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蓉是因為陪老頑童說話解悶,還送酒給他喝,後被黃藥師責罵,才跑出了桃花島的,至於老頑童為什麽會被關在桃花島,那就說來話長,總是來說還是因為那《九陰真經》。而正是因為涉及到《九陰真經》,梁子君一直也沒問黃蓉離家的原因。而如今她正是要黃藥師說出這書的下落,她才好去偷。


    她原想著黃藥師不一定會說,或者說就算是說了也不會說出有關《九陰真經》的事,怎曉得黃藥師輕描淡寫的,來龍去脈就全說了。


    梁子君拿著書,假裝的漫不經心也裝不住了,說:“你就不怕我去把它給偷了?!”


    黃藥師輕描淡寫的一如剛才:“你不是本來就準備去偷嗎?”


    梁子君的心思並不難猜,從她說要尋個稀罕物給黃藥師那天起,他便知道她定是要尋那《九陰真經》去了,那老妖怪門派的怪癖他還是知道的,你不讓他偷,他就偏要偷,隻怕梁子君也是有這毛病的。《九陰真經》下部在他那兩個不成器的徒弟那裏,上部在老頑童處,這趟出去有關那黑風雙煞的事他也聽了不少,與其讓她去尋那兩個人,倒不如讓她去找那老頑童。


    這往日裏,梁子君也常覺得跟某些人說話有點費勁,可是這會子她覺得吧,有的時候說話太不費勁了也不好,沒意思。


    拜會老頑童前,梁子君先給自己化了個黑黑的小廝妝,問啞仆借了身粗布衣裳,一雙破布鞋,拎著給老頑童的食盒子甩著手就去了。


    梁子君到的時候,老頑童正用左手和右手在打架,看見她來了蹭的一下就跳了起來,把食盒子奪了過去,可打開盒子後臉馬上就垮了下來,食盒裏和往日一般就是一桶飯,一壺酒,兩盤小菜炒的不生不糊,半點油花都沒有,說起來這島上的廚子也是黃藥師特地抓來的,沒來之前也是名傳天下的人物,絕不至做出這樣的菜來,故這老頑童的夥食也是黃藥師費了心思的,費了心思叫那專職掃地的啞仆做的。吃了十幾年,就算是他不如洪七公一般愛吃美食,那也受不了。可是話說回來,這人十幾年都是一樣的待遇,還能對下一頓抱有如此大的希望,也是極不容易。梁子君也不理他,把食盒裏的東西都拿出來後,拎著食盒耷拉著臉就往回走。


    老頑童這才把她看仔細了,忍不住問道:“我以前怎麽沒見過你?你是被那黃老邪新近抓來的?”


    但是這話剛說完,他又醒覺道:“呸!我忘了這島上的除了黃藥師和他那丫頭外都是又聾又啞!”


    聽了這話,梁子君顯得頗為生氣的一扭頭說:“呸!你才是又聾又啞!”


    老頑童這下驚了,指著梁子君說道:“呀!你怎麽會說話!”


    梁子君道:“我是小姐的小廝,自然會說話!”


    這話說的本不是個理,哪有一個姑娘的貼身仆人是個小廝的,隻是老頑童自從英姑那事後,甚怕與女子親近,若是扮成丫頭必是難以得信於他。


    “好極!好極!” 老頑童聽了高興的拍著手,上前拉過梁子君說:“那你別走,我們說說話,說說話。”


    梁子君聽了這個臉耷拉著更厲害了,道:“我才不與你說話,我家小姐就是因為與你說話才被島主責罵,跑出了島,害得我一個原本隻用端茶倒水的小哥兒變得要和那群啞巴聾子一起做粗活!?”


    老頑童死拉著梁子君的胳膊不放,把她拖回洞口坐下說:“反正你回去也是做事,還不如在這裏和我說話,先和我說說你會什麽武功?你的師父是誰?”


    “武功!我的武功可厲害了,說出來怕嚇到你!” 梁子君原本耷拉著的臉一下子明亮了起來,而老頑童聽到這個也是眼睛發亮,說:“真的?!那你趕快說給我聽聽!”


    梁子君頗為得意的說了:“我會一套掌法,叫霹靂掌!” 說著話她的一掌自上而下劈了下來,正好擦著老頑童的鼻尖而過。


    老頑童怔怔的一小會兒,沒看出厲害在哪裏,但是他這人癡心武學,但凡這天下的武功他都想學上一學,是以還是說:“你打給我看看,打給我看看!”


    梁子君也不含糊,站起來擺了一個起式,說:“你看好了。”說著話便呼呼的打了起來,不就正是幾個月前她借機跳下南湖時,那個人的掌法。


    這邊梁子君的一套掌法還沒有打完,老頑童便擺著手嚷嚷了起來,說:“不成不成!你這掌法算得什麽厲害,連小狗都打不過。”


    這話說的梁子君就急了,道:“怎麽不成!我這套掌法是我師父親傳的,我師父用它打遍江西無敵手。”


    老頑童樂了,說:“你師父定是騙你的,不然你怎麽被那黃藥師抓到這裏來。”


    “你!……”梁子君一時語塞,指著那老頑童說:“你不也是被他抓到這裏來了!”


    老頑童道:“我是自己跑來這島上找那黃藥師算帳的,可不是他抓來的。”


    梁子君很是不以為然的說:“還不是一樣困在這島上!我還能滿島的走走,你連這個石洞也不敢出!武功說不定還不如我。”


    老頑童這下可就不依了,說他什麽都可以,就是不能說他武功不好。自是氣得跳腳,梁子君卻也不哄他,自顧自的氣他,


    這兩人一來二回的鬥嘴鬥得不亦樂乎,中間還穿插著老頑童比劃了一遍他的空明拳,最後在一邊聽牆角的黃藥師許是腿站酸了,吹了一段碧海潮生,梁子君這才捂著耳朵拎著食盒撤退了。後麵還跟著老頑童的嚷嚷聲:“明天再來啊!”


    梁子君這邊踩著刻意笨重的步子跑到老頑童聽不見的地方,對著黃藥師咧嘴一笑,黑忽忽的臉上隻見得一口白牙,道:“這老頭好能說的。”


    若說梁子君的說書先生打扮還有那麽一絲的英俊,那麽這小廝扮相真是看都不能看了,黃藥師將一塊帕子丟至她的臉上:“還不擦幹淨了。”


    這塊帕子攜著內力而來,梁子君想躲開再過三十年或許有可能。順勢將那帕子拿在手裏,仔細的瞧了瞧,笑道:“子君我可不是隨便就收人帕子的,黃島主這叫我好生為難。”說完這話立等縱身躍起,不待黃藥師的石子跟上,早已沒了影子。


    第二日,還是梁子君去送飯,隻是菜比之昨日的要好了一些,酒也要濃一些,老頑童很是高興,道:“小兄弟你人還不錯,就是武功差了些。”


    梁子君道:“若不是這島上一個說話的人也沒有,我也不會理你。”


    於是這一個是真的沒人說話的老頭,一個是假的沒人說話的小廝,又聊上了。中間老頑童又耍了一下他左手和右手打架的本事,梁子君看起來是多羨慕啊,可是怎麽學也學不會,那老頑童也不惱,隻是不斷的教她。可是盡管如此,老頑童也還是沒將她請進洞裏,他自己也是最多站在洞口的位置。直到又是一段碧海潮生響起。


    這次梁子君搖著頭對黃藥師說:“這事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我要成他徒弟了。”


    第三日,梁子君把飯菜放下後,搓著手,縮著脖子站在這幾天她一直呆著的山洞口說:“我這就回去了,冷死我了,這兩天腳都凍出瘡來了。”


    老頑童這便急了,拽著她的胳膊死命的把她拖進了山洞裏,說:“你的拳都沒有學會,怎麽能不學了!”


    梁子君看著這個明明白胡子都已經落在地上了,卻還是如同孩童一樣的老頭,想著王重陽死的時候除了擔心《九陰真經》外,一定也很放心不下這個師弟。拿出一把剪刀,說:“我給你把頭發和胡子剪剪。”


    老頑童擺著手說:“有什麽好剪的,我們先學拳。”


    梁子君手上剪刀喀嚓兩下,說:“不讓我剪,我就不學了。”


    “剪!”老頑童把脖子伸得長長的,胡子遞到梁子君的手邊,嘀咕著:“學完了再剪也行。”


    這一日,碧海潮生沒有響起,梁子君在那清音洞裏足足呆了有兩個時辰,走的時候,終於不和野人一樣頭發胡子都拖在地上的老頑童說:“明天多帶些酒來啊。”


    懷裏揣著《九陰真經》的梁子君應道:“好。”


    如梁子君這般的手法,平日裏就是門窗關嚴實了也擋不住她,何況老頑童親自把她拉進洞,近在咫尺的東西,若還不得手,她真要劃船回空空島跪牌位了。


    離開清音洞的梁子君沒有如往常一般回屋舍,而是徑直去了馮衡的墓,果不其然,黃藥師就在那壙室裏坐著,也沒有喝酒,隻是靜靜的坐在那裏。


    梁子君拿出那《九陰真經》上卷,放在黃藥師手邊的案子上,黃藥師嘴唇略動了一下,還未說話,梁子君說:“待我把下卷也拿來的時候再道謝也不遲。”


    黃藥師道:“不必,下卷我自會尋來。”


    當這部江湖上人人欲得之的經書如冥紙一般化為灰燼,壙室裏的空氣好象也一起被燒空了,隻剩下那悲傷,淡淡的,卻沉重。


    梁子君道:“逝者長已矣,生者如斯夫。”


    黃藥師與梁子君皆以為老頑童發現那經書丟了後,晚上必是有一番大鬧,哪知一個晚上風平浪靜。其實老頑童早幾年就把那經書背得滾瓜爛熟,這幾年也就不會如剛來那會兒似的天天去看它是不是還在那裏了,是以被偷了也不知道。


    梁子君拿到了經書,原也不必再去理會老頑童,隻是黃藥師也沒有意思要告訴他真相,趕他走,隻是還困在那洞裏,梁子君終有些不忍,又問過黃藥師,黃藥師也隨了她的意。隻是丟給她一本冊子道:“他現在說起來也是全真教第一高手,及不得當年王重陽,但也不弱。他若教你武功,你便學著。夜裏按著這冊子上的方法調息入眠,可睡得安穩。”後又補充道:“隻是回來了就把那臉洗幹淨了。”


    於是梁子君便每天塗著黑臉扮著小廝去清音洞給老頑童送飯,順帶的聽著老頑童一遍又一遍的講那全真教和他自創的武學奧義,每天約莫都要在那呆上一個時辰的工夫。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在黃藥師沒看見前把臉洗得幹淨了,把一身小廝裝給換下來。夜裏聽著蕭聲按照黃藥師的方法調息入睡,果真是一夜無夢,醒來後神清氣爽。


    這樣一直到了元宵那天的下午,黃藥師和梁子君正吃著湯圓,忽然聽得一聲中氣充沛的喊聲:“黃老邪,老叫化來討湯圓吃了。”


    梁子君樂了:“洪兄來了,他定是被那桃花陣困著了,我去迎他。”說著話人便已向著聲音來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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