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將吃了一驚,小心翼翼的道:“帶兵的叫牛三,平時踏實肯幹,是把好手……將軍,難道此人身份有什麽特殊?就算如此,底下人也不認識,不知者不罪……”


    “放屁!”任謙痛罵一聲,道:“什麽不知者不罪!要是把牛三斬了能讓他高興,我現在就去砍了他的頭!”


    副將這才意識到,牢裏關著的可能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那該怎麽辦?


    穿好了衣服,任謙一步跨上仆役牽來的馬,道:“你隨我一起去,那什麽神策軍那幾個混蛋在哪?”


    副將急忙跨上另一批戰馬,道:“他們還在軍營裏,茲事體大,下麵人也沒敢讓他們走。”


    “很好!”任謙鬆了一口氣,道:“你現在先走,把牢裏那位趕緊放出來!好好伺候著!神策軍那些人,全部抓起來!”


    “抓起來?”副將臉色微變:“將軍,那可是神策軍的人……”


    “神策個屁!”任謙罵了一句,道:“不過是打著神策軍幌子胡作非為!別說是神策軍的人,那位要是不高興了,神策軍的將軍都得吃不了兜著走!別廢話,趕緊去!”


    副將渾身一顫,讓神策軍將軍都吃不了兜著走?天哪,我們到底抓了誰?


    一念及此,副將再不敢多言,狠狠一鞭抽在馬臀上,狂奔而去。


    任謙陰沉著臉,緩緩縱馬而行,一邊走一邊喃喃自語。


    “早就聽說那位來了泰州,可又不知道準不準,現在看來,應當是八九不離十了……麻煩呀,好不容易才過幾天舒服日子,唉!”


    ……


    ……


    軍營大堂之前,任謙下馬後整理了下儀容,趕緊縱步走了進去。


    北鮮無羊緩緩轉身,任謙怔了一怔,發現眼前之人並不像是那位……旋即意識到這可能那位身邊的人,頓時有些躊躇,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北鮮無羊衝著任謙笑了笑,道:“將軍不必多禮了,相信你也知道我從哪來,這麽晚了還勞煩將軍親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話語之中,卻殊無半點不好意思的語氣。


    任謙幹笑一聲,拱拱手道:“這位大人,那些大頭兵沒見過世麵,不知道您的身份,還請您不要介意,我代他們向您賠罪了。”


    既然不是正主,任謙就鬆了一口氣,但神情語氣還是極盡恭謹。


    北鮮無羊點點頭道:“無妨!隻是被奸人所乘而已,今晚之事若非不可收場,我也不會亮出來曆……”


    北鮮無羊將今晚與那紫衣少女一行人衝突的過程說了一遍,道:“無故要在大街上挖人眼睛,斷人雙腿,更要行凶殺人,實在是狂妄無法到了極點!我相信將軍知道該怎麽做了。”


    “是!”任謙猶豫了一下,道:“可對方畢竟有神策軍的令牌,要是神策軍過問下來,末將人微言輕,恐怕……”


    北鮮無羊點點頭,道:“我知道,所以你隻要關他們幾天,神策軍問下來就放了吧,你過會把那個黑衣人帶過來,其他的事情不用管了。”


    任謙答應一聲,想了想道:“不知道閣下要在泰州呆多久?以您的身份,自然不必在乎宵小之徒,可難免有些莽漢不識金尊……若有需要末將出力之處,還請閣下不必客氣。”


    北鮮無羊看了任謙一眼,想了想道:“不必了,我們不想被人打擾。還請將軍不要跟任何人透露我們的消息,底下人也要囑咐好。若有用得著將軍的地方,我自會和將軍聯絡。”


    任謙大喜,能被對方這樣的人用到,那也是一種榮耀。神情當即更加謙卑,道:“不知閣下還有什麽需要?”


    “我那位朋友跑了,你趕緊下令不要再追他了。其他沒什麽事了,將軍把那人帶來便請自去吧,我過會自己離開軍營。”


    “是!那末將告退了。”任謙行禮後退,出了軍營後,才發現自己後背都濕透了。


    “來人!”任謙咬牙切齒道:“把那藏頭露尾的家夥帶進來!其他人全關起來,沒有我的軍令,誰都不許放人!”


    ……


    ……


    不多會的功夫,黑衣人被五花大綁的押進了大堂之中。


    北鮮無羊坐在正堂的椅子上,麵無表情的看著黑衣人。


    待官兵退出去之後,北鮮無羊譏笑一聲,道:“如此做派,是想表示什麽?認錯?”


    “你是什麽人?”黑衣人抬頭看向北鮮無羊,神情中有些憂慮。


    “你說呢?”北鮮無羊冷聲道:“你不拿神策令,我還想不到是你們!現在還問我是什麽人,你是在愚弄我嗎?”


    黑衣人沉默著一言不發,許久後輕聲道:“小姐心情不好,所以才會做出那等事,且當時確實是那人調戲小姐在先,能不能請你……”


    “我不管是什麽理由。”北鮮無羊打斷了他的話:“如果真的生氣,教訓一頓就可以了。如果真的想挖眼斷腿殺人,請換個地方。這裏是大唐,有天子,有律法!”


    “是!”黑衣人沉默下來,片刻後又道:“是我沒有勸好小姐,能否替小姐頂罪?”


    “你替她?”北鮮無羊露出嘲諷的神色:“你能替她?我家公子對男人可沒有興趣。”


    聽到“公子”兩個字,黑衣人眼神頓時一凝,旋即有些惡寒,囁嚅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不管你什麽意思!”北鮮無羊一拍桌子,冷聲道:“今天若不是我那傻子朋友管閑事,那個臭丫頭就要當街行凶!若是被公子知道了,你明白會有什麽後果!你們家的打算我很清楚,就算那丫頭自己不願意,故意用這種方式討人嫌,但這種方式,公子不能接受!明白嗎?”


    黑衣人低頭躬身,道:“明白,我會勸小姐的。”


    “她要怎麽做我不管,你們家怎麽想我也不管,但不要因為你們自己的想法衝突,而扯上公子。現在好多人都在看著,如果你們的行為扯上公子,哪怕是公子的名字,都不可以,懂嗎?”


    “是!”黑衣人更加恭謹,手背都在輕輕顫抖。


    “那個臭丫頭來泰州幹什麽?”


    “聽說公子來了泰州,將軍便想讓小姐也來泰州,也好離的近一些……順便熟悉一下黑龍會的事務。”


    “來當黑幫頭子?”北鮮無羊啞然失笑:“果然隻有你家將軍這朵奇葩,才能想到這樣的主意。”


    聽到北鮮無羊將自家主人稱作奇葩,黑衣人並無流露出任何不滿情緒。


    “既然是這樣……”北鮮無羊想了想,道:“讓那丫頭不要找那兩兄妹的麻煩,在泰州安分點,別讓我不高興……尤其是,別讓我家公子不高興!”


    “是!”


    ……


    ……


    陳霄順著血跡一路行,最終來到了……黑龍會泰州分舵木堂的堂口側院。


    蹲伏在黑暗之中,看著側院牆壁上斑駁的血跡,陳霄的眼睛眯的很緊。


    他迅速在腦海中整理、分析著各種線索和各種可能。


    許久之後,陳霄悄然起身,沒入了黑暗之中。


    ……


    ……


    “我就知道你在這!”回到家之後,陳霄推開門,便看到北鮮無羊已經坐在他屋子裏。


    “上次趙虎說要找幾個人給我看門,被我拒絕了,看來真的應該考慮一下。”陳霄拿起一杯水,咕咚咚一飲而盡。


    北鮮無羊好奇的打量著陳霄,疑惑問道:“你怎麽穿這麽身衣服,幹嗎了?”


    “我說了你一定不信,我剛才差點給人殺了!”


    北鮮無羊臉色微變,道:“怎麽回事?”


    “跑了之後,被一個蒙麵人跟上了,要不是從你那贏的那傀儡,今天就交代了……”陳霄一五一十的將發生的事情跟北鮮無羊說了一遍。


    北鮮無羊一邊聽著一邊若有所思,待到後來卻是皺緊了眉頭,許久一言不發。


    “怎麽了?”陳霄看著北鮮無羊的神情,心中一動:“你知道什麽?”


    “我可以確定……殺你的人絕對和那撥人沒有關係。”


    “你認識那撥人?”看到北鮮無羊平安無事的站在這裏,陳霄就意識到了些什麽。


    “認識,但從未見過。不過以我對他們的了解,他們不會用這樣的方式行事。”


    “你能肯定嗎?”


    “絕對肯定!事實上那些人應是今天才到泰州,即便是要殺你,也會當場動手。以他們的性情,如果還有高手在,不會放任你離開,再追到僻靜處動手……所以,應是另有其人。”北鮮無羊沉吟著道。


    陳霄笑了,眼神中卻是浮現冷意:“幸虧我還沒有衝動,這下倒是有意思了。”


    “會不會是孫威的人?”北鮮無羊問道,旋即又搖頭道:“完全沒道理!除非孫威認為一定不是你的對手,才會出此下策。須知你若是在比武前死了,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完全犯不上。”


    “這人不簡單,受傷後還能想著嫁禍別人,心機不可謂不縝密!”北鮮無羊道:“你打算怎麽做?”


    陳霄冷笑一聲,道:“不管是不是孫威的人,我都得去會會他!”


    說罷轉身進了內廳,換了一身衣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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