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晌午,高高的太陽射下烈焰般的光芒。


    樹影在地氈上移動,爐裏一好香的煙氣,嫋嫋不斷的上升。


    隻見一女子臨窗而坐,纖纖玉指握住那毛筆,低頭凝神地似在白紙上畫著些什麽。


    陽光偶爾落在她的發髻上,那流蘇的金色步搖在光芒的反射下,更加顯得熠熠生輝。


    她身穿淡白色的裙裝,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墨玉般的青絲,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隻是,她淺色的輕紗遮住了她的半張臉,清風拂過,才見她些許,唇間漾著清淡淺笑。


    她驀然將手中的筆放下,手幾乎是半空地撫摸著白紙上畫著的人,眼睛中盡是濃濃的情意和淡淡的思念。


    她畫中的男子,有一雙溫柔得似乎要滴出水來的澄澈眸子,三千發絲隨意在風中飄揚,清秀的臉上卻顯出了一種病態的蒼白,但卻無時不流露出高貴淡雅的氣質。


    一時間,她看的愣住了神,好似他就真的顯現在自己的麵前一般。


    “姐。”


    一聲輕喚,將女子的思慮拉了回來,她驀然抬眸,剛才的傷感轉瞬即逝,她轉過書桌道:“諾宥,你回來了。”


    諾宥將手中的藥放在桌上,擦了擦腦門上的汗,而後望著她的臉道:“姐,你在幹嘛呢?”


    她回頭看了看桌上還未收起的畫紙,吞吞吐吐道:“沒,沒什麽。”


    諾宥狡黠一笑,繞過她,直接就跑到了書桌前,可是當看到畫紙的人的時候,諾宥的笑意僵住了。


    他目光一轉,看到這畫紙旁寫的兩句詩。


    天不老,情難絕。


    心似雙絲,中有千千結。


    末了,署名,可嵐書。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看向站在一旁,還沒有來得及阻攔自己的姐姐,輕聲道:“姐,你又在想姐夫了。”


    她舒展了舒展眉頭,並沒有怪諾宥的意思,伸手將那書桌上的畫卷了起來道:“不過是睹物思人罷了。”


    諾宥看的出姐姐臉上是在笑,可是心裏麵的苦,他握住可嵐那消瘦的胳膊道:“姐,你別傷心了,說不定,姐夫還活著呢。”


    可嵐微微蹙了蹙眉頭,眼前一黑,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的那個夜晚,衝天的大火將整個碧水山莊給堙沒,她永遠都記得,子昂最後為了救自己而深陷火海時的模樣。


    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


    也是因為那場火,自己的容顏盡毀,失去了最愛的人,連諾宥也被迫替代自己加入血衣堂,受它的控製。


    清風拂過,輕紗飄起,那塊可怕凹凸不平的疤痕暴露在空氣之中。


    諾宥每每看到可嵐臉上的傷疤,心都會被狠狠的揪起,他恨自己沒用,尋遍了各個地方的名醫,都沒有辦法將這傷疤徹底的治好。


    最近這傷疤似乎還有了蔓延的趨勢,再這樣下去,可嵐的臉就會全部潰爛。


    諾宥沒有辦法,隻有依靠血衣堂堂主每個月提供的藥丸,來控製那塊傷疤的變大。


    可是,交換的條件,便是要替血衣堂賣一輩子的命。


    為了可嵐能開心起來,諾宥隻能受命於血衣堂。


    看可嵐一臉神傷,諾宥突然想起什麽事來,從衣袖中掏出一個小藥瓶,交到了可嵐的手中:“姐,這藥對你的傷,很有作用,你看,連服了這三個月,你的傷疤都沒有絲毫的蔓延。”


    可嵐不禁伸手摸了摸側臉上那凹凸不平的疤痕,然後又盯了一眼手中的藥瓶,擔憂道:“諾宥,你實話告訴姐姐,這藥是不是血衣堂給的?”


    諾宥微微一怔,隨後笑的月朗明清:“怎麽可能,姐,你就放心吧。”


    可嵐又深看了諾宥一眼,末了,歎了口氣:“姐這一輩子已經被血衣堂給毀了,我不希望你也被它控製一輩子。”


    諾宥憶起以前的種種苦難,目光黯淡了下去:“不會的,我一定會找到姐夫,然後帶著你們離開這個地方的。”隨後,他驀然抬眸,握住可嵐的手:“姐,你一定要相信我。”


    可嵐淡淡一笑,伸手撫上他還有些稚嫩的臉龐:“信,在這世上,姐最信的就是諾宥你了。”


    可嵐說完,目光穿過窗戶看向院落旁的那棵大樹,意味深重,緩緩道:“諾宥,你餓了嗎?姐已經做好飯了。”


    諾宥這才摸了摸癟癟的肚子,像是小孩子般的一笑:“對哦,那姐你等著,我去端來,我們在屋裏吃。”


    諾宥離去,可嵐走到窗邊,雖然自己的身子廢了,但是眼睛並沒有瞎,血衣堂終究是不放心我們姐弟,時時刻刻都派人來監視著。


    傍晚東方殘留的餘暉,在黑暗降臨時,被遮掩了起來,整個天空隻落下了漫天的繁星點點。


    雲辰逸他們幾乎是找遍了整個柳泊鎮,可是連諾宥的半個影子都沒有見到。


    身子疲倦,精神也打不起來,他們回到客棧,隻想快點躺到床上,倒頭大睡,一覺不醒。


    夜深了,客棧裏除了過道照明的燭光,一切都很安靜。


    這時,西邊的房門驀然打開,走出一道粉色的麗影,不知從哪裏飛進來的雲雀,落到了她的手中。


    雲雀一張一合的嘴,讓螢櫻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


    她輕聲對雲雀說了些什麽,雲雀便拍了拍翅膀飛出了客棧。


    “母後,都說些什麽了?”


    一慵懶的聲音驀然在螢櫻的背後響起,著實讓螢櫻嚇了一跳,她回頭看到是秦軒,隨後在他眸子中看到了不一樣的赤紅,便可以肯定是聖主。


    螢櫻不敢隱瞞:“聖主,夫人隻是問候您的安康。”


    墨冥饒有興趣地將目光從螢櫻的身上移到客棧外的夜空當中,涼涼道:“螢櫻,那個諾宥可是神跡弓的駕馭者?”


    “雲辰逸是這樣說的。”


    墨冥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魅惑至極:“螢櫻,你對這個諾宥了解多少?”


    “這個諾宥自小失去雙親,隻有一個姐姐相依為命,聽說他們姐弟都是血衣堂的頂級殺手,隻是在六年前,他的姐姐可嵐被火燒傷,成了廢人,而後血衣堂便著重培養起了諾宥,不過,這個諾宥,很有異心,喜愛搜羅天下兵器的二堂主對他很是不好控製。”


    墨冥目光突然亮了起來,暗藏著高深莫測,笑道:“不好控製,那我們就助那個二堂主一臂之力,如何?”


    螢櫻低頭恭敬道:“一切聽從聖主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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