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七子與金人走狗的中秋煙雨樓之約雖說算不上傳遍了大江南北, 江湖上知道的人卻也不少, 梁子君,黃藥師及黃蓉又走回南湖的時候,月亮已經出來了。淩霄樓門窗緊閉, 提前打烊,而煙雨樓下也聚集了不少江湖中人, 三人走上樓的時候少不得還是被人認了出來。


    而梁子君沒想到卻有是意料之中的是,剛走上樓, 還未站定, 一陣勁風撲麵,黃藥師身子微側,推掌將來力卸到一旁, 而襲擊之人自是順勢的栽下了樓去, 卻立等的一躍而起,衝了過來, 這時梁子君和黃蓉才看得清了, 這人不是郭靖還能是誰!


    那郭靖麵帶凶色,左手持丘處機所贈的短劍,右手持成吉思汗賜給他的金刀這番又衝了過來,卻是洪七公上前一步拉住他嗬斥道:“靖兒!”怎想的郭靖這一番是用足了勁力,洪七公的功力恢複得也不過區區三成, 竟然被他甩了開來。倒是梁子君疾步上前扶了他一把,才不至跌倒。


    洪七公還未站穩,便大聲說道:“靖兒, 我再與你說一次,你的五位師父不是黃藥師殺的!”


    郭靖的聲音卻是比他更大,喊道:“我五位師父皆死在桃花島上,怎生不是他殺的!”而柯鎮惡的鐵杖也向著黃藥師掃了去,他說道:“靖兒,咱們就算打不贏,也得跟這老賊拚了。”


    原來早在黃藥師三人來之前,郭靖便與柯鎮惡痛陳了黃藥師殺了另外五個師父的事實,而洪七公聽了卻是不信,前些日子他一直與黃藥師住在梁子君的家裏,黃藥師又怎麽可能回桃花島殺人。可郭靖不信洪七公的話,因為他與拖雷來嘉興拜會梁子君的時候,梁子君曾經與拖雷說過黃藥師並未在嘉興,而他那五個師父正是那個時候慘死於桃花島。


    按柯鎮惡的原話是:“洪七公,你莫要因他救了你一命便為他遮掩!”聽的洪七公是怒火中燒!


    黃藥師這邊毫不費勁的將柯鎮惡的鐵杖推到一邊,自上樓後便被驚得有些傻了的黃蓉回過神來方問道:“靖哥哥,這是怎麽了?”話音還未落,柯鎮惡厲聲喊道:“靖兒,不準你與這妖女說話!”


    郭靖聞言立時便將頭別到了一邊,不看黃蓉了,而黃蓉的淚水也從眼睛裏滾落了下來。黃藥師見了,又想及一路上她是如此快活,嬌聲求自己不要殺了郭靖。這個亡妻用命換來的女兒自己百般的疼愛,卻為了一個愚蠢如牛的小子每每落淚傷心……


    長春子丘處機在一旁見得黃藥師手掌之上青筋突起,顯是對郭靖起了殺心,心道全真派危急時他師徒出手相助,眼下二人落敗,我們豈可坐視?先打服了黃老邪再定分曉。思及此丘處機以眼神示意早已擺好天罡北鬥陣的師兄弟,說時遲,那時快,瞬息間挺劍而上,黃藥師揚手格擋,再看時,連同黃蓉一起,皆已身陷陣中了。


    梁子君在一旁見的黃蓉本就心神不寧,哪怕穿著軟蝟甲,依舊是在裏麵左閃右避,顯是招架不住,也未多想,隻是一縱便躍進了陣裏,趁著黃藥師出掌之時,揚手劃破了一隻袖子將黃蓉送到了陣外。身手之快讓全真七子心裏暗自一驚,卻聽的梁子君笑嗬嗬的說道:“小可師門人丁單薄,總是無人過招,好生苦惱,見這裏人多便來湊個熱鬧,諸位道長莫要怪罪。”而後又看著黃藥師,說道:“你也不許怪罪。”


    原本全真七子事先一聲不出,恃眾胡來,黃藥師正是惱怒得很,卻見得梁子君抽空衝著他揚起那被劍刺破的袖子,想著她往日裏總是與自己說什麽做賊的奧秘倒有一半在這袖子裏,不由的大笑。


    梁子君見的黃藥師笑了,便接著說道:“不隻不怪罪,你還要賠我的衣衫。”


    黃藥師無暇看她,手上腳下倒是半點沒停,隻是同樣笑答道:“這衫子我可是不賠,你找這幾個雜毛道士理論去。”


    梁子君這邊側身避開孫不二刺過來的劍,躍起,不禁的眨了眨被劍光晃得有些花了的眼,正好落在王處一的劍尖上,說道:“他們自己穿的都不好,顯是賠不出什麽好料子的與我。”又對外麵還掛著淚黃蓉說道:“你爹爹不賠,蓉兒你來賠!”


    黃蓉扯著嘴角勉勉笑了笑,道:“我賠便是。”


    要說梁子君這功夫也說不上多厲害,至少要破這完整的天罡北鬥陣是不能的,或者說這陣裏哪兩三個道士合手,她許是便敗了,可是她這會子在這陣裏也不比劃開招式,隻是不斷的插科打諢,還似是悠然自得的說著話,全真七子覺得這顯然是把他們不放在眼裏,可是一個黃藥師也就夠他們招架的,無暇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但他們若是完全不顧及梁子君,甚至說是特地的留出一些空擋讓她出陣,她那一雙拈花成指快襲而來,幾次險些亂了陣法。


    丹陽子馬鈺這時問道:“不知這位姑娘什麽名號,怎麽稱呼?”


    洪七公見的梁子君的武功大進,在陣裏倒是不輸人,心裏高興,又喝上了隨身葫蘆裏的酒,聽到馬鈺的問話卻是比梁子君接得還快,說道:“你們這幾個到了嘉興卻不知她的名諱小心進得來出不去,老叫化在這嘉興的小叫花子倒有一半聽她的不聽我的。”


    梁子君卻說:“你還有甚麽小叫花子,莫不是前些日子都轉給蓉兒了。”


    洪七公說道:“那我是他們幫主的師父,他們還是要聽我的話。”


    馬鈺這邊聽著洪七公的話,便想到了近兩年江南有些名聲的江南第一大俠梁小鳳,隻是他聽說是個男的,未曾想是個女的,可如今看來卻是與江湖上傳聞的相差無幾,是以朗聲說道:“貧道若是沒有猜錯,姑娘應是梁小鳳梁姑娘,那樣還是請姑娘先讓上一讓,他日姑娘若是想過招,我等隨時奉陪。今日卻是有些私事,姑娘還是不插手的好。”


    梁子君此時的拈花指卻是正好拂過郝大通的手腕,郝大通隻覺得手腕上一麻,劍險些掉到了地上,可終是凝氣緩了過來,然後聽的梁子君說道:“猜得倒是很準。原來是私事?可不早些說!在嘉興這地界上可不時興一句話不說,七個人一哄而上的。”


    全真七子聽她這般說,原本她就是與黃藥師同來的,又將黃蓉送了出去,顯而易見不是一般的關係,他們知道再多說無益,隻是全力拚殺,一招厲害過一招。


    而陣外郭靖知道他再湊上去隻回攪了陣,隻能捏著拳頭死死的瞪著黃藥師,臉上哪裏有往日裏那些個和善溫厚,隻是猙獰可怖,黃蓉與一邊見著了卻是怕了,不敢上前與他說話,隻直直的站在洪七公邊上。


    陣裏黃藥師的出掌卻是一招弱過一招,陣法的圈子也是越來越小,漸漸的成了合圍之勢,繞是如梁子君那般的身法也施展不開了,連著幾劍都是驚險得很。眼見著再也避不開了,而幾把劍密集到幾乎要在道士自己身上穿出幾個窟窿的時候,黃藥師卻往那陣外一躍,說道:“幾個臭道士賠不起衣衫,賠命也是一樣的。”


    全真七子聽了隻覺得中計,大駭,還未多想,合圍之中的梁子君身形卻驟然快了幾倍,竟隻見影子未見人。他們幾乎同時看到一雙拈花指打到了自己的身上,雖然這不可能。


    梁子君沒想著真要他們的命,所以下手也不重,隻是當全真七子負傷散開,留了中間一地的長劍時,這天罡北鬥陣就算是破了。


    王處一上前幾步想拿起自己劍,怎想的善未拿起,劍又掉到了地上。梁子君道:“不必憂心,隻是點穴罷了,過幾個時辰便好,你們可以著弟子先將劍收起。”


    黃藥師想讓梁子君的名聲再大些,省得那些個馬步都還沒紮牢實的人也跑來與她討教,嘉興人看熱鬧是看得高興,可家裏飯菜都放得涼了,這讓黃藥師很不高興。於是全真七子便成了黃藥師選定的墊腳石,要說黃藥師早已打亂了他們的陣法,可是他忽然這麽一退,梁子君又如此心領神會的露上這樣一手,這破陣的人便是梁子君了。


    何況梁子君這一手本身也很絕,即使是黃藥師第一次見到葉輕那隻練得一層的飛花指也是驚了一驚,不要說梁子君的第二層比之葉輕的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語。


    黃藥師很滿意,王重陽的七個徒弟作為墊腳石還算是有些分量。


    洪七公早早來了見全真七子在布陣,問了原由竟是說老頑童為黃藥師所殺,心道那老頑童在桃花島上十幾年都未死,怎會忽然便死在黃藥師手上。便與他們說老頑童死不死他是不知道,但若是近些日子的事,那定不是黃藥師所為。


    可這些個雜毛道士隻是不信,柯鎮惡更是無言相撞,洪七公也是生氣得很。如今見了這般情況卻是高興得似是他自己恢複了武功一般,說道:“你丫頭幾日不見武功大進,黃老邪的本事果真是大得很!再過的幾年豈不是要去華山論劍不成!”


    梁子君心想自己這武功跟黃藥師關係倒真不大,但也不願意當眾宣揚師門,算在黃藥師身上也好,隻是說些子自謙的話,聽的洪七公也不怎麽痛快,但也知道她本就是這性子,他哪裏看不出黃藥師是故意為之,煞全真七子的威風是其次,主要的還是讓她顯本事。


    而馬鈺此時上前說道:“多承梁姑娘手下容情。”


    梁子君說道:“好說。”


    馬鈺卻對著梁子君和黃藥師拱手道:“按理說,此時馬鈺命已不在,先師遺下的這個陣法,已然為你破了,我們若知好歹,該當垂手服輸,聽憑處置。隻是師門深仇,不敢不報,了結此事之後,晚輩自當刎頸以謝二位。”


    黃藥師揮手道:“多說無益,她出手輕得很,你們這些個若是想以掌代劍,隻管動手便是!世上恩仇之事,原本難明,甚麽師門深仇我也不想聽,原本來此便是殺人的,殺誰也沒甚麽關係,剛才那番我也算對得起王重陽。”


    馬鈺見的黃藥師的麵上除了厭煩倒是真無半分愧疚,一時也在揣測那裘千仞所說的老頑童之死是否屬實,可未等他想明白,郭靖的降龍十八掌再次奔著黃藥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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