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方北的提醒,王丘山整個人差點炸毛。


    對於誅邪衛來說,最可怕的永遠是藏在暗處未知的敵人。


    可等了幾秒,地上的碎屍安安靜靜,並沒有異常。


    不過王丘山還是沒有貿然上前,而是索性先從石屋退出來,一直退到方北身邊才停下,沉聲問道:“什麽地方有問題?”


    師天驕也來到了門外,仍舊冷冰冰的樣子,一雙明眸卻不經驗間朝這邊掃了一眼。


    方北拉著方丘山來到不遠處另一攤人形碎屍麵前,指著碎肉在低溫下僵硬結冰的光滑邊緣開口。


    “第一,如果是屠夫邪屍持屠刀所為,那麽就算能分屍這麽碎,傷口也必然有參差不齊的骨頭渣子。”


    “但你看看這些切口,全部光滑整齊,邪屍手裏的屠刀砍不出這種效果,更像是被用一張鋒利的鋼絲網瞬間切碎。”


    其實方北更想用生化危機中那種激光通道將人分屍來形容,但是這麽說王丘山肯定聽不懂,隻好用金屬網來形容。


    王丘山聽後,立刻蹲下來近距離驗證,甚至毫無顧忌的用手直接撿起一隻斷臂查看傷口。


    發現果然和方北說的一樣。


    他不假思索,又立刻另外找了幾具被斬碎的屍體,結果全都一樣,所有傷口都光滑整齊,一塊小骨茬都找不到。


    “第二,如果屠夫邪屍是邪祟,那把他分屍的又是誰?”


    很簡單的邏輯,人不可能殺死自己後分屍成幾十塊,然後再變異成邪祟。


    所以,真正的邪祟必然另有其它。


    剛剛屠夫的邪屍,隻不過是它操控來迷惑眾人的而已。


    “那現在怎麽辦?”王丘山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屠夫碎屍這個傀儡就已經很難對付了,那還藏在暗處的邪祟得多難纏?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三點了。”


    方北左手將原本背在背上的鐵胎弓取下,右手則取出一支烙印了小李飛刀符的符箭,用箭尖在地上畫出一個圖形。


    由十幾根直線組成,橫七豎八的交織在一起,毫無規律可言。


    王丘山看著這奇怪的圖形眉頭大皺,他隱約覺得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方北用符箭指向附近另外幾具沒有被動過的屍體,說道:“你看看是不是所有屍體的傷口連起來,都是差不多類似的圖形?”


    這一次,不隻王丘山,就連師天驕都去親自查驗。


    隻用了十分鍾不到,就驗證方北所說為真。


    隻要沿著碎屍之間的縫隙,將傷口痕跡在地上畫出來,最終都會得到一個相似的圖形。


    角度和邊緣會有些許差別,但中間核心部位全都一樣。


    這意味著什麽?


    “感覺很奇怪,不知道這麽形容。”


    王丘山眉頭緊鎖地說道:“好像所有村民都被一個大印章蓋在身上,留下了紋路,然後所有人都按照這個紋路被分屍。”


    相比於網,這算是進了一步,但很明顯,也不可能是印章。


    首先沒有這麽大的印章,就算有,這麽大的目標也早就被他們發現了,藏不到現在。


    再者人的身體不是紙,真有印章蓋下來,也肯定有一些部位是印不到的,尤其是麵部。


    “究竟是什麽東西?”


    王丘山滿頭霧水,邪祟再匪夷所思,也總會有一個看得見摸得著的實體。


    並且邪祟殺人的方式,也和本體的形態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但他實在想不出,在紫河村中,有什麽東西能在滿足所有條件的情況下做到這一切。


    “並沒有那麽複雜,我認為這個圖形,其實就是邪祟上的符紋。”


    方北卻突然笑道:“如果能在除屍體之外的東西上找到這個圖形,那此物就是邪祟無疑!”


    王丘山聽完雙眼猛然眯起,全身肌肉再次繃緊,那股凶戾的氣息出現,目不轉瞬地盯著方北。


    “你是不是已經找到了?”


    “應該……”


    話音未落,方北左手突然舉起長弓,右手將符箭搭在弦上,瞬間拉成滿月。


    然後手指一鬆,符箭便爆射而出!


    整個過程動若脫兔,迅疾剛猛,一氣嗬成。


    事實上,單論肉身搏殺的基本功,方北自信在整個寒荒分殿的低級玄衣衛中都穩居前五,乃至前三。


    兩世為人,有著成年人靈魂的他深知實力是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的唯一資本。


    因此從六歲開始就打熬身體,錘煉戰技,十幾年如一日,堅持到現在豈能沒有回報?


    王丘山和師天驕的目光都被符箭吸引,一寸不離地跟著箭頭移動。


    毫無疑問,符箭所射的目標,就是方北發現的邪祟。


    卻見最終出現在箭頭前方的,竟然是掛在屠夫石屋門楣上的銅鏡!


    隨著符箭極速臨近,原本安安靜靜掛著的銅鏡突然動了。


    鏡麵生出如同黑血般的幽暗光芒……


    真的是它!


    王丘山和師天驕再無懷疑。


    緊跟在符箭後麵飛身撲出的同時,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了另一個疑問。


    銅鏡又是怎麽將人瞬間分屍的?


    很快,他們就知道了答案。


    隻見黑紅的光芒並未向外擴散,而是在銅鏡表麵那些密密麻麻的劃痕上流轉,如同通電一般,將之全部點亮。


    這時,王丘山和師天驕猛然發現,銅鏡表麵被點亮的劃痕與地上方北所畫圖紋明顯一脈相承!


    幽光亮起之後,銅鏡鏡麵內出現符箭的鏡影,由於劃痕的存在,符箭鏡影被分割成數截。


    這很正常,符合大道規律。


    但恐怖的是,幾乎同時,真實符箭上也出現了裂紋。


    數量和位置,全都和鏡影上的完全一樣!


    原本極速飛行,對銅鏡緊追不舍的符箭,就這樣憑空斷成數截,上麵刻畫的符紋全都破碎,威能盡失。


    下一刻,銅鏡從門楣上飛出,對準正往前衝的王丘山。


    他的身影也瞬間出現在銅鏡裏,同樣被上麵的劃痕切割得支離破碎。


    形同分屍!


    王丘山毛骨悚然,還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身上就傳來劇烈的刺痛。


    從頭到軀幹再到四肢,沒有一處不痛。


    他感覺好似正在被十幾把鋒利的刀切割,整個人即將四分五裂。


    對他而言,此刻的凶險實在已經到了命懸一線的程度,隨時都有可能會像紫河村的村民一樣成為一灘碎肉。


    千鈞一發之際,一條白色鞭影從旁邊飛過來卷在王丘山腰上,猛地將他從原地拖走,離開了銅鏡的照射範圍。


    救走王丘山的,是師天驕的符兵。


    軟劍上的某個符文被激活後,軟劍便瞬間化作了一條將近三丈的長鞭。


    能這樣改變形態,無疑隻有高品質符兵才能做到,價格自然昂貴。


    也隻有師家嫡女,才能在紋血境就擁有。


    再一次證明,方北一定要讓師天驕同行的決定多麽有先見之明……


    離開銅鏡照射的範圍後,王丘山的身影從鏡麵消失。


    原本難以忍受的割裂痛感隨之潮水般退去,毛骨悚然的危機感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像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但他身上衣甲和肌膚破裂留下的血痕卻提醒著王丘山,他剛才經曆了怎樣的凶險。


    距離被分屍真的隻有一步之遙。


    同一時間,方北再次拉開強弓,將剩下兩根符箭捏在手指之間……


    “嗡!”


    弓弦一震,弦音轟鳴似天崩。


    兩支符箭同時激飛,如電而射,迅猛之極。


    方北根本不用瞄準,隻要鬆開手指的刹那精神鎖定銅鏡,激活了小李飛刀符的符箭就會自動追蹤。


    這一次,方北特意轉換了位置,符箭射過去的角度是背麵,銅鏡必須調轉方向才能照到。


    而轉向,需要時間。


    以符箭的速度之快,根本已經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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