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神念收回的下一刻,夜翎就已經追上了那些布置七光禦陣的人,展開了一場慘烈的屠殺。


    說來這些人全是乾元,但在夜翎麵前卻跟個小孩一樣,完全沒有抵抗之力。光是那種驚怖特效,就能讓一個個全變成待宰羔羊。


    妖族的血脈特性,乃至於神性……真的沒道理講。


    秦弈就站在原地抱著程程,遠遠看著夜翎屠殺,不但沒有阻攔,反而還掐了個法訣,限製了那些人跑路的可能。


    明顯是敵人,殺了當然是對的,心軟可不是用在這時候。


    夜翎轉頭看了他一眼,眼裏有些異色,好像是在想這貨平日裏很善良,怎麽也不阻止自己的屠殺,還助力了一把,這就叫寵妹狂魔嗎?


    秦弈轉身抱著程程,小心地給她喂了一粒藥,口中道:“夜翎悠著點,留一個活口問話。”


    夜翎“哦”了一聲,旋又覺得自己這個反應很蠢蛇,便悶聲不吭地挑了一個看似頭目的拍暈了,一把丟了下來。


    秦弈沒再去看那邊,低聲問程程:“感覺怎樣?”


    程程靠在他肩窩裏,有些虛弱,卻很是開心:“我就知道你會來。”


    “呃……”秦弈歉然道:“我之前還在隱居修行,實在沒想到九嬰會忽然……”


    程程掩上他的唇,笑道:“與你有什麽關係?這是他們殺我父王、圈養裂穀的仇恨,加上他們欲奪門的貪念,必須鏟除妖城,這與什麽三界之序這類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真要說起來,這是妖城自己的事情,我們這種血海仇恨要靠別人來救就已經是件很丟人的事啦。不過是你的話……我就很高興。”


    秦弈認真道:“是你的仇恨,那就是我的仇恨。”


    程程笑得花一樣。


    繼而感覺身邊有點冷,轉頭看去,雪花飄飄之中,流蘇臭著臉站在一邊望天。


    還當是什麽新出現的不認識的美人兒呢,認真想想就知道,原來就是那隻臭幽靈啊。


    這傻球,真是個小寵物也就算了,明明自己是個漂亮姑娘,還一天天的看著自家男人和別的女人啃在一起,她還吃瓜。


    笑死個狐狸了。


    程程眨巴眨巴眼睛,昵聲道:“秦弈,親我。”


    眼角的餘光清晰感受到流蘇渾身都繃緊了三分,小拳拳都握上了。


    秦弈也有幾分尷尬:“那個,你還一身傷……旁邊還有死人……夜翎還在殺人……”


    程程繼續眨巴眼睛:“這難道不是血與火的那啥,哦,你的話叫做浪漫。”


    “騷狐狸你給我分清場合!”流蘇忍無可忍地大踏步過來,一把揪著程程的衣領子:“能不能先說了正事再賣騷!”


    “正事不就是撕……咳咳。”程程幹咳兩聲:“我在運功化藥力,一時半會起不來,讓秦弈幫我化一下難道不是正事?”


    流蘇抄著手臂沒好氣地瞪著她。


    程程看著遠方肆虐的夜翎,低聲道:“再說了,眼下的第一正事,好像也是一件你隻能幹看著的事。你要是亂說話,說不定有反效果。”


    第一正事,不是收拾戰爭首尾,不是考慮聖龍峰如何,也不是去想九嬰那麽遠的事了。


    更不是撕逼。


    而是夜翎的狀態。


    截止目前為止,沒有人知道夜翎眼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是不是連師父和哥哥都不認了,又或者是雖然認、但會變成一個很壞很凶的熊孩子。


    她是因為程程受傷而暴走的,這麽想來應該還是認師父才對。也就是說很可能是後一種情況?


    一條又慫又蠢的廢物蛇,變成無法無天的凶蛇?


    秦弈流蘇程程麵麵相覷,半晌不知道什麽表情。


    流蘇在這件事上亂說話,說不定是真有反效果……雖然夜翎這個不是那種前世覺醒,流蘇殺的螣蛇又不是她,好像沒啥關係。但她是血脈傳承者,會繼承一定的因果,最基本的因果就是“殺了我祖宗”。


    和殺父之仇性質類似,就是沒那麽直觀而已,但這份因果關聯是肯定隱隱存在的。


    換了普通人,可能也就一笑而過,都不知道隔了多少代了,多半不會太在意。


    但她那種凶戾的因子,就像龍子睚眥那樣,未必能以常理去看的。會是什麽表現,誰都沒辦法估測,所以早年流蘇還挺防備她的,喂了丹都不太有底。


    兩人真正關係好起來,好像是一起作為fff團小團員,一起給秦弈和程程的二人世界搗亂的時候……


    現在也隻是瞎猜,隻能等著她回來看看反應再說。


    “不管怎麽樣,你老實點盤坐療傷,先別賣騷了,看了煩。”流蘇一把將她從秦弈懷裏拉了出來,唰唰唰把她擺成了一個盤坐的姿勢,噸地一聲頓在了雪地裏。


    程程:“……”


    秦弈:“……”


    流蘇一把攬著秦弈的臂彎,樂滋滋地靠著:“別以為我還是隻球。”


    所以你一邊說現在正事要緊,一邊還是自己把撕逼當正事對嗎?


    一開口就是老雙標了,程程哭笑不得。


    但她也真沒閑工夫和流蘇吵嘴,因為夜翎回來了。


    漫天飛雪之中,少女黑衣鱗甲,在夜色之下慢慢走了過來。


    不是蛇形,是人身。


    鮮血染透了軟甲,在夜色裏猩紅詭異。雙手還有鮮血,順著指尖一滴滴落在雪地裏,滴答一聲蔓延開,就像沿途踏出了血色的花徑。


    她的氣息妖詭且凶戾,配合著剛剛血腥屠殺之後的殺機彌漫,遠處天火環繞之中還有趙無懷的慘叫聲隱隱飄傳。


    可以說她這樣子帥炸了,也可以說讓人膽戰心驚。


    那是人間故事裏,最典型的妖魔氣場。


    但她不是魔,是神。妖神。


    她的凶戾,不是凶魔,是神祗之中的凶將。


    似乎很難區分,但事實確有不同。


    至少秦弈程程都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凶戾並沒有衝著自己來。


    但她的表情還是很凶啊……好像要吃人一樣,麵對的對象是……


    流蘇。


    她站在流蘇麵前立定,凶狠的目光盯著流蘇的臉,又慢慢挪在她挽著秦弈臂彎的位置,那裏有兩團軟綿綿的什麽東西,秦弈的手臂陷在裏麵,看著非常刺眼。


    夜翎瞥了一眼,又慢慢抬頭,盯著流蘇不做聲。


    流蘇微微仰首,留給她一對鼻孔。


    “……”秦弈忙道:“夜……”


    話沒出口就被夜翎打斷了。


    少女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流蘇,神色凶狠:“狐狸精,離我哥哥遠點!”


    流蘇:“???”


    秦弈:“……”


    程程:“噗……”


    九嬰不知道,夜翎和流蘇確實是如他所願的“反目”了,隻不過與他想象的方式有點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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