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


    這是庸醫被困在恐魔身體組織裏最深刻的感受。


    這種難受甚至區別於一般的難受,是一種難以言喻,從生理方麵難以接受的難受。


    簡單來說,就像是你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在你的被子裏放了個屁,還把你摁在被子裏讓你去聞的感覺。


    對,甚至不是你的對象,而是你這輩子最討厭的人,甚至這個屁奇臭無比,甚至還有墨綠色與屎黃色交融的視覺效果。


    這種難受絕非常人可以理解,但此刻的庸醫正承受著這種感覺。


    庸醫感受不到疼痛,這從之前各種事件之中已經有所體現了,但事實上他並不是感受不到疼痛,他隻是失去了“感覺”。


    有人拿滾燙的沸水澆在他的頭上,他不會有感覺;用針刺入他的脊椎,他不會有感覺;甚至是繁衍子孫的行為,也不會讓他有任何的變化。


    但,當庸醫將恐魔的身體組織嫁接在自己的身體上後,他便有了感覺。


    不過這份感覺隻局限於“恐魔之手”這一塊組織上,他自己的身體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


    此時,他被黑色物質所吞噬的時候,他就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恐魔組織被包裹在其中之後,這玩意兒開始不對勁了。


    不同的超凡力量混合在一起,極其容易失控,這是所有人都確認的一件事實,而且基本上是強的吞噬弱的,弱的徹底消失,強的開始暴走。


    但,如果是兩種強度相當的超凡力量遇到了一起,暴走的強度會大幅度提升,甚至產生1+12的效果。


    並且如果在其中一方有能力提升超凡力量的情況下,為了搶奪吞噬的主動權,會開始急速提升自己的超凡力量。


    目前的恐魔組織,就是為了強度吞噬雙方的主動權,超凡力量開始急速提升,吸取著周圍蛇神村所有村民的恐懼,將其全部化作自己的超凡力量,企圖擴大自己的規模,抵抗黑色物質的吞噬。


    這就是邪神級之間的對抗,超凡力量瘋狂攀升,甚至抵達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級別。


    但,水是無限的,但裝水的瓶子容量是有限的。


    即便恐魔能夠展現出來的超凡力量再強,現在充當其宿主的也是庸醫,他隻是一個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住那麽強大的超凡力量!


    在這一刻,庸醫聽見自己耳邊傳來了如同夢囈一般的靡靡之音。


    這種聲音的音律怪異,像是風聲,又混雜著水流的聲音,一些人類無法辨析的音節和語言混雜在其中,就像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生物正在進行著對話。


    雖然聽不懂,不過和恐魔身體組織連接在一起的庸醫還是能夠微妙地理解這些聲音的意思。


    恐魔組織在索要著庸醫身體的控製權,因為它們意識到要是再這麽拖下去,自己一定會被黑色物質所吞噬,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它們要將宿主與寄生生物的身份進行對調。


    讓它們成為宿主,庸醫成為寄生在它們身上的附庸品。


    隻有這樣,它們才能夠活下來!


    這種離譜的事情庸醫自然不會答應,因為他很清楚,隻要童丘在外麵,就一定能把這黑色物質的事情處理好,根本不需要自己在裏麵多此一舉。


    隻要能夠堅持,他就會繼續堅持,現在黑色物質對於恐魔組織的侵蝕效果遠未達到令人絕望的境地,即便隻能再堅持五分鍾,他也要堅持下去!


    海麵上的恐魔究竟是多麽難對付,庸醫已經體驗過一次了,他是絕對不可能讓恐魔組織占據主動權的,那樣隻會造成新一輪的災難。


    恐魔組織的勸告依舊在庸醫的耳邊喋喋不休,他甚至心一狠,直接用手術刀割掉了自己的兩側耳朵。


    但,恐魔組織的聲音是直達腦海的,即便庸醫割掉了自己的雙耳,也沒有任何的效果!


    耳語愈加高漲,庸醫能夠猜到是因為黑色物質與恐魔組織對自己同時進行影響,導致自己的理智開始有些喪失,但是沒有任何抵抗的辦法。


    他和童丘不一樣,這種幾乎要讓人窒息的耳語簡直就是周末早上六點裝修的噪音,對於普通人來說根本就是一種折磨!


    這時,一束光,突然照耀了進來。


    庸醫抬起頭,在耀眼的陽光之下,他居然看見了童丘的臉。


    後者露出一臉微笑,然後朝著他伸出了手,像是傳說中的耶穌一般,伸出了自己的援手。


    “這一定是幻覺……”庸醫對精神受到影響,理智值降到很低一個程度時的狀況有一個基本的了解,基本都是幻視幻聽,還有一些難以言說的病症,很明顯現在的狀況就是傳說中的幻視。


    不過在童丘伸出手之後,庸醫確認到了一個細節。


    童丘的上半身沒穿衣服。


    哦,這好像不是幻覺。


    莫名的,當童丘現身的瞬間,庸醫腦海之中的耳語便如潮水一般褪去,將他包裹住的恐魔組織也回到了風衣之下,恢複了平靜。


    即便庸醫很不願意承認,但不得不說,童丘的出現,確實是實打實的救了他一命。


    “你在幹什麽……”庸醫從黑色物質空蕩蕩的皮囊裏麵爬了出來,用古怪的眼神看著童丘,“你為什麽上半身不穿衣服?”


    童丘一邊咬著吸管,一邊回答道:“這叫夏日清涼休閑裝,你懂什麽?”


    “不穿衣服,確實挺清涼的,至於夏日不夏日,休閑不休閑就不清楚了。而且,你現在到底在幹什麽?”


    他看著童丘嘴裏叼的吸管,一路連通到軟趴趴的黑色物質體內,腦子裏頓時意識到童丘幹了些什麽,麵具下的表情驚變,“什麽情況?”


    “我給你解釋一下,但可能解釋起來會比較長。”


    庸醫連忙說道:“你長話短說。”


    “行,”童丘簡單組織了一下語言,隨後嚴肅地開口,“我要生孩子了。”


    庸醫傻了。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畢竟這種話完全不可能從一個男性的口中說出來。


    但,這句話偏偏是童丘說出來的。


    怎麽感覺又有點兒可信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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