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愁劍道……好一個斷愁劍道。隻是,愁緒,如心結,不破除的話,可以斬斷嗎?!”


    迦南顯然有些懷疑。


    “可以。”


    周若辰很肯定的回答。


    “確定?那,你再麵對那薑雨凝,薑雨霜;麵對那風雲煙風紫晴的時候,可否做到無情?可否做到沒有愁緒?”


    周若辰回答得肯定,反而讓迦南越發不相信。


    “無情,沒有愁緒,和此時的斷愁,並無關係吧。斷愁,隻是讓自身心如明鏡,拂拭,不讓其沾染塵埃罷了。”


    周若辰解釋道。


    “若辰,我忽然覺得,你還是很天真,很幼稚。”


    迦南忽然笑著說道。


    “哦?”


    周若辰略微訝然,情緒沒有什麽變化。


    “若能斷愁,又豈會有愁緒,沒有愁緒,你這一種斷愁劍道,豈不是斷過一次,就徹底廢除了?那麽這種道的後續,又如何延伸?”


    迦南詢問道。


    “這,卻是法則更精深方麵的了,這方麵,我講述出來,迦南你未必能聽得明白。”


    周若辰解釋道。


    迦南的說法,有一定的道理,卻並非是周若辰的法則領悟想法。


    周若辰所謂的‘斷愁’,便是斬斷執念。


    斬斷執念,卻並非是心中不會再生執念。就仿佛心結,出現了,了結了心結,就不會再次生出心結?


    當然,這種斬斷執念,蘊含著時間法則的變化,周若辰是無法說出的,這是一種無法言語,不可傳承之道。


    可周若辰的說法,卻讓迦南冷笑了一聲。


    “我未必聽得明白?好吧,那就當我多說了。此次比試,你雖有些進步,但是,凶險萬分。你勝的可能性很低。”


    迦南冷聲說道。


    “我會勝的。”


    周若辰肯定的說道。


    “我關心的,不是你的勝利或者是失敗的問題。”


    迦南語氣更為冷漠了——周若辰的‘自以為是’,觸碰到了她的一些禁忌,讓她好不容易對周若辰生出的一些好感,煙消雲散。


    周若辰淡然一笑,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一旦我被殺了,這迦南劍道,會落到那姬邪的手中,姬邪,會送你進入血色荒地的。”


    “他,不可能這麽做。”


    迦南冷聲道。


    “我說他會,他就一定會。前提是,我死了。有件事你不知道,我身上,擁有著對於他而言,至關重要的東西,所以,如果我失敗了,如果我死的話,那麽我的那個‘東西’,要麽會毀滅,要麽,就會心甘情願的交給他。如果我死了,那‘東西’,我會心甘情願的交給他,而作為‘執念’,他,也一定會按照我提出的這個要求,去完成我給予你的承諾。”


    周若辰語氣平靜,也沒有什麽高興和不高興的情緒。


    一切很現實,但卻也非常的正常,這,就是如今的世界的變化趨勢。


    世界,因為時間軸的變化,在自然的弱肉強食的變化裏,顯然,並沒有變得更好,當然,也沒有變得更差。


    改變了一些結果,卻也打破了一些桎梏,打開了一處處的禁忌,迎來了全新的生活,卻也曆經了一些全新的變化和因果。


    這些,周若辰也都已經釋然,已經,習慣。


    既然如此,他,又有什麽好在乎的呢?


    從薑雨凝身上,周若辰看到的是真正的淡漠。


    不論是仇恨還是在意,遠遠抵不過,那種淡漠。


    而薑雨霜的一切做法,以及風紫晴的做法等等,周若辰其實也未嚐推衍不到,但是他已經不在乎,也不會去在乎那麽多了。


    有一點,回想過去的時候,周若辰已經有了深刻的認知。


    不要停留,不要為沿途的風景而停留,耽擱了前行的腳步,就隻會離著目的地,越來越遙遠。


    而很多東西,也遠遠不如自己想象之中的那麽重要。


    這些,是曾經,他的哥哥李然告訴他的,他活出了無數歲月,在理解之中不理解,在不理解之中理解,他以為,他已經理解,已經走出了正確的路,已經有了自己的道,但到頭來,還是在這洞虛世界,很多事情,給予了他真正的答案。


    “你……這又是何必?莫非,就因為我沒有給你傳承?你便在賭氣?”


    迦南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些唏噓,感歎道。


    她的聲音,也有些落寞,事實上,對於周若辰,她的感官,並不是很差,但是,卻也談不上多麽好。


    更遑論,基本的天賦要求,周若辰都差得很遙遠。


    她即便是想給周若辰傳承,恐怕,周若辰也都接受不了。


    不過,沒有嚐試,又怎麽會知道結果?


    這一點,她沒有想過嚐試,也就認定了,她一直自以為是的結果。


    仿佛,她認定的結果,就一定是正確的結果。


    很多修士,甚至於周若辰自己,往往都會有這樣的錯覺,比如說,他對於梵對於硌的認知,比如說,他對於血色荒地的認知。


    可如今看來,恐怕,事情,也遠遠的要超出他的想象。


    畢竟,作為一個神尊境九重天樞之境的存在,論心機算計,真的沒有嗎?


    真的,不會有諸多的布局嗎?


    這些,周若辰如今也沒有去想,也沒有去思考應對之法。


    斷愁之後,他的心境,出現了非比尋常的變化,而那種空間法則和逆空法則,結合時間法則的組合,周若辰相信,那是他真正的底蘊,也是他立於‘不敗之地’的根基。


    有這在,其餘有什麽,還值得他重視的呢?


    “賭氣?真的沒有賭氣,我的性格,就是如此,凡事,都想著,依靠自身的力量,所以,如果有什麽對你造成誤會,讓你‘誤解’的方麵,我向你道歉。至於說這一次,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那麽,風幻月,必死無疑。”


    周若辰平靜的說道。


    “哦?你就不擔心,那月靈戰甲上,有一係列的監控,察覺到你的一係列所作所為,然後這一切信息,被敵人獲知?”


    迦南若有所思,說道。


    “不擔心。如果那蒼梧真的要這麽做的話,我又如何能掙脫?他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做。相反,他反而會希望我能活下去,進入血色荒地之地。”


    周若辰說道。


    “不理解,也不清楚你的想法,這一點,也算是你的天賦之意,我看不透你的心思,不過,心思太深,終究是對於修煉不好的。簡單一點,不用那麽複雜,大道走到終點,往往是非常簡單的。”


    迦南意味深長的說道。


    她希望,可以點醒周若辰。


    但,她所謂的‘清醒’,卻也未必是周若辰認定的‘清醒’。


    “大道確實是簡單的,但是簡單,卻又是在曆經無盡複雜之後的簡化。開始的簡單是簡單,結局的簡單,卻不僅僅隻是簡單了。”


    周若辰思索著,有所體悟的說道。


    “對於道理,你理解得太深,這不符合你的境界,你這是在給自己加重負擔,你修煉到什麽層次,就領悟什麽層次的道就好了。想太多,隻會有更多鬱結,讓修煉的進度更加艱難。你看你現在,都無法踏入第一重天樞第九層之境,這般層次,你說你拿什麽和風幻月爭鬥?”


    迦南反駁道。


    周若辰笑了笑,搖了搖頭,沒有辯駁什麽。


    “算了,你既然聽不進,我便也不多說了。希望,你的某些底牌手段,可以湊效吧。”


    迦南仿佛頗為失望,歎息說道。


    然後,她便陷入了靜謐的狀態。


    周若辰站立了片刻,收斂心神,再次恢複到了那種冷寂的狀態。


    ……


    戰場,被設立在一處古禁的虛空之地。


    古禁之地,虛空有一片巨大的浮台,浮台上方,便是戰場。


    浮台四周,密集了整個東方一脈的幾乎所有的弟子。


    男男女女,密密麻麻一片,如蝗蟲一般繁多。


    而東南西北中,五個方位的虛空浮台上空,對應的,也坐著一些修士。


    他們,當然分別是屬於洞虛五大種族的修士了。


    東方一脈的族主,婁昕,此時站在東方的虛空,而和東方一脈的長老們一起的,則還有木梵等來自於樓蘭古族一脈的那些修士。


    “今次,天碑之戰,按照先祖的規矩,再次開啟,此次,代表樓蘭古族一戰的,是來自於樓蘭古族的至道傳承者,周若辰。”


    婁昕說完,四周一片靜寂,並沒有多少噓聲,卻也沒有什麽掌聲。


    顯然,對於這個‘名字’,很多修士,都是有所耳聞的,但是,卻並不那麽認同——畢竟,周若辰的身影,很容易看出,他是人族。


    他的身上,沒有多少空靈超脫的氣息,也沒有那種紫色霧氣縈繞的星空天露氣息,再加上人族獨有的血色氣息,周若辰的人族身份,其實是頗為明顯的。


    “而代表我東方一脈的,則是我們東方一脈的新晉傑出弟子,風幻月。”


    婁昕說完,這一次,虛空浮台下,頓時掌聲一片。


    婁昕說完,風幻月的身影如仙,飄然而至,從浮台之下,踏空而行,落在浮台上的時候,恍若絕世的仙子臨塵,氣質卓絕,氣勢驚人。


    而周若辰,此時則從東方一脈的區域裏走了出來,一步步的走到了虛空浮台之上。


    風幻月此時,恍若第一次見到周若辰一般,美麗的雙眸,輕輕的掃了周若辰一眼,隨即,臉上便顯出了幾分輕視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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