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布置也很是雅致,兩人在書院裏閑逛許久,身邊是一對對談詩詞聊歌賦的才子佳人,玉娘看著他們眼裏竟像是透出許多羨慕。


    如果自己也可以到學堂讀書,如果身邊的同窗是林大哥,如果自己的身體……


    玉娘的眼前一陣恍惚,仿佛看到了她和林晨穿著簡單的長衫,在竹林邊抱著書冊互論詩詞,談理想,早晨欣喜的打招呼,日落不舍的講離別。


    會因為一句詩詞而爭吵,然後在第二天的晨曦裏偶然碰到,相視一笑


    會因為同窗們的調笑而故意拉開距離,然後在夕陽西下的時候對視一眼,莫逆於心。


    接著十年後,自己與他還能相見共飲一杯酒,撫袖再續同窗情……


    啊,自己這是怎麽了,從前也不是沒有期盼過學子的生活,但怎的現在腦中都是與林大哥一起呢……


    玉娘迷迷糊糊的想著,直到耳邊傳來林晨一陣急促的呼喚聲,猛的回過神來額頭已經與麵前的小樹來了個親密接觸。


    “唔。”一聲痛呼。


    林晨見狀緊趕了幾步,心疼的一個勁往玉娘手下看,直到確認了隻有一塊小紅印,這才鬆了口氣,“你這不是也有迷糊的時候嘛。”


    “嘿嘿。”玉娘聽他如此說也是揉著額頭憨憨一笑。


    籲了口氣,“看來你是走累了,我們去看看這些才子的作品去。”


    “嗯。”玉娘眯著眼微微一笑點頭答應著,方才的那些想法也隻能放在心裏,誰也不曾知道。


    兩人不認路,兜兜轉轉的走了許久,這才東問西問的找到了考驗詩詞的學堂。


    青竹書院的學堂都很大,此時房簷上已經密密麻麻的掛上了許多木牌,許多文人雅士對著木牌上學子們的作品時而讚歎時而惋惜。


    “玉娘你懂詩詞不?”


    “會一些,算不得懂,林大哥呢?”


    “我?我書都沒讀過這些東西可是一竅不通。”林晨撓了撓頭道。


    玉娘掩嘴一笑正要出口安慰,外麵卻熙熙攘攘的走進了幾個人來。


    “你若都一竅不通,我們這一書院人便沒幾個懂的了。”


    兩人轉過身來一看,隻見一個紅衫公子正被一群人的簇擁著衝林晨一抱拳,“林公子,別來無恙。”


    林晨眯著眼看了半天,隻覺的這人有些眼熟,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你是?”


    那人被他問的一陣尷尬,“咳,那日夜市裏還沒多謝林兄手下留情。”


    “噢!洪公子,別來無恙。”林晨這才隱隱約約的記起那日躥騰盧仁對詩的人來。


    洪笑微微頷首,揮散身邊的學子,“林兄此番過來可是要一展才華?洪某可是很期待林兄的詩作啊。”


    林晨搖了搖頭,“我是受陶元傑陶兄所邀,前來觀比的,隻不過陶兄有些急事去忙了。”


    “這陶元傑,怎的如此失禮。”洪笑皺了皺眉,隨即拱手道,“若林兄不棄,便讓我來領著二位遊覽書院如何?”


    這番言行可就讓林晨意外了,當初還以為他隻是個紈絝公子,沒想到確實是個坦蕩的才子。


    “如此,便有勞洪兄了。”


    “好說……”


    “院長,是院長來了!”


    洪笑嗬嗬一笑,話還沒說完,便聽到門外有人大喊道。


    眾人抬眼望去就看到一個白衫老人站的筆直,撫著下巴上的胡須仰頭看著房簷上的木牌。


    “錢勇,陳奎,葉忠。”


    清朗渾厚的聲音在學堂裏回響著,話音剛落便有三個學子流著冷汗從人群裏磨磨蹭蹭的走了出來,“學生在。”


    “嗯,這次你們的詩詞有所進步,我會告訴你們先生的。”


    “謝院長。”三人鬆了口氣,接著激動地聲音有些輕微的顫抖,謝了一聲也就退下了。


    眾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老人身上,半晌,隻見老人眉頭慢慢皺起,“李楓。”


    一個學子聞言身軀一顫走了出來,目光躲閃的也不敢抬頭看,“學,學生在。”


    “明日開始,你便不用再來書院了,你我師生一場,衙門那裏我不會去說,你好自為之吧。”


    那學生全身一僵,正要開口解釋什麽,看著老人惋惜的眼神,到嘴邊的瞞騙之語也沒說出口。


    “楓……愧對院長與眾位先生的教誨。”他麵如土灰的說著,也不顧周圍同窗詫異的眼神深深的鞠了一躬。


    歎了口氣,老人將他扶起,“幡然悔悟為時不晚,你的人生還很長。”


    說到此處,老人的眼中竟有一絲悲傷滑過。


    那人滿臉的愧疚,也不再多說,對著學堂對著身邊的同窗們行了一禮,撥開人群跑了出去。


    “這是找人代考了?”


    “哎,可惜了,這李楓雖然資質愚鈍,做學數方麵卻格外努力,這次想必是那豬油蒙了心。”


    “院長竟能一眼看出來?”


    “你才入學沒多久吧,每個教過的學子什麽學問,有何脾性,他老人家都能記得一清二楚。”


    “這……萬一靈光一閃……”


    “敢問這位同窗,你靈光一閃可做得出來前些日子那首桃花詩……”


    “呃……”


    沒理會周圍的議論紛紛,老人似乎有些心累,又歎了口氣,“洪笑。”


    林晨還震驚著剛才的事,聽老者又叫了個名字,微微一怔,轉頭看向身邊。


    “咳,學生在。”


    剛才還一副瀟灑公子模樣的洪笑一下子就軟了,尷尬一笑站了出來。


    看來這院長的威信連洪笑這等人物也不得不小心應對,林晨心裏如是想到。


    “毫無長進,回去重做,若日落前再無像樣的詩作,哼。”老人斜眼看了看他,便轉過頭去背著手走了出去。


    老人一走,林晨很清楚的感覺到這裏的氣氛都輕鬆了三分。


    “呼,這老頭子。”洪笑也籲了口氣,歉意的看了眼兩人,“林兄,看來我是沒辦法給兩位做向導了。”


    林晨笑著擺了擺手,“無妨無妨,我倆本就是來閑逛的。”


    洪笑拱了拱手,也一臉哭笑不得的走了,嘴裏還念叨著詩詞的題目。


    “這莫院長怎的有些固執。”林晨悄悄的湊到玉娘耳邊道,“那學子看模樣悔改之意不像是作假,他竟也不願意給次機會嗎。”


    玉娘被他突襲的臉上一紅,“那莫先生的固執與他的學問一樣出名。”


    “哦,怪不得,罷了這些文人的活動咱們還是不湊熱鬧了,去院裏等陶兄吧,見見他的同窗們便早點回去。”林晨點了點頭道。


    玉娘微微頷首應了一聲,林晨將她護在懷裏,兩人擠開人群走了出去。


    ……


    書院正中央有一大塊空地,本是為了方便疲憊的學子休憩之用,每逢此等盛事,這裏也沒了平日的寧靜。


    兩人找了個僻靜的樹下,左等右等也等不到陶元傑,林晨看著一對對情侶甜甜蜜蜜的從自己身前走過,心裏漸漸變得有些不平靜。


    奶奶的,等將玉娘送到逐月城,自己定要找個大美女做老婆,羨慕死這些個恩愛狗。


    “林大哥可是有些乏了?”


    玉娘見他一臉不忿關切的開口問道。


    “倒也不是……”林晨搖了搖頭,卻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難道說自己寂寞了?


    看了看身邊的玉娘,這話要是說出來這小姑娘能站起來打自己。


    “罷了,這陶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咱們還是四處逛逛吧。”


    兩人正要起身離去,不遠處的對話卻是吸引了兩人的耳朵。


    “鄭兄,聽聞上次黎州詩會小督國也參與了,不知你的琴藝可得到她的青睞?”一青衫公子對著眼前之人問道。


    “嗬,什麽小督國,不過是個賤人罷了。”那人陰著臉不屑的道。


    青衫公子微微一怔,“鄭兄如此說,怕是有些不妥吧?”


    “不妥?嗬嗬嗬,你可知她的母親是何人?”


    “鄭兄,如此嚼人舌根還涉及父母,恐不是君子所為。”


    那陰人瞥了瞥嘴角,“嗬,君子?這皇室況且不知廉恥,你我身為君子指責一番有何不妥?”


    青衫公子聽的一臉懵逼,疑惑地看著他。


    陰人見他如此,不屑的接著道,“天明建國前這北方七州原是長邕地界,而正是這長邕皇室的皇太女姐妹,竟不顧禮儀道德,姐妹同侍一夫,你說這等恬不知恥的女子生下的女兒,能是什麽好貨色?”


    青衫公子眉頭皺了皺,正要開口辯駁,身旁便傳來一股輕柔之力,他被擠到了一邊,恍惚間,耳邊就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


    “啪!”


    接著,又是同樣的一聲,隻是這次的聲音卻有些發悶。


    “少爺!”


    “玉娘!”


    林晨緊走幾步將玉娘摟在了懷裏,看著她嘴角的血跡與眉眼間的淚光,林晨目呲欲裂,再抬頭看向對麵,心中的猛虎,憤怒著,戰栗著一步步走出了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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