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關於那個晚上, 溫寶肆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


    少女孤注一擲的勇氣, 最後被拒絕的心如死灰,整個過程是她藏在心底不敢回看又舍不得丟掉的記憶。


    連帶著, 她也沒有勇氣再去見邵鈺一麵,因為僅僅是他抵達之後報平安的一個電話, 就叫她趴在床上哭了大半夜。


    如果不能擁有,與其每天摧心剖肝, 不如學會克製。


    等不到再次相遇的那一刻,就讓它永埋心底。


    對溫寶肆來說,出國太遙遠, 況且溫家肯定不會舍得讓她定居在國外, 更重要的一點, 是邵鈺從來未曾對她回應過什麽,甚至於對她一腔孤勇的告白,隻是留下了一句簡單的承諾。


    那麽,她信他。


    所以, 在他回來出現在她麵前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 都不言而喻。


    “我喜歡你。”


    “肆肆, 等我回來。”


    這幾年,兩人都默契的沒有聯係, 隻是逢年過節偶爾發條信息問候,就連電話都是小心翼翼而克製的。


    唐堯和祁沅放假會經常過去那邊找他玩,溫寶肆每次都是拒絕, 次數多了,唐堯他們也看出了異樣,詢問兩人無果,最後隻能暗自揣測。


    因此,在聽完溫寶肆三言兩語的解釋後,唐堯和祁沅終於解惑。


    “沒想到中間還有這檔子事,我還以為你就是因為阿鈺出國了和他賭氣呢!”


    “藏得夠深啊…”唐堯意味深長望著她,祁沅笑了笑。


    “難怪阿鈺回國第一天你就在他家。”


    “不過這樣也好,與其便宜了外頭那些不知底細的男人,還不如讓我們阿鈺撿到寶。”


    “說什麽呢?”房間門被扣響,邵鈺雙手環胸倚在門上望著三人挑眉笑,端的是風流倜儻。


    “買完單了,回家。”


    邵鈺開車送她回去的,臨下車前,溫寶肆解開安全帶,看著那個穩坐在位子上的人,開玩笑問:“今天不送我上樓了?”


    邵鈺瞥了她一眼,長睫劃出誘人的弧度,接著隻見他輕笑一聲,薄唇輕啟,字句緩緩吐出。


    “不了,今天吃素。”


    溫寶肆:“……”認輸認輸。


    她一把拉開車門落荒而逃。


    --


    下周又是新一期的吃飯錄製,距離第一期的播出已經過了將近一個月,收視率和口碑都很不錯,在一幹綜藝節目中脫穎而出,殺出了一條血路。


    每周六晚上,不少人都守在電視電腦前翹首以盼,等待著新一期節目的出來,而節目組裏常駐的幾位嘉賓,一時間也邀約不斷,身價翻了不少。


    最新這期節目錄製地點在杭城的一個著名影視基地,因為聽說這次有幾位大咖,檔期排不出來,所以隻能將就把拍攝安排在他們的劇組地。


    溫寶肆沒有參加過其他真人秀節目,不知道他們的流程是什麽樣,但吃飯確實保密措施做得極好。


    雖然也有簡單的劇本,可大部分還是要看他們臨場發揮,而每期的嘉賓,他們也是到上場前一刻才知道的。


    溫寶肆有個早到的習慣,再加上她時間相比其他人來說也比較充裕,於是經常是第一個到的人。


    抵達節目組,推開休息室的門,就看到了裏麵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空闊安靜的房間,擺放著一些道具,看起來有些淩亂。正中那張灰色沙發上,坐著一位可以稱為少年的男人。


    他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頭後仰靠著沙發背上,像是在睡覺,隻露出一截雪白輪廓秀致的下巴。


    穿著淺色寬鬆牛仔褲的長腿無處伸展,隨意彎曲放在那裏,瘦白纖長的手指搭在膝蓋上。


    隻是一眼看去,便透著和常人不同的氣質。


    是於末。


    溫寶肆推門的動作停了一瞬,正在考慮是立即關上門轉身,還是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偷偷帶上門走人時,於末睜開了眼睛。


    兩人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對上了。


    那雙眼裏,漆黑,深沉,又泛著頭頂的燈光,瑩瑩發亮。


    溫寶肆立刻壓下了心底紛雜,朝他得體的彎起嘴角,點頭,打招呼。


    “好久不見。”


    於末沒有開口,依舊沉默,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隨著溫寶肆在離他不遠不近的那張沙發上坐下時,方才移開。


    “我不來見你,你恐怕永遠都不會見我。”


    他目光落在角落那盆綠植上,聲音淺淡,帶著顯而易見的自嘲和落寞,溫寶肆就像是被人擰了一把的感覺。


    難受又有些痛。


    她過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


    “對不起於末,有些東西隻能給一個人。”


    “如果注定是不可能的事情,與其徒添煩惱,不如學會克製,斷個幹淨。”


    溫寶肆覺得自己欠於末一個解釋。


    不管是他的告白還是後麵找他經紀人解決事情的結果,對他來說應該都是一次傷害。


    一帆風順的少年,即使在這個如染缸的娛樂圈依舊保持著純真和本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兩人是一樣的,所以這也可能是溫寶肆吸引了他的原因。


    而從未見過黑暗的少年,人生中的第一次勇敢無畏的追求,卻被用這種方式結束。


    應該是莫大的屈辱和難堪吧。


    空氣沉默得可怕,於末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像是沒有聽到溫寶肆方才所說的一般,直到,他垂眸笑了笑。


    “你說的沒錯。”


    話音落地,他抬頭望著溫寶肆,眼裏是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憤怒,以及壓抑的痛楚和哀傷。


    “可誰又能做到和你說的一樣,喜歡這種東西,是想克製就能克製得了的嗎?”


    “就像我恨不得永不見你,卻還是巴巴的跑來,就為了再多看你幾眼,溫寶肆——”


    “我是真的很討厭你。”


    他的話就像是一把刀子,紮進了溫寶肆的心口,讓她無法呼吸,鼻頭酸澀。


    往事不受控製湧入腦中。


    其實她萬萬沒有像之前和唐堯祁沅他們說的那般灑脫。正如於末所說,喜歡這種東西,不是想克製就能克製得了的。


    邵鈺出國第一個月,恰逢十一國慶,七天假期。


    唐堯和祁沅過去找他,溫寶肆那時正是敏感賭氣時,哪裏願意去見他,甚至恨不得聽不見他一絲一毫的消息。


    然而,在唐堯手機上不小心看到邵鈺發過來的地址時,整個人像是中了魔一樣去偷偷買了機票,騙溫家說要和同學一起去旅遊,然後獨自一人飛了過去。


    她看到了他住的地方,看到他和唐堯幾人一起出門打球,逛景點遊玩,也看到了那個心心念念,記掛在腦中的人。


    邵鈺看起來比之前氣色好了很多,其實自從那次溫寶肆見過他發病之後,好長一段時間他都是臉色蒼白的,那時沒有覺察,現在想想,可能已經是頻繁發作了。


    而到了這邊的他臉色多了幾分生氣,眉眼依舊如初,清俊逼人,讓她就這樣看著便移不開眼。


    視線一直追隨著他,舍不得錯過半分,直到被淚水模糊。


    出租車的司機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安慰著她,溫寶肆勉強聽懂幾分,大意是:“小姐,別哭了,你長得這麽美,哭得我心都碎了。”


    於是,她一邊哭一邊笑,望著頭頂車廂,淚水漸漸止住,最後好像有什麽沉甸甸壓了許久的東西,一點點消失在了心口。


    從那邊回來,整個人突然就釋然平和了。


    也是奇怪,人的情緒真是莫名其妙得不講道理。


    --


    休息室裏沒有錄像,為了藝人的隱私也沒有裝監視器,溫寶肆自於末說完那句話之後就垂下了眸子,盯著腳尖,直到情緒調整過來。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沙啞。


    “那你就討厭我吧,總有一天,你會把我忘記的。”


    於末慘笑了一聲。


    “希望那一天早點到來。”


    氣氛壓抑沉悶,讓人有種窒息感,溫寶肆正在考慮找個借口逃離時,一道充滿活力打趣的聲音隨著推門而入的人傳了進來。


    溫寶肆鬆了一口氣。


    “喲!你兩來得真早,我可是一下飛機就趕來了,還以為自己要獨守空房了呢!”


    錢多多一邊鼓掌一邊走了進來,端詳打量著兩人,臉上掛著姨母笑。


    “好好好,如此甚好。”


    “你好,我是於末。”於末立即起身,禮貌的和他握手,全然不見方才的異樣情緒,隻是眉眼裏還夾雜著一絲陰霾。


    溫寶肆陷在椅子裏,有點倦意,懶洋洋的朝他晃了晃手。


    “多多…”


    將近兩個月的合作,大家早就已經熟悉了,吃飯是一檔綜藝節目,基本以輕鬆玩樂為主,不比劇組的各種複雜。


    幾期遊戲下來,大家相處便都像朋友一般,雖還沒達到交心的地步,但關係確實比起一般人要好很多了。


    錢多多在溫寶肆旁邊坐下,他一來,氣氛便輕鬆許多,原本就是極會開玩笑說話的主,再加上溫寶肆刻意配合,一時間房間笑聲不斷。


    話語間,溫寶肆不經意打量了一眼於末,發現他雖然很少接話,但臉色卻比起之前明朗不少,甚至嘴角還掛著絲微不可查的笑意。


    她悄悄放下了心。


    其他人接二連三都來齊,節目正式開始錄製,正如之前傳聞的那樣,這期來得都是大咖。


    可能是因為吃飯前幾期節目反響特別不錯,所以才能邀請到這些重量級嘉賓,這對節目組來說,又是一次質的飛躍和提升。


    如此一來,衝著這些嘉賓名氣來觀看節目的觀眾又無形中增加一筆。


    溫寶肆很能理解節目組的立場和考量,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節目組會這麽的沒有下限,竟然把她安排和於末一組。


    劇本沒有寫嘉賓安排,因為這些經常會發生變數,溫寶肆拿到的上麵就寫了她和錢多多分在一起。


    而此刻麵對已經開始錄製的鏡頭,在導演宣布完最終分組之後,已經是箭到弦上,不得不發。


    好吧。


    溫寶肆垂眸暗歎了口氣。


    不過是錄製一場節目而已,都在一個圈子裏,怎麽樣都是避不開的。


    她隻能祈禱今天能夠順利完成錄製。


    不然,恐怕節目播出之後某人會要發瘋。


    畢竟前段時間隻是一個小學弟的玩笑,就被他壓在門上教訓了一番,那句‘肆姐姐’還回蕩在耳邊。


    溫寶肆頭痛扶額。


    作者有話要說:  既然舍不得虐男主,那就虐虐男配吧!


    於末:默默拉開衣服伸手進去掏出了一把刀。


    哈哈哈哈哈這章繼續送一百個紅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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