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不僅把肉無償送給了方氏和荀氏,連帶著於淼他們幾個幫忙的,一人都得了二斤肉。本來他們是不要的,說哪兒能又吃又拿,可許氏一句「又不是給你們吃的」便成功堵住了嘴。然後幾人千道萬謝之後,用稻草拎著豬肉走了。


    一頭三百斤的肥豬除開頭蹄肚雜,還有兩百來斤肉。即使送了一部分給人,這頭豬都還剩下一百多斤。許氏望著豬肉,微微有些發愁。


    在這裏,是不存在葉青醃製的臘肉的,隻有用鹽碼過保鮮的鹹肉。可是,肉若是保持新鮮,即使放了鹽醃製,一二百斤肉堆放在一起,並不能存放多久。這麽多豬肉,一時半會兒哪兒吃的完?說不定還沒到開春就酸掉了!


    「秀娘,你挑一些給你娘他們送回去吧,讓他們也嚐嚐鮮!」


    張秀聞言,隨即便連連搖頭,她娘家帶來的麻煩也夠多了,哪兒還有臉要婆家的豬肉?想起之前張元寶他們的所作所為,張秀哪怕是他親姐,也不禁搖了搖頭。


    「娘,咱自個兒留著,用不著特意給他們送過去。」


    張秀意思說的很明白,娘家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她早就嚐了一遍又一遍他們的無情,若非自己心裏念著那點血緣關係,怕是早就下決定老死不相往來了。


    許氏心裏明白媳婦的思量和苦楚,今兒若是把肉送過去了,指不定張家的人會怎麽上門鬧騰。畢竟,這兩頭豬可是他們當初死活要借回去賣了娶媳婦兒的。


    張家的人好吃懶做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從老娘到兒子,沒一個勤快人,都想著天上掉餡餅兒且得寸進尺的人。可是,大白天的,別說天上掉餡餅兒,就是掉鐵掉刀賣廢鐵也沒他們的戲。若是送些免費豬肉過去,怕是又得蹬鼻子上臉了。


    「娘,年關將近,不用送過去了。等年初我回去的時候,再說吧!」


    「好吧,就聽你的!」


    可是,婆媳倆剛商量完不久,聞訊葉家殺年豬的張家人便匆匆趕到了。他們看著院子裏還未來得及沖洗的地麵,以及門板上放著的新鮮豬肉,「貪念」毫不猶豫的刻在他們腦門兒上。


    葉青正在剁肉,忽覺聽見有人說話,抬頭望去,竟然瞧見了張家人站在豬肉前指指點點,張大黑和宋氏兩人更是交頭接耳,而且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這二人,不會是看著院裏沒人準備當偷肉賊吧?


    葉青就站在廚房的窗口處,不可以站的太明顯,也不可以躲,她停下菜刀就這麽望著外麵往兜裏裝肉的二人,嘴角不禁劃過一絲冷笑。這對親家,還真是奇葩呢!


    許氏收拾完豬下水便給村裏交好的人和上村的葉家送肉去了,這剛走不久就等來了豺狼。張秀抱著孩子起來把尿,哪兒知一出門竟然瞧見有人在偷肉。等她看清是她親爹親媽在偷婆家的肉,這心情,從頭頂涼到了腳底心。


    這都是幹的是啥事兒?


    「爹,娘,你們怎麽來了?」張秀極力忍住胸口劇烈的起伏,冷不丁的站在屋簷下出聲,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給蕊兒把尿。若是她現在表現的太急,把葉青招來,她們張家就徹底的把人丟盡了!


    思及至此,她還不著痕跡的往葉青屋裏瞧了兩眼。


    張家夫妻渾身一顫,肌肉像是被人注射了僵硬劑一般,渾身僵硬的不能動彈。四目相對,相互詢問,這該怎麽辦?家裏不是沒人嗎?可是,現在騎虎難下,難不成要把到手的肉給吐出來?


    不幹,打死她都不幹!


    宋氏瞅了瞅張大黑,有些顫抖的手還在繼續挑肉,撿的都是極好的部位,自然更是捨不得拿出來。再說,若不再多拿點,這點肉怎麽夠他們一家四口吃上十天半個月?


    「娘!」


    張秀把完尿見宋氏竟然不顧廉恥,竟然還在挑肉,氣的眼圈都紅了。她到底有一個什麽樣的娘啊?


    「死丫頭,你趕緊閉嘴,招來了葉家的人,老娘非撕了你不可。」宋氏動了動嘴皮兒,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然後壓低了聲音對著張秀就是一陣罵,「當初讓你勸你婆婆把豬借給我,好給你兄弟娶媳婦兒,你自己問問自己,你都幹了些啥?現在不過是拿點肉你就鬼叫,信不信老娘把你逐出家門,再也別回張家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您不是早跟我嫂子沒關係了嗎?怎麽,嬸子忘了你說過這話了?」


    葉青手裏拿著明晃晃的菜刀站在廚房門口,聲音不大,幾人卻是聽了個清楚。當初蕊兒的滿月酒,誰話誰罵的來著?這才多久啊,這都記不住,又不要臉的上門了!


    「我。。你。。」


    宋氏望著葉青麵如土色,一緊張,結結巴巴的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心道真是作孽,怎麽又撞上了這個死丫頭呢?


    對於葉青,張家的人都是厭惡至極的,但當初想著葉家的兩頭豬,他們還想把葉青娶過門兒「親上加親」。宋氏現在看到葉青的嘴臉,心裏暗道幸好當初葉家的人沒應,要不然,以後還指不定給自己怎麽添堵呢!


    「嬸子,多謝你跟叔了,」宋氏跟張大黑還沒明白葉青在說什麽,就見她靠近他們剛剛撿好肉的籮筐,接著道:「忙了一天還沒來得及收呢,這下子等大哥回來,抬進去就行了。真是多謝,多謝!」


    「你。。」


    張大黑被葉青氣的差點一口氣沒上的來,憋紅了一張黑黝黝的老臉,黑裏透紅,與眾不同。而宋氏則是瞪了他一眼,立即見風使舵笑著討好葉青道:「親家姑娘,瞧你說的啥話,咱們都是一家人,分什麽你我,道什麽謝?要是被人聽見了,人家該說咱們兩家生分了呢!」這話說的巧,好像說她葉青作為小姑子專門挑撥兩家親家關係了,這話可真毒。


    張秀聽的格外刺耳,輕輕地搖頭,她爹娘怎麽會是這樣的人?


    葉青聽完卻不惱,反而笑的更加和煦了,「既然兩家人不分彼此,那就請叔和嬸兒幫我把肉抬屋裏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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