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不識並沒有追擊的意思,匈奴人都是騎兵,既然沒有把他們擋在軍陣之前,現在去追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成效了。


    他手中的騎兵,加在一起也不過就是四千餘人,不但馬匹和對方沒辦法比,戰力差的更不是一星半點,配合步兵作戰的話勉強還能一戰,可是要是騎兵單對單的較量還是別上去送菜了。


    好在伊稚斜他們,也完全沒有戀戰的意思,一路衝過了長城之後,伊稚斜這才深深的鬆了一口氣。


    來的時候浩浩蕩蕩的八萬兵馬,那時候的他意氣風發所向披靡,可是現在呢?倉惶如喪家之犬,這一前一後,反差如此之大,伊稚斜自己直到現在為止,都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敗在了哪裏。


    原本是必勝的局麵,怎麽在幾天的時間裏就糜爛至此呢?


    左右大將盡數被誅殺,七萬匈奴勇士葬身於此,從漢匈開戰以來到現在,如此之大的失敗從來沒有過。


    伊稚斜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麽麵對暴怒的大單於了,那些漢人的弩箭,怎麽就能如同是下雨一樣連綿不絕呢?


    這一點,直到現在為止,伊稚斜始終都沒有想明白。


    不過現在更大的問題擺在他麵前,這次跟他逃回來的,加在一起也有一萬多人。


    這裏地近漢朝,方圓幾百裏內都不會有牧民放牧,他們這一路上為了能夠加快速度,那是輕裝簡從,可以說能丟的東西全都丟了,除了自己身上的鎧甲和武器之外,幾乎啥都不剩了。


    在漢朝境內的時候,生死尚不能確定,當然那些東西都不重要了,可是離開了漢朝的邊境之後,這吃喝拉撒的問題又擺在了他的麵前。


    數百裏內,絕無人煙,這一萬多人的吃飯問題要怎麽解決?


    這茫茫的大草原上,到處都是一望無際的原野,上哪去找能夠足夠一萬多人吃的東西?


    “中行說在哪兒?”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伊稚斜是沒有辦法了,他隻能把中行說找來問問,看看他有沒有什麽辦法了。


    “左穀蠡王,奴才怕是不成了……”


    這一路的狂奔,把中行說顛的是七葷八素,他原本就有重傷在身,再加上被那兩個騎兵給折騰的夠嗆,就算是後來換成了格魯的親信,可是那時候忙著逃命,也都顧不上照顧他的身體狀況。


    見到伊稚斜的時候,中行說已經奄奄一息,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了,看著他麵色蒼白渾身是血的樣子,伊稚斜反倒是嚇了一跳。


    “該死的,不是讓你們好好照顧他嗎?他怎麽成了這副鬼樣子?格魯呢?”


    現在這時候,伊稚斜真是急需中行說來給他出個主意,要不然的話,這茫茫的草原上,沒吃沒喝的,這一萬多人要該怎麽過?


    “左穀蠡王,是奴才的身子骨太弱,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和他們無關……”


    這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中行說也以為自己要死了,反正自己都已經要死了,何必還要連累他人呢?


    本來自己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就當是臨死做善事了。這眼看著左穀蠡王這麽生氣,中行說反而還幫他們求情,照顧中行說的那兩個匈奴人,反而是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先不要說話了,我這就命他們去給你找輛馬車來,等回到王庭之後,我立刻找人給你醫治!”


    伊稚斜也是有些悔不當初了,早知道這樣的話,自己就應該多交待一句,也省得現在,連個出主意的人都沒有了。


    “左穀蠡王還請稟退左右,奴才恐怕是不成了,就讓我最後幫您出個主意吧……”


    這一路上匈奴人的情況,中行說是看了個清清楚楚,伊稚斜現在麵臨的問題是什麽?他心裏當然清楚了。


    現在已經馬上就是冬天了,而且現在是兩國交戰狀態,牧民們早就已經從漢朝邊境返回王庭附近,這方圓七八百裏內都沒有任何的人煙。


    自然也就不會有任何的補給了,也就是說,他們最少要有五天的時間沒吃沒喝,戰馬或許可以勉強堅持,但是人不行!


    現在他們就已經是人困馬乏,幾乎體能都快要到極限了,馬上還要麵臨五天的時間沒吃沒喝。


    伊稚斜要是宣布這個消息的話,天知道那些鐵布爾部落的殘兵們,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你們先下去!給我離得遠一點,五十步內不許有任何人停留!”


    眼看著中行說這麽堅持,伊稚斜也不用跟他客氣了,直接吩咐手下的親兵們,把警戒線撒的遠一點,但是他卻偏偏把格魯留在了身邊。


    “左穀蠡王可是在擔心,沒有飲水和食物這些人會造反?”


    中行說的聲音很是微弱,他的身體也快要到極限了,身為太監,而且又被丟到了這茫茫的草原上,最近這段時間是連打帶傷,他身上本身就有很多的慢性疾病,再加上這段時間的煎熬,他這可真是快要油盡燈枯了。


    “這些事情還是你看得明白,你覺得我應該怎麽辦?”


    伊稚斜咬了咬牙,反正現在隻有他和中行說格魯三個人,他也不必在這裏否認什麽。


    “左穀蠡王,您不能讓他們活著回去,若是他們活著回去的話,恐怕,就算大單於也保不住你,雖然鐵布爾死了,但是有這數千騎兵在,他的部落還是可以苟延殘喘的,更何況鐵布爾的舅舅可是白羊王啊!”


    中行說的聲音很輕,但是聽在格魯的耳中,卻是聲如雷震。


    “你的意思是……”


    “無毒不丈夫,既然鐵布爾都已經死了,那還留著他們做什麽?若是少了這四千人的話,多出四千匹戰馬來,左穀蠡王不就可以平安回去了嗎?而且沒了他們,此戰到底是如何敗的,那還不是左穀蠡王說了算嗎?”


    不得不說這的確是一條毒計,但是現在,這已經是伊稚斜唯一的機會了。


    問題在於,就算伊稚斜是左穀蠡王,他也不敢背上屠殺自己人的罪名。


    中行說心裏明白,伊稚斜其實早就已經想到這個辦法了,隻不過他需要借自己的嘴說出來……


    “你……”


    格魯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已經被顛覆了,上次畢竟是中行說和他私下兩個人交流,但是現在這可是當著伊稚斜的麵……


    中行說的臉上滿是苦笑,格魯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後背一涼,盡管沒有回頭,但是他已經感覺到了左穀蠡王正在注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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