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你不會死。」


    晴朗的聲音很低。


    「你……」


    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話會從晴朗的嘴裏說出來,葉曉瑜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


    「哦,對了,我都已經醒了,放我下來吧……」


    意識到自己還趴在晴朗的背上,葉曉瑜趕緊說道。


    聽了這話,晴朗沒有推辭,停下腳步,把她放了下來。


    眼前閃起一絲火光,晴朗不知從哪來搞來一個小小的火把,點亮了拿在手裏。


    接著微弱的光線,葉曉瑜發現他們倆現在處在一個類似於下水道的地方,四周長滿了綠油油的青苔,滴著水,潮濕的可怕。


    「其實我倒不是特別的怕死……」


    站定之後,葉曉瑜笑了笑。


    她說的是真話。


    如果換做之前,這樣的話從她的嘴裏說出來,那絕對是安慰人的,但現在不同,特別是在知道了晴朗為她做了那麽多的事情之後,就算他不說,葉曉瑜也知道印璽對他的重要性,無論是銷毀還是保存,假如她的死能夠換來雅布回到晴朗的身體裏,能夠讓他活下去,甚至是實現他的意願,那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你沒有必要死。」


    晴朗將小小的火把拿在手裏,繼續往前走。


    葉曉瑜見狀,默默的跟了上去。


    腳下踩的地方由於常年積水,長滿了青苔,行走在上麵,一不小心就會滑倒。兩人小心翼翼的走著,尤其是葉曉瑜。生怕一不小心,摔在地上。


    「晴朗……」


    一陣沉默過後,葉曉瑜跟在後麵,小心的叫了一聲。


    「嗯?」


    晴朗意外的應了一下。


    「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葉曉瑜接著問。


    腦袋越來越疼,估計印璽就在不遠的地方,她必須要把一些話說出來,不然……也許真的沒有機會說了。


    「……」


    晴朗沒有回答。


    「如果。我是說如果。這回萬一再發生什麽事情,你能不能不要再救我?」


    這句話在心裏輾轉反側半天,葉曉瑜終於問了出來。


    「為何這樣說?」


    晴朗的腳步頓了一下。但立刻又繼續快步的往前走。


    「瑞玨把之前你多次救我的事情都說了,其實,就算是她不說,很多時候我也能猜到是你。像在越京那次,將我和路伯伯從監牢裏救出來……」


    「想多了。我不是特意為你。」


    意外的,葉曉瑜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晴朗生硬的打斷。


    這讓她有些吃驚,要知道。雖然現在晴朗比起之前語言能力有很大的進步,但像這樣打斷別人說話的,還是從未有過。他的「語言功力」還未有這樣深。


    「隨便啦……」


    雖然聽到這樣話讓葉曉瑜滿心失落,心裏難受的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咬了一口一樣。但她還是努力的扯了一個笑容。


    「管你是為誰!反正你先前救我是事實,但有一些事情我覺得我需要說清楚——命是我的,我有權利決定到底要不要它,你畢竟不是我,請不要擅自替我做出決定,特別還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


    這句話夠傷人。


    也不是她的本意。


    雖然她的心裏現在就像在滴血一樣的難受,但還是一口氣把話說完。無論晴朗之前是基於什麽原因救她,這是晴朗的事情,於她根本就不重要。她現在一心想要做的,就隻是希望晴朗能夠活下去。即便,即便已經知道眼前這個人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她。


    事到如今,葉曉瑜才意識到很可悲的一件事。


    ——她已經喜歡這個麵癱男到病入膏肓,深入骨髓的地步。


    陰暗潮濕的甬道,在上麵行走要十分小心才不至於摔倒。到了後麵,幾乎是直不起身來,兩人要蹲著,低著頭才能勉強的通過。


    晴朗走在前麵,一路的沉默。


    但沉默對於晴朗來說,似乎是家常便飯,也算不上什麽奇怪的事情。


    *


    兩人在低矮的甬道裏鑽了一會兒後,周圍的地勢突然間高起來,幾乎可以用「豁然開朗」來形容。


    一直蹲著往前,葉曉瑜的兩個膝蓋都快要失去知覺,突然間能夠站起來,讓她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好在動作迅捷,隨手扶住了身旁的一根石柱。


    「小心——」


    走在前頭的晴朗突然回來,快速的將她拉到一邊。


    然後一臉緊張的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生怕葉曉瑜哪裏受了傷。


    「我沒事兒……」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葉曉瑜有點受寵若驚,她忍不住笑著說道。


    「別亂碰這周圍的東西。」


    確認了她沒有沾上什麽東西後,晴朗淡淡的說道。


    「怎麽了?這周圍有什麽?」


    葉曉瑜皺了下眉,開始東張西望起來,但遺憾的是,周圍除了光滑的石壁外,什麽都沒有。


    「你看這個……」


    晴朗指著她剛才扶著的柱子一處說道。


    葉曉瑜回頭,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根石柱上光滑一片,什麽都沒有。


    「上麵有什麽……」


    她什麽都沒有發現。


    「仔細看。」


    似乎是早已預料到葉曉瑜沒法發現,晴朗接著說。


    見他如此執著,葉曉瑜小心的往前探了探腦袋。


    靠近了之後,柱子上麵的東西,讓她憑空冒出一身的冷汗。


    ——隻見上麵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小小的、細長的蟲子,這些蟲子像一根根細長的線麵一樣,全部黏在柱子上,因為身上的顏色與石柱無異,在昏暗的光線下。不仔細看,根本就沒法發現。


    「這……」


    「這是線拋蟲,常年生活在陰暗潮濕的地下,靠吸食人肉為生……」


    晴朗在邊上一臉冷靜的解釋。


    「可……可這兒是個無人知道的地宮啊,陰暗潮濕是沒錯,但哪裏來的人肉給它吸食?」


    聽完晴朗的話後,葉曉瑜朝後麵退了好幾步。一臉驚恐的看著他。


    「當初建這個地宮的目的。就是為了用來盛放印璽。世人隻知道啟動印璽需要人血,但卻不知道,印璽是個活物。即便是不啟動,也需要進食……」


    「什、什麽!!」


    葉曉瑜完全聽不下去。


    那傳說中的印璽不就是個石頭做的印嗎?可聽晴朗這樣說,似乎是個要吃東西的怪物。


    「印璽隻是個名字,它啟動後的真身。是一隻巨大的三頭巨獸。」


    看出葉曉瑜的疑惑,晴朗解釋。


    「可、可鄒幼恆從史書上看到的。並不是這樣的啊……」


    葉曉瑜臉色慘白,忍不住仔細看了看腳下,生怕踩到什麽東西。


    「鄒幼恆從聚義堂那兒得到的資料裏,明明記載著當年淩煜的母親從族裏將那個印璽偷出來給淩龑。她因此還被處以極刑。這都是有明確記載的。」


    信息量太大,葉曉瑜實在沒辦法一下子將她之前所獲得認知一下子推翻。


    「她當時偷出來的,隻不過是啟動印璽的引子。」


    晴朗依舊一臉平靜。


    「如果、如果是三頭巨獸的話。那、咱們怎麽可能銷毀的了?」


    葉曉瑜突然想起來晴朗之前說過要銷毀印璽的話來。


    當時聽這話的時候,她還以為隻是將一個石頭或者玉石做的大印毀掉而已。可如果那一隻怪物的話,就算晴朗武功高強,也是充滿著危險。


    「印璽每隔一段時間就需要進食一次,早前的時候,為了減少傷亡,南蠻族都是挑選族中將死或是患病之人,將其送到地宮中來,作為它的食物。但幾十年前,淩龑引活了它,造成整個阿壩北科城覆滅,人死的太多,其中大部分都堆積在這個地宮,它有充分的食物,所以這幾十年來,即使沒有人刻意的為它準備食物,它也能安然存活。而這些線拋蟲,就是這樣而生。就目前地宮如此幹淨的情況來看,食物已經全部用完了……」


    晴朗一邊說著,一邊四下打量這個寬闊的大殿。


    「那,存著的食物用完了之後,這隻怪物是會跑出去覓食嗎?」


    葉曉瑜越想越怕。


    「不會。但它會散發出蠱惑人心的毒素來,引誘周圍地區的人前來這兒送死。」


    雖然晴朗就在身邊,但聽完這話後,葉曉瑜還是嚇得全身發抖。


    「那些人簡直是鬼迷心竅了吧?這樣的怪物,竟然還爭搶著要。」


    葉曉瑜道。


    不過一想到賈瑋和賈秀玉等人可惡的嘴臉,如果按照她私心來的話,她倒是覺得讓這些人嚐嚐苦頭也未嚐不可。


    「他們並不知道那印璽是活物。」


    晴朗說著,熄滅了手中的火把。


    火光一滅,大殿四周的石壁便開始亮了起來,一閃一閃的,像是鋪滿了螢火蟲。


    隻是一口氣的光景,那些細小的線拋蟲像是感受到人氣一樣,密密麻麻的從石壁上爬下來,朝著他們兩人的方向蠕動。


    一時間像是一條閃著光的銀河,在地麵上鋪展開來。


    就在那條銀河即將靠近的時候,晴朗重新點燃了手中的火把,頓時那些東西一下子消失無蹤。


    「它們怕火和光。」


    晴朗轉身向前走去。


    「可剛才地上明明有一大堆,就算點著火把,那些東西也隻是咱們肉眼看不見而已,實際上還是存在的。就比如,在你前麵一點,是不是就是剛才那群線拋蟲的聚集地……」


    葉曉瑜一邊根據剛才關於線拋蟲出現的方向的記憶,小心的移動的步伐,一邊向晴朗問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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