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雨....”蘇長把後麵的門鎖上,再也忍受不住前後傷口的疼痛,臉色蒼白地倒在了宮村緋雨懷裏。


    “爸爸!”宮村緋雨眼淚一滴一滴地從眼眶裏麵慢慢湧出來,抱著蘇長想摸摸他的臉,可剛剛接觸到他胸口的雙手再撫摸他的臉龐時,卻勾勒出了一道血痕,讓她抽泣著愣在了原地。


    “沒事...”


    蘇長笑了一下,不想讓她繼續擔心,用手摸了摸她的頭,“我休息會就好了。”


    其實隻有他自己知道,係統一直在旁邊警告他,他的生命力正在流失,如果再不做處理很有可能流血而死。


    【宿主!宿主!快讓宮村緋雨拿旁邊的布條給你包紮一下啊,這血再流下去可就任務失敗了。我的第一次任務啊,嗚嗚嗚嗚~】係統看起來比蘇長還要著急,聲音都直接冒出了哭腔。


    蘇長啞然失笑,原來這家夥也是第一次帶執行者,怪不得什麽信息都不告訴自己。


    真給係統丟臉!


    “咚咚咚!”身後的魚人似乎嗅到了蘇長的血腥味,一路追到了房間門口,一邊“嗚嘰嗚嘰”地叫著,一邊拿三叉戟瘋狂戳著鐵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但是蘇長沒有管它,因為他發現這個魚人一時半會弄不開這個門了。它在外麵瘋狂砸著大門,可無論如何都無濟於事之後,又憤怒地跺起了腳,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


    這樣也好,至少宮村緋雨能安全的活下來。


    不知道這個大陣什麽時候才能消退,也不知道這個魚人是怎麽回事。係統給的資料太少了,連劇情裏麵的隱藏方麵都一無所知,啥都得靠自己。


    “真給係統丟人...”蘇長心裏所想,突然迷迷糊糊地說出了這句話。


    【....】正在腦海裏著急得快要上火的係統露出傷心的神色,想回複蘇長些什麽話,卻又發現自己無話可說,根本沒有反駁自家宿主的點,沉默了下來。


    別罵了,別罵了..


    係統吸吸鼻子,看著眼前已經開始因為失血失去意識的宿主。


    看來這次任務是要失敗了....


    【嗚嗚嗚嗚嗚嗚...】係統哭了出來。


    ......


    ......


    一片猩紅色的日式建築內,宮村緋雨的意識被困在了眼前這具幼小的身體裏麵。她好像完全帶入了這個隻有六歲的自己。


    忘記了以後的一切,忘記了現實的一切。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個秋天,回到了那個她經曆絕望的晚上。


    此時的她跪坐房間門口的榻榻米上,呆呆地盯著眼前那扇禁閉的門。紙糊的木門背後顯現出一個男醫跪坐在床榻旁邊的陰影。不知道和床榻上的男人說了什麽,最後他搖了搖頭,慢慢起身拎著藥箱向門外走來。


    那道陰影的變化讓宮村緋雨立刻抬起了頭,隨時準備詢問那名醫生發生了什麽。


    窗外下雨了...密密麻麻的雨滴像是一顆顆子彈一樣敲打在這間房間脆弱的房簷上,讓房間發出痛苦的低吟,顫抖著向天空,向命運低頭。


    下雨了...


    自己懸掛的為父親祈願的晴天娃娃被屋外的狂風吹得東倒西歪,瘋狂的雨滴肆意嘲笑著這個做工醜陋的晴天娃娃,用自己飄來的身體將它完全染透,吸收了水分的它再也不複輕靈,像是一具被鉤鎖懸掛在房梁上的屍體一樣,晃悠著自己僵硬的小腳。


    原來下雨了...


    下一刻,房門打開,一名穿著宮村家製服的男醫低著頭從屋內走出來,有些詫異地看著眼前這個跪坐在地上的女孩,愣在了原地。


    原因無它,這個女孩此時正在用充滿血絲的恐怖眼神看向自己這個剛剛出來的醫生。


    這個孩子真的隻有六歲嗎?


    將注意力重新凝聚,他對宮村緋雨彎腰,“緋雨少主好...”


    “我父親怎麽樣了?”宮村緋雨仍然跪坐在原地,眼睛似乎很久沒有眨動過,直直地盯著醫生,稚嫩的童音變得幹澀和沙啞。


    醫生咽了一口唾沫,“丈大人他....”


    “緋雨...咳咳,進來...”還沒等醫生開口,房間內男人溫柔的聲音已經打斷了醫生的下文,讓宮村緋雨進到房間之內。


    醫生也鬆了一口氣,歉意地向宮村緋雨低頭告別,帶著藥箱進入了雨幕裏,踩著泥濘的道路,背影消失在了這座小小的院子裏。


    留下宮村緋雨和房間裏的男人兩個人。


    屋簷外依然在下著大雨,宮村緋雨終於站起了有些酸軟的雙腿,顫顫巍巍地扶著門框向屋內走去。


    入眼的是那個身著白色常服的男人,蒼白的臉上帶著一雙柔和的黑色眼瞳,和一道溫柔的笑容。


    宮村家的繼承人曆來都是一雙紅色的眸子,隻有宮村緋雨這一代繼承了父親的黑色眼睛。雖然宮村緋雨自己不認為這有什麽不一樣,不過在外人看來卻似乎是她不適合當一個繼承人的證明。


    扮演著幼小自己的宮村緋雨知道,自己永遠都不會被別人認可,無論在哪裏。前世,自己是那個宮村家的敗類,是被自己母親宮村家主鄙棄和感到恥辱的存在。家族的家臣們也都隻把自己當做維持宮村家輝煌的工具而已。


    在異世界,自己也是那個被人唾棄的鏽跡勇者不是嗎?


    所以,至少...可以讓我,再和父親多待一會...


    “你知道嗎,你出生的那天也是這麽大的雨哦。”爸爸溫柔地笑著,黑色的眼瞳看向了窗外滴落的雨滴,從赤紅色的屋簷下慢慢落下,散發出淡淡的紅色。


    緋雨嗎?


    宮村緋雨紅著眼眶,沒有理會爸爸那轉移話題的語言,隻是低著頭顱,呆呆地牽住了自己爸爸藏在被褥裏的手。


    男人看著宮村緋雨紅著眼睛低著頭的可愛模樣,也慢慢沉默下來,不過嘴角依然帶著溫柔的笑意。


    宮村緋雨什麽都懂,她知道,爸爸已經要走了...


    為什麽..


    要讓我什麽都沒有?


    “咳咳咳咳咳!”眼前的男人身體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了,他顫抖的身體因為劇烈的咳嗽而彎曲起來,蓋在被褥裏麵的白色常服被嘴裏溢出的鮮血浸染,在宮村緋雨漆黑純淨的眼瞳裏染上了日後蘇長見到的猩紅色。


    自己唯一的光又要離開了嗎?


    處於陣法中的宮村緋雨抱著身邊的父親,完全迷失在了欲望之中。


    她在腦海裏一次次地經曆父親失去的痛苦,一次次地又重啟,一次次地回到自己還擁有父親的時候...


    又是一樣的結局...


    宮村緋雨眼瞳中一片漆黑,抬起了手,準備重啟這個夢境。


    她要自己的爸爸...自己的光...


    可懷裏的父親卻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打斷了自己的重啟。


    濃濃的血腥味讓宮村緋雨似乎真的回到了那個失去自己父親的夜晚,心髒在一瞬間快速跳動起來,她好害怕,下一刻就會真正失去自己的爸爸...


    在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一個人從黑暗裏麵救她了,就再也沒有人...


    “緋雨...我已經不是你的光了...”


    “還有一個人那麽的喜歡你,願意拯救你...”


    父親帶著溫柔的笑意,對自己輕聲道。


    誰?誰還會像你一樣會來救我...誰呢?


    宮村緋雨呆在父親懷裏的眼神一縮,張了張嘴巴,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有了答案。準備重啟夢境的手緩緩地落下,感受著父親在懷裏變得萎靡的氣息...


    這次她沒有重啟夢境,因為父親讓她想起來了,還有一個人在現實裏等著她。


    感受到懷裏的宮村緋雨不再掙紮,男人溫柔的臉龐上閃過滿足的笑容。


    “醒過來...”


    仿佛天地重開一樣,宮村緋雨眼瞳一縮,入眼的是不一樣的景色,那是一片黑暗。


    一樣的卻是,一個溫暖的懷抱,一絲殘忍的血腥味,一次熟悉的瀕臨死亡。


    是啊...自己還有一道光


    他帶著溫暖勉強的笑容對自己道,“沒事...我休息會就好了...”


    自己的光又要消失了嗎?


    “諾頓!”


    船艙裏麵的宮村緋雨瞬間蘇醒過來,塔尼爾從牆角處帶著勁風極速地向宮村緋雨倒衝而來,下一刻已經被宮村緋雨握緊在手裏。


    門外還在奮力敲打鐵門的魚人似乎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剛剛想要躲避,眼瞳中卻出現了一道亮銀色的刀芒從房間內部激射而出。


    帶著強悍無匹的氣息,那道光芒穿過了厚厚的鐵牆,穿過了魚人的腦袋,穿過了平靜的水麵,穿過了濃密的霧氣...


    於是,一瞬間,從那艘小船蕩漾而出的激烈劍光,席卷了整個海麵,激起了一層層湧起的海浪,將濃濃的霧氣切開,露出了天空中隱隱閃爍的星空。


    而那些隱藏在霧氣裏的紫色氣息在這一刻好像找到了出口,瘋狂湧向了那道缺口。霧氣瘋狂湧動之間,帶著激起的海浪,將水分帶到高空最後又無力地落下,像是一場小雨一樣淅淅瀝瀝地打在已經被宮村緋雨削去天花板的小船上。


    她抱著還有呼吸的蘇長,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那片缺口處散落下的月光打落在沒有天花板的船隻的甲板上,宮村緋雨抬頭看去,模糊之間,她又看見了那個穿著和服的男性身影,站在緋紅色的雨幕洗刷的屋簷下,回頭看著自己。


    這次,屋簷下的自己做的晴天娃娃帶著笑意,晃悠著它肥肥的身子,彰顯著自己的存在。


    而那個男人帶著溫柔的笑意,對自己說道,


    “再見...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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