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海葵氣怒的站起身,一聲“草你媽”憋在喉嚨裏, 冷笑道:“一會兒猩猩, 一會兒狗, 你繼續, 別停!”


    “我的手已經放在放在刪除鍵邊緣, 可一直下不了狠心, 你再加把勁兒,我就當我的學長已經死了!”


    完全無法將學長和這種貨色聯係在一起!


    景然也站起身, 臉色比之前更陰鬱:“我何時說你是狗了?真聽不懂我話中的含義?”


    有些女人會過的淒風苦雨,不是沒道理。


    景然轉身飛下花瓣, 臉色黑成鍋底:“走了,回養魂池。”


    “回你媽!真當我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下手砍他還是有點做不到, 項海葵怒不可遏,將天狂當標槍扔飛出去。


    景然隻有五品,他先前殺人用的並非法力,而是靈感。


    哪裏擋得住八品巔峰的劍氣。


    天狂嘭的一聲, 砸在他後背上, 直接將他砸的向前一個趔趄, 趴在了地上。


    這座彼岸花宮樓雖已清空, 但暗處冥君是派了兩個人守著他的。


    此時兩個人傻眼了。


    感覺出去可能會死,彼此交換了個目光,選擇繼續躲藏。


    景然半響才吐了一口血,剛要站起來,項海葵飛身而下, 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又將他踹出去,再一次趴在地上。


    兩名暗衛再次交換了個眼神,帝君是修為不高,但還是能出護體金身保命的。


    隻是金身一處,那姑娘必定重傷。


    所以,繼續躲著吧。


    天狂劍意漲勢如飛,但項海葵可不是為了狂意才動手揍他。


    她心裏憋著口氣,不是被他辱罵的氣。


    記憶裏唯一那麽一點美好,也被踩的稀巴爛的感覺,真的是……


    “你……”景然趔趄著起身,目光森冷的看向她。


    狂意漲的更快,而且天狂開始做出危險預警,但項海葵根本沒有半分畏懼,衝他喝道:“來啊!來殺我!拿我的屍體去對付陰長黎,看看他是被你嚇到,還是更與你不死不休!”


    她的眼神同樣十分森冷,但同時還漫出濃濃的失望。


    景然與她對視許久之後,撫了撫皺掉的袖口,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的轉身快步離去。


    項海葵手中的天狂劍慢慢平靜下來,說明他的殺意散了。


    “嗬。”她朝他背影冷笑一聲。


    又飛回去花瓣上坐下。


    她逃不掉,城在海中央,海水不浮人,也不能飛行。


    沒人給她安排房間,好像她就是個掛件,帝君去哪裏她就去哪裏。


    踹過之後心裏好受多了,項海葵盤膝打坐,此時正好安靜,先前老板說過,她已經可以突破九品了。


    景然原本後背就有一個傷口,這會兒傷上加傷。


    他咬著牙順著旋梯往上爬了好幾層,拐角時,居高臨下看她一眼。


    她像沒事人一樣,打坐入定了。


    他站了一會兒。


    又往下走了一層。


    繼續上樓。


    ……


    項海葵說摒除雜念,就能做到完全心無旁騖。


    打坐了大概數個時辰,突然聽見老板的聲音。


    ——“項姑娘。”


    項海葵下意識便要睜開眼睛四下張望,但她忍住了:“帝君在抓您,您跑這裏幹什麽?”


    ——“放心,彼岸城我比他熟,他抓不住我。”


    項海葵想起他讓路溪橋轉達的話:“那您來做什麽?不會是又反悔了,回來救我吧?”


    沉默了一下。


    ——“那你跟不跟我走?”


    項海葵一愣,還真是反悔了啊,她不太懂,但她答應的很爽快:“行,怎麽走?”


    陰長黎又沉默了下。


    項海葵問:“是不是我回答的太快了,讓您覺得是個陷阱?”


    ——“不是,九日之後,我會讓人給你送口信兒,你接到口信兒之後,去往極樂宮,我帶你走。在此之前,你最後先讓路溪橋離開。”


    項海葵有些緊張:“走的掉麽?”


    ——“應該沒有問題,到時候所有禁製和法陣都會喪失效用一刻鍾,彼岸城將會大亂,但機會隻有這一次。”


    項海葵更是緊張:“前輩,這聽著怎麽像是要開戰的樣子?”


    ——“對。”


    項海葵問:“您的計劃,不是先去救我師父他們嗎?為何突然改變主意了?”


    ——“如果我說,有你的因素在內,你信不信?”


    項海葵怔了一下。


    她發現她一點都不懷疑,即使這狗比狗的不像樣子。


    可好像在一些事情上,從來不會欺騙她。


    她一點都不會擔心他會背地裏利用她,因為他都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她試探著問:“您想起之前了?”


    ——“沒有,但想不想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有些怕。”


    項海葵不知道他值得怕是什麽意思,他不說清楚,她也不問。


    ——“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麽?”


    ——“你為何突然這麽堅定的跟著我走?”


    項海葵直截了當:“實不相瞞,我對您改觀了。”


    ——“哦?”


    “其實在我眼睛裏,您依然很垃圾。但是,當這堆垃圾旁邊,多出兩坨狗屎之後,我突然發現垃圾還是可以接受的。”


    對比產生美,真理。


    良久。


    ——“那我可真是謝謝他們了。”


    項海葵挑挑眉。


    又是許久不聽他說話。


    以為他已經離開的時候,又聽他說:“這是我遭逢族變之後,第一次任性,希望還能有下一次。”


    他離開後,項海葵琢磨了會兒這話什麽意思,便繼續修煉了。


    過去三天,根本沒有提升境界的跡象。


    她在心裏吐槽,這狗幣也太高看自己的元陽之力了。


    “項同學。”


    她抬起頭,景然站在高處:“上來。”


    項海葵一聲不吭,朝他豎起中指。


    他無動於衷:“你不上來,我讓人殺了路溪橋。”


    項海葵目光一厲。


    景然淡淡道:“反正我在你眼裏已經爛透了,我也不介意再爛一些。”


    “這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嗎?”項海葵嘲諷一句,下了花瓣,上樓去,隨他進入養魂池。


    景然盤膝坐下。


    項海葵則往地上一躺,翹起二郎腿。


    “你知道我先前殺人,所釋放的金光是什麽?”他閉著眼睛說。


    是天族“靈感”,項海葵聽說過。


    “我清楚,你心裏覺得我是個封建老頑固。”他依舊不睜眼,“但你從來沒有想過,不是我們選擇了階級,是階級選擇了我們。”


    人生來平等,天族生來就不平等。


    存在“靈感”壓製,分三六九等。


    “瞧見我的靈感了麽,輕而易舉便能將她們化為灰燼。同樣的,天族所有人都存在這種壓製,和妖族的血統是一樣的。”


    景然的語氣沒有一點波瀾,“而這個族王,也不是我自己選擇是,我們這一脈,生來就是天族的頭狼,生來就是王。如果我不幹了,天族立刻就會大亂,三界都要完。”


    沒得選。


    項海葵皺了皺眉。


    “不是我非得高高在上,維持整個族群穩定,我依靠就是力量,而非什麽德行操守。”


    頭狼如果對羊仁慈,對於整個狼群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景然停頓了下,睜開眼睛,看向她的背影:“我大哥,生來靈感比我強大,所以他是繼承人,我也屈從於他的強大。”


    可他實在太荒唐,一心向著山海族。


    “我父王一心想要滅掉山海族,因為山海族真的太過強大,一旦不滿,便跑上界來,將劍插在天宮匾額上。”


    他指了下項海葵,“對,就是你師父。”


    “我父王認為我大哥沒得救了,要扶我上位,但我們天族都信奉靈感,他們是不會同意廢太子的。”


    於是便挑起事端,和山海族開戰。


    一為解決心腹大患,二為讓天族人都看到,太子的心根本不偏向天族,做不好頭狼。


    而事情發展到最後,都成了景然的不是,是景然為了拉他下馬,故意挑起事端。


    他父親不想背這個鍋,所以甩給了他。


    同時,也為了讓他立威。


    項海葵聽著,一句也不接。


    景然道:“項同學,之前在銀沙城,我為你擋下一道飛劍,你還記得不記得?”


    項海葵這才點了點頭。


    他問:“原因是,我覺得欠你一份情。先前我陷入危險時,你衝上來抱住我的腿……”


    他在地球所有的感覺都是不真實的,隻有離開時,反而感覺到了一些真實。


    “讓我一直都覺得欠了你,想要還給你。”


    直到他醒來,發現了他漫長的生命裏,還真從來沒有人為他奮不顧身、毫不猶豫過。


    “我有武器對付陰長黎。我對你好,隻是想對你好。我喜歡你看我的眼神,喜歡你喊我學長而不是帝君……”


    他的語氣依舊是淡淡,“你說,我討好你有什麽用?你是能與陰長黎拚修為,還是拚計謀?或者,我是想哄著你去陰長黎那條狐狸身邊施展美人計,套出神器的下落?”


    “你捫心自問,以項同學你這樣的腦袋,連話都聽不清楚……”


    景然這幾日在她麵前吃夠了“語言”的虧,猶豫片刻,仍舊直言不諱地道,“那還真不如我男扮女裝自己去。”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晚了點,但還是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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