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秦風,太平和尚眼中滿是疑惑。


    “我發現我可能天生就適合做這種事情,自我做了血海判官以來,冥冥之中仿佛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我,指引著我去做正確的事情。”


    “我的這一雙眼睛,便是功德降臨之後莫名變化的,如今能明辨善惡,知人心意,無論是真話還是假話,都瞞不過我的一雙慧眼,難道說,這就是天意嗎?”


    他自己也有疑問,隻不過平日無人傾訴,如今見了秦風,便一吐為快。


    秦風給了他肯定的答案,說道:“這是天意,也是你自己的選擇。”


    “若你無意,即便天意如此你也會抗拒,但你卻如魚得水,深諳此道,這便說明,你所追求的道就在這裏。”


    “你有判官之才,乃是天定的判官,而你自己嫉惡如仇,有救世之心,於此完美契合,恭喜和尚,你找到了自己的道。”


    秦風與他碰杯。


    二人觥籌交錯,飲下數杯。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飲酒已經醉不了了,除非是那種特殊釀製的仙酒。


    喝的不是醉,而是一種感覺,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喝酒吃肉,席過一半,太平和尚咽下口中肉食,疑惑問道:“說說你吧,這五百多年經曆了什麽,一個人別的可以變,但是眼神,氣質,這些東西如何能變?”


    他和秦風相處的很是愉快,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快意過了。


    但越是相處,越是感覺到古怪。


    眼前的這個秦風,跟他記憶裏的那個人,明顯存在差異。


    很多個瞬間,他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另一個人對話。


    “我嘛,其實經曆相比於你來說,遠沒有那麽精彩。”


    秦風放下酒杯,慢條斯理的說道:“人間大亂我沒有經曆過,五教並立於世之時我也不在。”


    “不瞞你說,五百年來我都不在人間,這是我剛剛出來的第一天,沒有耽擱便直接來見你了。”


    “什麽?不在人間?”


    太平和尚心念一動,似乎明白了什麽。


    “你在陰……間?”


    他如何能不記得,秦風早期就是陰神選中的行走,當初就是奉了城隍旨意,去解決搜神觀,不然的話二人也無法結識。


    秦風點頭說道:“沒錯,我就在陰曹地府之中,也許是運氣好吧,在那酆都之中,度過了五百多年。”


    “難怪。”


    太平和尚頓時釋然了。


    秦風若是去了那傳說中的酆都,在那等神靈之地潛修,能有如今的修為和變化也不足為奇了。


    提到此事,他心中便有些許遺憾。


    當初他隨著雲海城隍一起平了泣血城,心生向往,欲要投入地府門下,為此他還專門在雲海城多待了一段時間。


    但那神靈久久沒有表態,他隻能離去。


    此事,一度讓他引為遺憾,若是能加入地府,或許人生就不一樣了。


    這種遺憾,一直在他做血海判官之前都存在著,直到後來找到了自己的“道”之後,才漸漸的消散。


    如今見到秦風,他卻是又品嚐到了遺憾的滋味。


    太平和尚問道:“你還是地府的天下行走嗎?”


    “算是吧,現在地府大多數事情,我都能參與。”


    秦風沒有騙他,隻是說的略微有些偏差,其實不是大多數事情,而是所有,並且也不是能參與,而是能決定。


    太平和尚好奇問道:“那你此次來陽間,所為何事?”


    秦風輕聲笑道:“特意為和尚你而來。”


    “為了我?”


    太平和尚有些茫然。


    秦風緩緩吐露來意。


    “你在血海所做之事,已經被君上看在眼裏,如今地府四大判官之中,尚且缺罰惡司判官一職,奉君上之意,特來邀請你進入陰司地府,做那罰惡司判官。”


    “當然,你若不願,君上也不會勉強,而現在你已經是時候決定了。”


    太平和尚現在過得很好,秦風跟他也算是朋友,如果他不願意,自然不會強迫。


    “君上?哪個君上?”


    太平和尚心髒怦怦直跳。


    秦風說道:“楚江王。”


    “竟然是第一殿閻羅!”太平和尚霍然起身道:“君上竟然也知吾名?”


    秦風先是點頭,繼而促狹一笑:“不知道你是否舍得現在的地位?”


    “有何舍不得?如今血海已經安定,不需要我了,我正愁無用武之地,既然君上看重,我又怎麽會拒絕?!”


    太平和尚熱血翻湧,他冥冥之中好像是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一般,竟然有一種罕見的迫不及待心情。


    “既然如此,那你便收好此令,持著它,你便可入陰司地府,等到了酆都自然有人會與你交接。”


    秦風將一枚青銅令牌放在石桌上,而後望著太平和尚笑了笑,身形慢慢淡去,不多時便消失不見。


    太平和尚握著令牌,心緒久久難寧。


    恰巧此刻,外麵傳來腳步聲。


    卻是血修羅族的族長,帶著數人前來拜訪。


    “打擾判官迎客,是我等無禮,但請問判官大人,你那道友是如何進入血海的?”


    血修羅族族長很客氣的詢問,目光卻是四下掃過,露出疑惑之色。


    不是說好有人在跟太平和尚對飲嗎?為何不見人,隻見空酒杯。


    太平和尚知道,這一行人沒有惡意,也沒有懷疑秦風的意思。


    因為太平和尚的朋友,必然是對血海無害的。


    他們來隻是例行詢問,畢竟嚴密防守的血海,被人如此悄無聲息的混進來,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莫不是哪裏出了疏漏?


    但太平和尚卻是已經沒有解釋的意思了,他看著眾人,咧嘴一笑。


    “你們不必擔憂,那人已經走了,不出意外以後也不會來了。”


    說完,他頓了頓,又道:“至於和尚我,也找到了新的去處,此刻就和你們告別了。”


    什麽?


    如果先前那句話,隻是讓他們疑惑,那麽太平和尚後麵說的這話,卻是讓他們震驚無比!


    “這怎麽能行?”


    族長大驚,急切道:“莫非是誰開罪了判官?”


    他眼中有厲色閃過,還當太平和尚是受了委屈,要被氣走。


    “此事與族人無關,皆是我自己的選擇。”


    太平和尚看著他們,雙手合十,行了個禮,說道:“諸位,感謝三百年的照顧!自此不是紅塵客,六根清淨陰間行!”


    “和尚去也!”


    話音落下,他將靈力灌入到令牌之中。


    一道巨大的縫隙出現,撕裂了虛空,太平和尚一步邁入其中。


    “轟隆隆!”


    天生一道炸雷,他卻是消失不見。


    原地隻留下血海眾人,茫然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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