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門規, 謀政者逐之!而被逐者必殺之以絕後患!”


    葉輕聽了這話似是有些委屈的樣子, 仿佛是被冤枉了一般,他將那塊凹形的玉佩從領子裏拉出,扯下脖子, 遞給梁子君,悠悠的說:“他死了, 我便不活了。你將我與他埋在一起,可好?”


    他說:“我從沒動過裏麵的東西, 以後也不會了。”


    這話帶著他平日裏慣有的似是而非, 就如同他總是說來就來,說去就去的眼淚,梁子君過去便常常想, 這這衣衫豔過戲子的人莫不是把自己的人生就當作了一出戲, 幕布在他生的時候拉開,死的時候謝下, 所以他能絲毫沒有恐懼的將“不活了”三個字說出口, 隻為那戲台子上慣常用生死來演繹的愛情?


    梁子君接過那枚與自己那塊一模一樣的玉佩,這玉佩一共有兩枚,因為空空門的門人從來沒有超過兩人活著,通常在做師父的死之前才會將自己那枚以各種方式交給徒弟,等他死了後, 徒弟便會再收一名徒弟,將原本屬於師父的那枚玉佩交給自己的徒弟。也就是說,這樣的一枚玉佩會伴隨著每一個空空門的弟子, 從入門到死亡。


    而梁子君的那枚曾經離開過她三天,在她被歐陽鋒帶走的時候,那時候她真的有些擔心自己會死,所以把它給了黃藥師,她相信假如自己真的死了,黃藥師知道這個東西應該轉交給誰。


    至於葉輕,他也許真的快死了,但這會子他將玉佩交出來並不是因為他快死了,而是因為他被逐出師門。這意味著,即使他死了,在那麵掛滿了畫像的牆上也不會有他的位置。


    他的弟子成為了空空門自開門祖師爺之後唯一一個練到飛花指第二層的人,他如願的成為了空空門第一師父,可是他也是第一個被逐出師門的空空門弟子。


    他曾經對梁子君說:“我們門裏的人好好的做賊便成,誰坐江山,誰死了,誰活了都與我們無關。呃……據前輩所說,新舊交替的時候將會有更多的珍寶現世。”


    洪七公道:“他若是你父親……還是去看看罷。”


    小三道:“近年西夏掌朝的為國師,常年戴銀製麵具,長發及腰,一襲紅衣,傳其實為西夏王的男寵,武藝不凡,也曾親迎蒙古鐵騎,隻是……”


    黃蓉道:“那姑姑的娘……”


    趙硯說話間倒是沒有半點躊躇,他說:“老王病重,正是朝政最為混亂之時,況且北有蒙古虎視眈眈,他們等的便是這孤寡西夏王死了,好趁機行事,你如今去,即便是女子,西夏容了你,蒙古也容不得。”停了一下,他說:“況且,如無意外,不出半載,西夏必亡。”


    趙硯看起來恨不得把葉輕馬上丟出去,然後把她推進屋子裏,再在門外掛上八把鎖才好。於是梁子君笑了。


    而難得嚴肅的趙硯見她竟然笑了,至於邊上的那個什麽葉輕的蘭花指將一條螃蟹腿吸得風情而銷魂,仿佛說的事情都與他無關一般


    趙硯有股當場捶地的衝動。可他還沒來得及捶地,便有了殺人的衝動,因為他聽見自己的嶽丈大人說:“用過午飯我們便走。趙硯,你找五個貪官惡霸,蓉兒你按以前島上仆人做的事教他們,待我回來,桃花島要用。”


    這話說的如同:“洛陽的牡丹開了,我等要去觀賞一番。女兒女婿你們既然閑著,便幫我辦點事,莫耽誤了工夫。”趙硯有些無言以對,但他還沒想好如何繼續陳述自己絕對專業角度的想法,便聽見自己的妻子說:“我也要去!我還沒去過西夏,聽說那裏的東西漂亮得很。”


    可梁子君說:“趙硯恐怕不太方便擅自離開大宋的地界,你二人既是新婚,還是在一起來的好!”


    這話一說,黃蓉癟著嘴便怏了,瞅了趙硯一眼……帶著怨。


    成!諸位大俠都是對的,就爺錯了!爺就是一給大俠們抓家仆的命!


    趙硯怨氣衝天,最後堅持塞了三人一馬給了自己的嶽丈和小嶽母,才算是沒有扒在門口假裝不知道有人要出門。


    小二,小五,小六和小九立於門邊,趙硯道:“小三的商隊將晚你們一兩日入西夏,若是有事你們隻管找他便是。”低頭沉思,還有什麽事沒說的?


    又換上長衫的梁子君收扇拱手作揖道:“讓王爺費心了。”趙硯正是沒好氣的想著怎麽回她的時候卻發現不遠處那葉輕竟然和黃蓉頭挨著頭不知道在做什麽?趕緊大嗬著便跑了過去,那葉輕卻在他伸手幾近要觸到自己之時輕輕一躍,落在了馬背上,卻是對著小五眨眨眼:“你也去?那這一路上我也不無聊了。”


    小五漲紅著臉往自家爺那裏看,小眼神傳達的是:“看在小是鞠躬盡瘁,日夜不休,伺候您這麽多年的份上,能換個人不?爺。”


    可是他家的爺卻因為沒有抓住葉輕,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撲到了王妃的身上,被王妃揚手甩到了地上,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慘叫得如同斷了十根肋骨一般。自是沒工夫理會他了。


    當夜,六人宿於吳江,白日裏天本就有些陰,些許悶熱,三更時便下起了雨。豆大雨滴打在窗上,劈啪作響,本就有些心思的梁子君立時便醒了,欲起身,剛一動卻被人箍在了雙臂間,再也動不得了。


    對方的呼吸依舊是那麽的均勻而平緩,就似熟睡了一般,梁子君一時有些無奈,又掙了掙,卻是紋絲不動,於是偏過頭,輕咬上那人下巴之下的頸子上,用力的吸吮,往日裏他總是不讓的,因為這個地方若是有何異樣是什麽樣的領子都遮不住的。


    隻是今日他倒是依舊如無事一般,直到她都有些累了,把唇移開的時候,他才把她又箍得緊了些,然後說:“那老妖怪明日便知他教了個什麽樣的小妖怪出來。”


    梁子君頓時愕然,而後便是手腳並用的一陣胡亂踢打,隻是被箍的緊了,卻也無什麽可為,倒是像在有意蹭著某些地方,於是聽見他說:“我倒是無妨,隻是明日還要趕路,莫不是你想在小六的脖子上套個馬車?”


    她不動了,半晌都泄憤的一口咬到他的肩膀上,又聽見他說:“別用舌頭,不然……明日你便隻得坐馬車。那幾個每日都會給趙硯傳書,那個小子的腦子倒是靈光得很。”


    她徹底不動了,又過了好一會子才說:“我把畫軸忘在窗戶邊的案子上了,不拿開隻怕要打濕了。”


    他這才睜開了眼,下床走到窗戶邊,拿了那個畫著西夏王的畫軸,放到一邊的包袱裏,最後又回到床上,說:“沒有濕。”


    她笑著把下巴磕到他的肩上,道:“濕了可怎生才好。”


    “或許錯了,我再看看。”他分出一隻手往下伸,她驚得趕緊往床尾縮,道:“說笑的,說笑的!”


    卻又被撈了回去……


    她說道:“夫妻間說笑一下都不成麽?!”


    他應道:“你說,我笑。”


    ……


    大多數人都不希望在某些時候被人打擾,可是假如你的隔壁住著一隻妖孽,那某些事的發生便是無可避免的了。


    他們住的本就是村外的野店,店邊幾顆烏柏樹,然後便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和雜草叢,頗有些黑店的意思,但對於這一行六人來說,這店黑的白的也無多大關係,若它是白的,那自是最好,若是黑的,也就平白要死幾個人,吳江邊上以後要多一家無人的空店罷了。


    隻是當葉輕那聲轉了一個彎的“救命啊!采花了!”響起時,本就滲出些薄汗的黃藥師不可避免的一滴汗落在了自家小續弦的身上。


    “呃……要不要出去看看?!”小續弦覺得有些好笑,但是她知道一定不能笑。


    黃藥師若是聽聲辨位的功夫如花滿樓一般高,那他一定飛出個石彈穿透牆把隔壁那妖孽滅了,明日便直接回桃花島。可是他不是瞎子,沒有練過這個,於是他隻能當是一隻該死卻總是沒死的貓在□□。


    不過,他可以如是想,但那貓卻不一定隨他的意,那貓跑到了他的門外,用力的拍著門,還帶著節奏,喚著“救命啊!采花了!……”


    端王爺的新房裏,沐浴完的黃蓉坐在窗邊,夜明珠柔和而呈米白色的光灑在她的身上,她伸出些頭看看天,說道:“這天隻怕是要下雨了,爹爹和姑姑趕路定是辛苦得很。”


    趙硯端著凳子湊到邊上,先不動聲色的吸了一鼻子香,然後指著黃蓉手腕上係著的紅繩,小心翼翼的說:“你做什麽要把那個人手上的東西戴在你的手上,你若是喜歡,我叫人與你編根比這好看得多的,穿上最好的珠子。”


    黃蓉瞥了他一眼,說道:“他說這是我娘當年送給他的,上麵的珠子是當年少林寺的方丈開了光的,意在長命。”


    “你娘還認識他?”趙硯以前也有聽說過黃蓉的娘是江南某個宅門裏的小姐,沒想到她會認識葉輕這樣的人。不過既然是如此他倒也無話可說。隻說:“那也算是難得,你戴著便好。”


    而又過了一會子,黃蓉說:“你今日說的話他們是聽了的,隻是我爹爹本就是這般,姑姑的親人是他心裏的一個事。若是無半分音信也就算了,既是知道了,怎麽也要去看看的。而且他們二人慣來都是獨來獨往的人,即便沒有你,隻怕他們也不會帶上我,二五六九他們能帶上已是極難得了,你也不用把這事放在心上。”


    趙硯聽了卻是笑了,說道:“我心裏放你就夠了,哪放得了那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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