢陽的日記本是這樣寫的——


    『從未設想過,某日,自己的情敵會是自己。


    我愛她,如遲暮夕陽。感情遙遙來遲,隻趕在傍晚,綻放削短時刻的餘暉。


    她愛我,卻如似火驕陽。熱烈燃燒一日,依舊能在夜晚照亮明月星空。


    她什麽都不記得,連自己姓甚名誰都想不起,心中,卻獨記著愛過我的感覺。


    倘若曾知她是驕陽,我不會放過這場愛。


    以至於現在,我就像個騙子,用我淺薄的愛,來換她那份厚重的愛。


    她還不知道,我負她半生,還留她糊塗。


    可悲的是,我膽小如鼠,唯恐失去。』


    寫完,楚漢陽輕輕放下手中的鋼筆,翻上這本日記。


    「呼……」


    靜籟無聲的房內,傳出他長長的嘆息。


    低身,拉開抽屜,楚漢陽從中抽出一套文件檔案。


    打開那層黃紙,傾翻一倒,裏頭,與她有關的東西,盡數鋪散在桌麵。


    結婚證,照片,她送給他的一係列小東西,還有一張申請改姓文件。


    幾個月前,剛回國時,為了讓她脫離毒梟家族的背景,楚漢陽在警局調取了她部分學歷檔案,又為她清掃了所有家族背景,以及與撒家有關的一切資料,註冊為孤兒。


    她本性清白,與撒家的骯髒毫無關聯。


    楚漢陽不希望撒家這個背景會成為她未來的黑歷史,所以,她需要更名改姓。


    玲金…


    是她為自己取的名字,也是她為他而改的名字。


    而楚姓,是楚漢陽能給她的,最沉默的告白。


    他想,她既願意為他改名,他便更貪心一些。有朝一日,她必定會是他楚漢陽之妻,進他楚家門,隨他楚家姓。


    以吾之姓,冠汝以名。


    楚玲金這個名字,其後蘊藏了多少深意,隻有楚漢陽一人明白。


    「玲金…」


    如今,從他口中再念出這個名字,早已有滾瓜爛熟之感。


    因為曾經,她離開的那段時間,楚漢陽日日買醉,日日哭泣,翻著她的日記,一遍又一遍的念著她為他而改的名字。


    玲金…


    母親取的玲兒,他取的金子…


    她曾說過,她很幸福,因為她的名字是她母親跟他一起取的。


    「玲金……」


    視線,落在桌麵上,他跟她合拍的那幅婚紗自拍照上。


    看著照片上,她似新娘般美麗,笑得嬌俏如花,楚漢陽輕勾起唇瓣。


    笑著,卻也眸中含淚,淚中含情…


    「有些事,我不敢告訴你。既怕失去你,也怕奪了你的笑容,平添你的仇恨。」他道。


    「有時候我在想,倘若三年前,沒選擇去執行任務,而是帶你回家,在我家成婚。臥底的事,你家被我覆滅的事,我能不能瞞你一輩子?」


    劍眉輕輕挑起,楚漢陽自言自語,自問自答。


    「就像現在,你什麽記憶都沒有,世界幹淨純白的你,可以笑的像個孩子,幸福純粹。那麽,過去的事……我能不能瞞你一輩子?」


    可以嗎?


    問完,楚漢陽還在心裏這般問向自己。


    可以騙她一輩子,就保持著現在的幸福,跟她過一輩子嗎?


    而這個問題,楚漢陽給不了自己答案。


    這世上,唯一能給他回答的便隻有時間。


    希望歲月蹉跎,希望時光匆匆,希望一輩子可以短暫如金。


    讓他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去愛她,讓他把握住這一刻的幸福至永遠。


    讓他這一輩子,都能好好瞞住她。


    那些他做錯的事,他辜負的過往,若能就此隨風淹沒,沉入沙土,便是最好歸宿。


    他盼著,一生精短,一秒不悔,一世不變,寵她愛她如一日。


    &


    翌日,依舊是陰雨綿綿日。


    風大雨大,意外因素頗多,但射擊考核的日程紋絲不變。


    還是在野訓場地間,還是徐班長領頭,在被雨水浸濕的黃凝土上,女兵們個個伏槍趴地,分批進行考核。


    楚玲金葛優優喬爽依舊是一組。


    這次射擊前,楚玲金給自己戴上耳塞,做好十足準備。


    考核隻有五發子彈,射中幾環拿幾分,滿分50分,成績將記錄在新兵連檔案。


    這天風向不好,加上昨天晚上興奮的沒睡好,楚玲金的射擊分數頻頻失利。


    五槍下來,30分,比葛優優還少了兩分。而喬爽自然而然成為三人中分數最高的一位……42分。


    她們一組打完,三人共同退下。


    站在隊伍最後頭,楚玲金心生了一些懊惱。


    「玲金,玲金,你今天有故意讓我嗎?」葛優優用手撞撞楚玲金,掩唇在她耳畔小聲問。


    「沒有。」楚玲金麵無表情的答。


    「那一定是今天的風向不好,所以你失利了。對,風向的原因。」葛優優邊說邊點頭,給楚玲金找了好理由。


    「怪什麽風向,某人昨天大概失眠一夜吧?翻來覆去,床一直在搖晃,興許心情很好哦?」


    然而,身旁的喬爽卻是一點不留情,直接戳穿了楚玲金。


    ------題外話------


    因為2000字不好控製劇情,所以本章開始,一章2500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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