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堡壘外。


    風魔櫻看著眼前越來越多的怪物,微微喘息著,實在有些脫力。


    源源不斷的怪物一直產生著,也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外麵的怪物好像也變得十分興奮和狂躁起來。


    除了純粹由血肉組成的人型軀體,那些怪物現在還會長出類似於刀刃一樣的身體部分。不僅十分堅硬,還特別鋒利。


    “小心!”風魔櫻看到不遠處一個隊員專心在對付眼前的敵人而沒有注意到身後那個正在對她揮舞刀刃的怪物,眼神一縮,已經化作一道影子向她身後而去。


    來不及了!


    風魔櫻催動起身體的全部力量,終於趕在了怪物揮舞刀刃而下的前一刻,用手臂擋下了那本該沒入隊員體內的一擊,救下了她的生命。


    可代價就是,自己的左臂被那柄刀刃斬入了幾分,鮮紅的鮮血不停向外溢出。


    “櫻大人!”


    那個隊員轉頭看見這副情景,眼睛變得通紅,手中的兵器也在向那個怪物瘋狂揮舞起來,很快將它的頭顱打碎,成功解決了它。


    “沒事吧...櫻大人...”把風魔櫻救下,看著她手臂上滲出的鮮血,隊員咬著牙齒將身上的衣服撕下,變作布條為風魔櫻簡陋地包紮起來。


    她們隊伍裏唯一的牧師在迷霧之海上被欲望催發之後,已經無力戰鬥了。


    現在的情況已然到了最危急的時刻。


    “風魔櫻大人..攔不住了...”其他幾個隊員也帶著或大或小的傷痕向這邊靠攏,焦急地說道。


    風魔櫻咬咬牙,“再堅持一會!”


    說罷朝著那個堡壘的黑暗深處望去,心裏帶著希望和期盼。


    別讓我失望啊,宮村緋雨!


    ......


    ......


    【宿主!宿主!您已經完成任務了!快脫離這個世界啊!】係統在腦海裏帶著對任務完成的欣喜也帶著對眼前狀態的緊急和焦慮。【如果在完成任務之後被殺死,任務還是會算作失敗的!】


    蘇長呆呆地看著眼前走過來的魔王,她有著宮村緋雨那張熟悉的臉,卻帶著陌生的笑意。提醒著蘇長,這是魔王,這不是那個勇者宮村緋雨。


    自己就要這麽走嗎?


    看著宮村緋雨那張熟悉的臉,蘇長始終沒有說要離開的話,呆愣愣地樣子,讓體內的係統都快慌的飛起來了。


    【宿主!哥哥!爸爸!爺爺!嗚嗚嗚嗚哇哇哇,聽我一句勸啊,您已經完成任務了,不要再冒險拯救這個世界啦,這都是世界樹規定好的劇本,更改不了的啊!嗚嗚嗚嗚】係統在腦海裏冒著哭腔,好像在滿地打滾,一邊留著不存在的眼淚。


    “閉嘴!”蘇長看著那張已經到了自己眼前的熟悉的臉,慢慢爬起了身子,心底對係統喊道,“我再試試!你別煩我!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我喊脫離的時候立刻脫離!”


    蘇長好歹得再試試,如果實在是無能為力他會讓係統脫離這個世界的。


    但至少現在,他看著這張熟悉的臉,他走不掉!


    被凶了的係統在原地留著眼淚,吸了吸鼻子,想忍住自己的淚水和哭泣的聲音,可剛剛宿主才說閉嘴,發不出聲音的她隻能默默地留著眼淚看著宿主眼前的景象,時刻準備著脫離這個世界。


    “沒想到這個家夥這麽好...送身體來還送男人來...”魔王帶著笑意把眼前受傷了還看著自己的蘇長拎起來,看著他額頭上的婚紋,輕輕捏住了他的脖子。


    “真討厭,一看到你這具身體的抵抗就會加強。”魔王帶著討厭的語氣,雙手撫摸著蘇長的脖頸。


    同時,一股巨大的吸力從她的掌心處傳來。


    蘇長瞬間感覺到渾身的力量都被那股吸力吸走,不...不僅是力量,就連生命都在被吸走。


    被吸走生命的感覺十分難以形容,但可以用一個詞來概括,就是惡心。那種仿佛要將自己的未來全部透支掉的感覺在幾秒鍾之內快速飛過,蘇長的氣息也變得越來越萎靡,身上的皮膚也由原來的光鮮變得十分蒼白。


    ”對...對,就是這樣...”魔王吸取著手裏精靈的能量,好像在殺死體內這個已經慢慢失去抵抗力的靈魂一樣。隻要眼前的人一死,似乎這個世界就不再會有任何東西阻止她了...


    體內的抵抗越來越弱,魔王欣喜地抬眸之間,一下撞到了蘇長那雙正盯著自己雙眼的眸子。一雙帶著哀求,悲傷的眼睛好像想通過這扇窗戶傳達什麽東西。


    可笑..難道你還想喚醒那個可悲的靈魂嗎?


    魔王心裏在嗤笑,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避開了那雙眼睛,拿捏著他脆弱脖頸的手也下意識鬆開,任由他無力地摔倒在地上。


    蘇長因為被抽取了大量的生命力,耳邊不知道是不是係統那一直在響徹的警告已經和自己身體的耳鳴混合在一起,讓蘇長分不出來誰是誰了...


    眼神也慢慢有點迷糊,連看向宮村緋雨那張臉的視線都模糊起來了...


    難道就這樣失敗了嗎?


    真可惜...


    蘇長摸了摸懷裏的錢袋,有些惋惜,有些委屈...


    明明,說好回去買塊土地的...


    而魔王在原地愣了一下,隨後為這具身體避開蘇長的視線和放開他的身體而感到羞恥。


    為什麽就連失去意識了這具身體還要這樣?


    再看向地上那個幾乎要死去的精靈,他那顫抖的雙手正下意識地撫摸著自己腰間的那個錢袋,好像在撫摸什麽珍貴的寶物一樣。


    惡心!


    魔王好像被他腰間的那個袋子觸怒了一樣,一把從他無力的手裏搶過那個錢袋,望向其中,裏麵鼓鼓囊囊地裝著對麵人類王國最老舊斑駁的銀幣。


    就這?


    魔王愈發憤怒,就連這種東西也能讓你當做至寶了嗎?


    她看向地上那個向她伸出手臂的精靈,好像很想將這個東西拿回來一樣。


    魔王終於忍不住譏諷地笑了起來,“隻要我能夠回去...這個世界,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歸我所有。就這點銀幣,你能買到什麽?”


    她一腳踩向地上那個精靈,拿著錢袋的手好不在意地將它向後拋去,讓地上被踩住的蘇長的視線也跟著那個錢袋慢慢移動起來。


    那個布料做的錢袋啊,因為被甩向了天空,閉口不緊的它慢慢迎著天空張開了它的嘴巴。


    裏麵的銀幣搖晃著,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


    “叮叮叮...”


    蘇長呆呆地看著那個在天空中飛舞搖晃的錢袋,它終於攔不住體內的銀幣,張開的口子讓那些互相碰撞發出聲響的銀幣泄露出來。


    而扔出銀幣帶著嘲諷笑容的魔王聽見了這道脆響,也下意識地回頭看向了半空中的錢袋。


    天花板上因為和宮村緋雨打鬥而露出一個窟窿的地方,顯現出外麵被烏雲包裹的天空,一片漆黑的烏雲包裹著整片天空。


    隻是此時此刻那道陰雲密布的天空好像被外麵的陽光破開了一道小口。


    金色璀璨的陽光直直地從那道烏雲上的小口傾瀉而下,正好穿過了血肉構成的肮髒牆壁,直直地打在了大廳裏漆黑的環境裏。


    而同時,湧出的銀幣好像一隻隻飛舞的精靈,在天空中肆意地翻滾著它們的身體。明明是王國最老舊,最斑駁的銀幣,在那束陽光之下卻好像爆發出了太陽一樣的光芒,是那樣的灼熱,是那樣的刺眼,竟然讓魔王下意識地用手遮擋,擋住自己的眼睛,無法直視那些銀幣。


    “叮叮叮...”


    銀幣終於也逃不脫這顆星球的引力,慢慢地向下落去,理所當然地,就算掉落在血肉之上,也發出了難以分辨的響聲。


    可為什麽,這些聲音在魔王耳中卻如此巨大,貫耳....


    第一枚銀幣落下,隨後是第二枚,第三枚....


    每一枚銀幣落下發出的聲音都好像遠遠傳來的洪鍾,狠狠地擊打在她靈魂深處那個已經陷入沉睡的身影上。


    “可能想存錢買一塊土地,然後和最愛的人結婚吧...”


    那個模糊的意識好像回到了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再次看到了那個溫暖璀璨的笑容。


    “這...這點錢,可...可買不起一塊土地...”


    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個因為自己的告白而耳朵微微翹起的精靈,在那一片安靜的湖水前帶著喜悅微微側過腦袋的精靈...


    明明...


    隻是這樣一點銀幣...連一塊土地都買不起的錢...


    為什麽你要這樣踐踏它們!?


    體內深處那個沉睡的意識終於爆發出了不可遏製的憤怒,向著占據自己身體的強大存在不要命地發起了進攻,一拳一拳地狠狠砸在那個占據自己身體的外來靈魂上,


    “給我...滾出去!”


    體內的宮村緋雨憤怒的聲音終於帶著不可匹敵的力量狠狠撞在了魔王的身體上,於此同時,這具身體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好像開始排斥她起來。


    一瞬間之內,魔王的靈魂就好像處於太陽上最炎熱的部分,宣告著已經無法在這具身體再待多一分多一秒...


    “不!”


    終於再也無法忍受,魔王痛呼一聲,整個人從宮村緋雨的體內脫出,化作一團黑影向遠處落下。


    她慢慢恢複成了原來的模樣,渾身因為好像被什麽炎熱燙傷而冒出蒸汽,眼睛帶著冷意地看著遠處那個氣喘籲籲的女人,


    那個掙紮著把身旁精靈抱進懷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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