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們這樣的富家少爺,日常起居應該不需要親力親為吧?」


    夾了一筷子的榨菜放進嘴裏,葉曉瑜說道。


    「哈?原來你是這樣認為的。」


    王懷青低頭苦笑了一下。


    「在很小的時候我就一個人待在越京,所以平常吃飯之類的都是自己準備,熬粥而已,對我來說不算什麽的。」


    「越京?」


    葉曉瑜突然想起上回在越京看到白衣少年與一個女孩子在傘攤上買傘的情景,那女子並不是王月娥,難道說是他定了親的?


    「嗯,小魚去過嗎?」


    王懷青自然不懂的葉曉瑜的心理活動。


    「去過的。不過相對於那兒,我還是比較喜歡榕洲這邊。」


    既不想欺騙,又不想如實回答,葉曉瑜隻好含糊的打著哈哈。


    「哦,對了,我還不知道你怎麽稱呼?」


    突然間想起來,葉曉瑜問道。


    她總不能一直叫他白衣少年吧?


    「還真是,我竟然忘記介紹自己了。」


    王懷青也像剛記起來一樣,尷尬的笑著。


    「我姓王,名叫懷青,字少卿。叫我懷青就行了。」


    王懷青。


    葉曉瑜在心裏重複了一遍。


    「小魚是榕洲人嗎?怎麽之前好像都沒見過你?」


    王懷青已經吃完稀飯,小心的將碗收到托盤上,隨口問道。


    聽了這樣的話,葉曉瑜一口粥差點噴出來。


    尼瑪——


    之前都已經見過那麽多次了,竟然能說出都沒有見過自己的話來?而且還一臉認真?


    葉曉瑜覺得自己真是見了鬼了。


    「其實,我覺得咱們之前是見過的……」


    實在忍受不了。葉曉瑜說道。


    她就不信王懷青真的對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


    「啊?有嗎?什麽時候,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王懷青滿臉震驚的表情,倒不像是假的。


    「算了,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葉曉瑜覺得有點累,站起來將碗筷放進托盤裏,懶得再繼續這個話題。


    「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來就行了……」


    不知道真的是後知後覺。還是故意裝作不知道。王懷青一點也沒有覺察到葉曉瑜的無奈。


    窗外的天已經黑了,喝了藥,又吃了兩碗粥。葉曉瑜覺得自己的體力恢復了很多,王懷青已經把碗筷和砂鍋拿到廚房裏去,坐在床沿上,葉曉瑜突然覺得這世界美好的很不真實。


    王家大院。


    「你哥呢?」


    吃完飯後。林氏斜靠在藤椅上,看著王月娥問道。


    王月娥正要回西廂去。聽到林氏這樣問,便在大堂的門口停了下來。


    「問你哪,啞了嗎?」


    見王月娥沒有回答,林氏聲音拔高了幾度。


    「不知道。」


    門口的人背對著站住。聲音裏聽不出情緒。


    「哼,養了你這麽多年,這才幾天。就變成了這副德行,我說王家大小姐。你還真是給你們王家長臉啊……」


    林氏的聲音不大,但語氣依舊不好。


    「哥又不是幾歲的小孩子,他去哪裏,我怎麽會知道?」


    目光空洞的望著漆黑的庭院,王月娥此刻的心裏異常平靜。


    昨天林氏罵完之後,便下了命令,直接對她進行了禁足,在她嫁給李家少爺之前,都不能出王家大院的門一步,但她又有些擔心葉曉瑜,所以才懇求王懷青代替自己去看看,順便答謝救命之恩。


    「嘖嘖,馬上就要當秀才娘子的人,果然是不一樣,連對自己親娘的態度都這樣。」


    林氏斜著眼,似笑非笑的說道。


    李家少爺上回來又送了兩百兩的銀子,有錢送上門,林氏自然是不會拒絕,她不僅不會拒絕,而且還拿著那錢去南門的布坊,給自己定製了兩身今年最流行的夏裝,要的全是上好的布料。她一個人辛辛苦苦的將一雙兒女拉扯大,如今也該到了她享福的時候了。


    王月娥沒有理會自己娘的冷嘲熱諷,直接走下大堂前的石階。


    對於自己的婚事,她已經無所謂了。反正都是她娘說了算,就算自己不滿意又能怎樣,到頭來還不是得乖乖的就範。如果是這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順從,至少平常的日子會好過一些。


    那個李家少爺,她見過兩次,相貌不會太差,就是個子矮了點,自己之前因為「淩煜」的事情,名聲已經敗的差不多了,如今能有個人願意不計前嫌的迎娶自己,按照她娘的想法,她應該感到高興才對,或者更應該感恩戴德。她有什麽資格嫌棄別人?


    自從投河不成,王月娥覺得自己已經想通了,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閆銘——」


    林氏在大堂裏又叫。


    聲音剛落,一個少年急匆匆的出現在了院子裏,因為跑得太快,差點撞上從大堂裏出來的王月娥。


    「夫人,您找我?」


    事出緊急,閆銘也來不及向王月娥道歉,隻是直奔大堂。


    「廢話!叫你名字不找你難道找狗啊?」


    身旁的小丫頭扇扇子的力度有點不夠,林氏覺得有些發熱。


    「少爺呢?」


    見閆銘低著頭,林氏又問。


    與對待自己女兒王月娥的態度不同,她一向都不怎麽管王懷青的日常行蹤,但今天到這麽晚還沒有回來,這讓林氏覺得不符合常理。


    「少爺?我……我沒……看見……」


    說著,閆銘的頭埋得更低,全然沒有在外麵凶神惡煞的樣子。


    「沒看見?」


    林氏提高了語調,輕聲重複。


    「作為王家少爺的貼身小廝你跟我說沒看見?我供你吃住,每月還給工錢,不是為了聽你說這麽一句無關緊要的沒看見?!!」


    聲音很大,王月娥走到前院,都感覺到耳膜一陣發疼。


    其實她也有點擔心王懷青,自己隻是叫他帶點禮物去看看葉曉瑜而已,怎麽就消失了一整天?不過細想之下又覺得符合常理,她哥哥肯定也是忍受不了她娘的脾氣,然後趁著沒被禁足,出去避風頭了。如果自己猜的沒錯的話,王懷青這段時間都不會回來了。


    「夫人息怒,我真的不知道。早上少爺出門的時候,我本來要跟著去的,但他不讓我跟著,說家裏要有個男丁照顧。」


    閆銘嚇得半死,聲音發抖的厲害。


    王懷青常年在越京做藥材生意,他都是跟在身邊,所以與林氏接觸不多,更沒有見識過這樣的場麵,這回被林氏這麽一罵,閆銘覺得自己尿都快出來了。


    「你現在出去,把少爺給我找回來,沒找到少爺,你也不用再回來了……」


    林氏的語氣和緩了許多,但這樣的話,閆銘寧願她像罵其他人一樣把自己大罵一頓。


    這大晚上的,榕洲城又這麽大,叫他上哪兒找去?


    如果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今早上王懷青出門的時候,無論怎麽樣他都會跟著,現在好了,晚上估計是要在大街上過夜了。


    這樣想著,閆銘的腦子裏開始搜索榕洲城哪裏有既偏僻又安全的地方,晚上他是絕對找不到王懷青的,還是趁早做好在外麵過夜的打算。


    榕洲城北區。


    王懷青配的藥估計有安眠的效果,吃完飯後,葉曉瑜隻是想在床上靠一會兒,卻在不知不覺中又睡著了。那麽早睡覺的後果就是,葉曉瑜在四更天的時候就醒了,而且看自己這睡意全無的樣子,估計要在床上睜眼到天亮。


    北區雖然依舊屬於城裏,但在地理位置上卻已經是郊區。躺在床上,聽著遠處不斷傳來的連綿起伏的蛙鳴,有那麽一瞬間,葉曉瑜覺得自己依舊在路家莊南苑的屋子裏,隔壁住著劉瑜,北苑住著路芊與路一守夫婦,東廂住著晴朗。早起的時候,還能看到扛著鋤頭從門前經過的村民,和步履蹣跚的牛車;銀盤的地裏,還種著自己的全部心血;閑暇時光,走在院子裏,還能碰見麵無表情的晴朗,或者是永遠都是聒噪不安的路芊。


    但葉曉瑜知道,這隻是自己記憶中的泉秀村。人的記憶,其實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隨著時光的推移,它能夠將經歷過的所有不美好的東西都排除在外,隻留下自己希望的部分,然後讓人一遍又一遍的回憶,一遍又一遍的惋惜。


    王懷青住進了之前晴朗住過的西屋,看著那兒傳出的微弱光線,讓葉曉瑜有種晴朗一直都沒有離開的錯覺。隻是這樣的錯覺,還沒持續一刻,便被王懷青臉上大大的笑容所打破——這樣美好的笑容,是永遠都不會掛在那個麵癱男的臉上。


    「才剛剛好些,怎麽就這樣早出來外麵吹風?」


    王懷青從西屋走出來,看到蹲在院子裏餵馬的葉曉瑜,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都已經在屋子裏待了一天,再待下去,我怕自己會發瘋。」


    將一把草飼料放在馬槽,葉曉瑜抬頭笑著說道。


    「這馬的品種好像不錯,不過這樣的品種,好像本地沒有……」


    伸手摸了摸馬頭上的馬鬃,王懷青像是自言自語。


    「嗯,上回去越京的時候,帶回來的。還不錯吧?」


    葉曉瑜笑道。


    其實對於品種什麽的,她根本就不懂,這馬隻不過是自己擅自從晴朗那兒「偷走」的罷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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