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薇上輩子在娛樂圈是演過好幾次宮鬥戲,可還沒見過真正的皇帝、皇後。現在這麽突然就要去見了,感覺真有些緊張。她端坐在馬車裏,掀開窗簾去看婁燁。


    婁燁騎著馬走到她旁邊,安慰她說:“皇上和皇後娘娘都是很和善的人,他們一定會喜歡你,所以你不用怕,隻當進宮轉一圈就好。”


    “什麽轉一圈!說得好像去玩一樣。”話是這麽說的,霍薇緊張的感覺已經不翼而飛。


    雖然要見的是這個世界地位最高的人,但她也不是沒見過世麵,很快就放鬆下來,反而多了幾分好奇,想見識下這裏的皇宮是什麽樣子的。


    從前陳氏不喜歡陸巧姍,竟每年進宮赴宴都找借口把陸巧姍留在家中,霍薇的記憶裏還真的半點和皇宮有關的東西都沒有。


    也不知道皇帝、皇後長什麽樣子,是威嚴一點,還是養眼一點。這畢竟是書中的世界,男主角的父母,應該是既高貴威嚴,又養眼慈愛吧?


    霍薇被自己的想象給逗笑了,婁燁不明白她怎麽剛剛還緊張,這會兒又笑了起來,不過隻要霍薇高興,他就高興。


    他搖頭笑道:“如果你在宮裏不自在,我們就早些出來。你先去皇後娘娘那裏請安,我和皇上說會兒話就過去找你。”


    “嗯,好。”霍薇點點頭,看著越來越近的皇宮,心已經安定下來。


    他們進宮沒走多遠就分開了,霍薇跟隨宮女來到皇後宮中,一路上沒有機會多看,隻覺得皇宮巍峨大氣,比後世的可以參觀的紫禁城多了一種厚重感,很莊嚴,很有氣勢。


    路上遇到的太監、宮女都十分規矩,不會隨意聊天說話,讓霍薇也多了幾分鄭重。她見到皇後,微垂著眼恭敬地行禮,“民女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後帶著三分笑意說:“快起來,看座。”


    “謝皇後娘娘。”霍薇依著規矩落座,因不可直視皇後,還沒機會看到皇後的容貌,隻是保持著淺笑等待皇後發問。


    皇後看清她的臉卻怔了怔,疑惑道:“霍姑娘看著有幾分眼熟,這是像了誰呢?”


    皇後看向身邊的人,在場兩位大宮女打量霍薇片刻都搖頭告罪,說是看不出。霍薇也趁機抬起頭,飛快地掃了一眼皇後的容貌,皇後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樣,端莊高貴,又帶著長輩的溫柔慈愛,讓人見了就心生親近。


    正巧這時皇後出聲說:“大概是霍姑娘長得好,讓本宮見了就心生親近。”


    皇後招招手,對霍薇笑道:“到本宮跟前來,讓本宮好好看看。”


    霍薇走過去,皇後就拉住她的手,怎麽看怎麽喜歡,高興道:“怪不得雲霄那般緊張你,說要訂親就著急得什麽似的,本宮說多給他準備幾日都不肯,原來霍姑娘如此招人喜歡,本宮見了也喜歡得緊。”


    霍薇能感受到她的善意,有些驚訝,卻放鬆了下來,笑說:“能得皇後娘娘喜歡是民女的福分,謝皇後娘娘。”


    皇後問她,“本宮聽聞你幫許多女眷弄了那個……叫……‘造型’?前些日子林尚書的夫人帶著她家兩個女兒進宮來,本宮瞧著就比從前好看,問了一句,說是你給弄的。你如何想到那許多‘造型’的?”


    霍薇想了想說:“民女從前閑暇時,常常擺弄這些,覺得新奇有趣,時日久了,便有許多奇奇怪怪的想法。隻是從前在府中拘著,不能隨意做這些,倒是如今民女立了女戶,自由許多,就同夫人、小姐們提了一提,幸得她們喜歡,才讓民女有機會設計出更多造型。”


    皇後點了點頭,多少猜到她在陸家是不受重視,整日無聊才搗鼓出這些東西,心裏又多了幾分憐惜。她抬手撫了撫自己的頭發,期待道:“那你為本宮換個造型如何?”


    霍薇忙說:“皇後娘娘身邊都是精通造型的高手,已經為皇後娘娘設計了最好的造型了,民女的手藝遠遠不及。”


    “無妨,權當新鮮。他們一輩子做這件事,自然做得比你好,但你巧在想法新奇。他們日日對著本宮,太了解本宮的喜好了,反而不會輕易嚐試新鮮的發型妝容。你今日第一次見本宮,便試試看。即便不好看,本宮也不會怪罪你。”皇後也不知自己哪裏來的興致,反正她聽說霍薇很會做造型,就想讓霍薇給自己做一次,起身就拉著霍薇坐到更寬敞明亮的地方去。


    霍薇感覺這位皇後性格還挺直爽的,在加上那種親近的感覺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她就沒有推辭,開始為皇後改變造型。


    她先詢問皇後有沒有特別的喜好,本以為皇後會說沒有,誰知皇後想了下,笑說:“當年我與皇上初遇時,他說一眼就看中了我,要我做他的皇後。後來他還把當時我在秋千上的樣子畫了下來,不如你就給我做個年輕些的造型,過一會兒皇上來了,嚇他一跳!”


    霍薇有些驚訝皇後和皇上的感情竟然是很好的樣子,這在皇家可太難得了。皇後這語氣哪裏是想嚇皇上一跳啊?分明是想給皇上一個驚喜!


    不過她想到他們是男主角的父母,就覺得一切都有可能了。一般男主角的父母不是特別極品特別反對女主角,就是特別和善特別欣賞女主角。


    書裏沒描寫這對夫妻,不過霍薇已經把他們當做是特別和善的那一種了。


    她笑著詢問皇後當年的樣子,想做個貼近那時候的造型。但當然不能和當時一模一樣,否則不會引起美好的回憶,反而會讓人發現伊人已老,十幾歲和三十幾歲怎麽都是不一樣的,保養得再好也不一樣。


    所以她打算了解當時的樣子後,將皇後打扮得又美又年輕。隻要著重了年輕的感覺,讓皇上耳目一新,看到皇後驚豔,就一定能成為驚喜。


    她們這邊說說笑笑的,整個皇後的宮殿中氣氛都十分好,因為宮人已經很久沒見過皇後這麽高興了,主子高興,他們做下人的自然也高興,霍薇這個人物都被他們記下了。


    這是一位能令皇後娘娘開心的姑娘,還是將來的秦王妃,不能得罪。


    另一邊禦書房中,婁燁進去的時候,皇帝正在看一幅畫卷。待婁燁行過禮,皇帝對著畫卷感慨地笑道:“朕當初見到皇後時的情景,感覺還能浮現在眼前,結果一轉眼,連你都這麽大了,有了心上人要娶妻了。歲月如梭,已經快二十年了。”


    婁燁走到他身邊,看向桌上攤開的畫像,注意到那印章是皇帝的,詫異道:“皇上畫功如此了得?”


    皇帝笑起來,“那是當然,你小子莫不是以為朕隻會上朝、批奏折?朕年輕時還是個文人雅士,曾微服私訪,在一眾學士的比試中拔得頭籌,那時候啊,朕的日子可比你精彩得多,哪像你這般無趣?你中意的姑娘沒嫌棄你?”


    “自然沒,她喜歡什麽,臣便陪她做什麽,哪裏無趣?隻不過從前一個人,不願費心罷了。”婁燁看向皇帝,說道,“臣雖然沒給她作畫,但給她做了風箏,既能觀賞、又能玩。”


    “你個臭小子,這麽件事還要辯!”皇帝好笑道,“朕還不是怕你木訥,氣跑了人家姑娘?你如今可比朕當年好得多,隻要你喜歡,就可以娶回來。朕當年啊,還要想方設法地哄太後她老人家,可是沒少受罪。”


    太後早些年就仙逝了,皇帝提起來有些懷念,想到什麽,忽然說:“朕記得當年因著朕給皇後畫這幅畫,太後還生氣了,說生養個兒子這麽多年,還比不過一位姑娘。”


    皇帝笑說:“當時朕連夜為太後作一幅畫才把她哄高興了,那幅畫似乎也在這裏。”


    皇帝看向太監總管,太監總管自然知道在哪裏,會意地前去取來,小心展開捧給皇帝看。皇帝滿眼回憶,有些慶幸當初親手畫了這幅畫,如今思念太後時,他還能拿出來懷念。


    “這是朕特意畫的太後年輕的樣子,為了讓她高興,畫小了十歲。”皇帝笑著和婁燁解釋一句,轉頭卻見婁燁表情有幾分古怪,皺眉道,“怎麽?有何不妥?”


    婁燁搖頭道:“不是不妥,而是……這……”他看看皇帝,又看看畫,“是有些巧合,霍姑娘的容貌與此幅畫中的太後娘娘有五分像。”


    “哦?”皇帝露出驚訝的表情,對此十分意外,“世間還有人如此像太後?那朕當真要去見見。”


    皇帝命人將畫收起來,沒再同婁燁多說,就帶著他一起去皇後的宮中。路上他還和婁燁確認,“真的那麽像?”


    婁燁點頭道:“是像,不過世上相像之人那麽多,不足為奇。皇上您見了霍姑娘,可莫要嚇到她。”


    皇帝搖頭失笑,罵了一句“臭小子”。


    婁燁在皇帝麵前很放鬆,因為他從小到大每次進京見皇帝,皇帝都很欣賞他、很喜歡他,就像一位很親厚的長輩。


    這也是當初他父親非讓他改名,他敢把字取成“雲霄”的原因,他知道皇帝根本不介意。他們是君臣相得,也是忘年交,是很親近的長輩與晚輩。


    路上皇帝問起霍薇的事,婁燁就像親人之間閑聊一樣同皇帝說了很多。他平日對別人都冷淡得很,倒是難得露出幾分晚輩的樣子,願意說這麽多話。皇帝見了也高興,對能讓婁霄這般在意的霍薇也心生好感,尚未見麵就多了一份喜愛。


    當皇帝走進皇後宮殿的時候,霍薇正好剛剛為皇後做完造型。皇後的發型是年輕少婦的發型,衣著則是柔軟服帖的,顏色鮮亮的,完美地凸顯了皇後姣好的身段和漂亮的脖頸,看上去就像一個新嫁娘,莫名的有種含苞待放之感,介於青澀與成熟之間。


    皇後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很是驚訝,還沒回過神,皇帝就走了進來。她回頭望去,正好看到皇帝眼中滿滿的驚豔!


    皇後下意識微笑起來,轉身朝著皇帝走了兩步,“臣妾見過皇上……”


    “卿卿快免禮!”皇帝根本沒等她行禮,快步走到她麵前就扶住了她,眼睛一直看著她,不可思議道,“卿卿你今日……”


    “咳咳!”皇後還記得旁邊有人呢,急忙咳了兩聲,臉頰卻有點紅了。他們老夫老妻快二十年了,竟然還能讓皇帝這樣看著她,她突然就有點不好意思,覺得兩個小輩在這裏,當真是臊得慌,皇帝還叫她乳名呢。


    皇帝也反應過來,忙收回差點脫口的話,轉頭去看霍薇。


    當他看到霍薇的時候,當真是愣了,這不像剛剛看見皇後時的失神,而是太過於驚訝和不管相信。在場的隻有他見過太後年輕時的樣子,就是皇後見到太後時,太後也已經圓潤不少了,所以隻有他知道霍薇和太後有多像。


    如果將霍薇打扮成太後年輕時的樣子,她們絕對像了七成!


    他一輩子也沒見過有這麽像的人!


    “你……”皇帝剛想問她是哪家的,猛然想起來霍薇身世成謎,根本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他立即問道,“你父母的事,可查到什麽線索?”


    霍薇一臉莫名,她還以為皇帝要問造型的事呢,怎麽這種表情看她,還問她父母?她帶著幾分不解回說:“民女的身世尚未查清,隻知道當年是一位四十餘歲的女人帶我到李家村後山,她似乎遭到追殺。現今在查她隨身帶著的荷包和玉佩、玉簪,其他的線索還沒查到。”


    皇後最了解皇帝,敏感地問道:“皇上可是覺得有什麽不對?上次你並未提及啊。”她看看霍薇,又想起了之前的熟悉感,疑惑道,“皇上是不是覺得薇兒像誰?臣妾也覺得像,隻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皇帝揮了下手,太監總管便命閑雜人等退下,隻留帝後的心腹伺候。皇帝這才坐下來,微皺著眉說:“方才朕還拿了母後的畫像來看,你可還記得當初朕為母後畫的那副畫?朕想哄母後開心,故意畫了她年輕的樣子。”


    皇後想了一下,恍然大悟,視線立即落到霍薇臉上,“臣妾就說薇兒很麵善,卻怎麽想都想不起來,原來是在那幅畫上見過。沒錯,薇兒同太後有兩分像,若是同那幅畫比,便有五分像了。”


    “不止。”皇帝看著霍薇道,“霍姑娘與母後本人,足有七分像。”


    皇後難掩吃驚,畢竟這世上要找到兩個七分像的人,真的太難了。霍薇也覺得這未免太過於巧合,在網絡發達的時代,這麽像的人也找不出多少,更何況是在這樣一個古代,同在京城,七分像,她還身世成謎,怎麽想怎麽有關聯,怪不得皇上重視起這件事了。


    婁燁站在霍薇身邊,關切地看了看她,怕她害怕。霍薇回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婁燁點了下頭,問道:“皇上,不知太後的母族當年可有發生過什麽事?帶霍姑娘逃亡的人受了重傷,失血過多而死,何種原因會讓人這樣害一個女嬰?是否牽扯到什麽秘辛?”


    哪有什麽秘辛會讓人對一個女嬰痛下殺手?還弄出追殺這種事來。皇帝和皇後都覺得不合理,但如果後宅爭鬥牽扯到仇怨的話,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這種事,他們當然是不可能知道的,近些年太後的親人也所剩無幾,想查到當年的事恐怕沒那麽容易。隻是霍薇與太後七分像的容貌,讓皇帝不可能等閑視之,當即下令,要將霍薇的身世查得水落石出。


    皇帝下令,一個小案子瞬間就變成無人敢輕忽的大案件,相關調查的官員全都緊張起來,嚴肅認真,親力親為地過問案件的每一件事。且有了皇帝的命令,他們想查哪裏就能查哪裏,隻要當年的事留有線索,必然能全部翻出來,隻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


    當天霍薇和婁燁留下陪皇帝、皇後一起用膳,皇帝除了對很親近的人會常笑,麵對其他人都很威嚴。但他對霍薇卻威嚴不起來,也不知是霍薇的樣貌像了太後,還是她本人就討人喜歡。


    婁燁和霍薇離宮時,皇後還給了霍薇一塊腰牌,讓她隨時可以進宮。


    霍薇的身世有了皇帝關注,她就放心了,不管當初追殺她的人是誰,皇帝肯定都能查出來,不怕任何人遮掩。婁燁也很高興,他的主要勢力不在京城,要查十六年前的事很不方便,會浪費很多時間,有了皇帝幫忙,想必再過不久就能知道霍薇的身世了。


    如今看來,霍薇最有可能是劉家人,也就是太後的母家。她和太後長得那般像,可能還是和太後很親近的關係,就是想不通當年為什麽會遭遇那樣的事了。


    皇帝和皇後也想不通,十六年前,正巧也是皇後生下三皇子的那一年,那時太後還在,沒聽太後說起母家有什麽事啊。霍薇那麽像太後,怎麽也應該是嫡係吧?皇後都想不起來當年太後母家有嫡係夫人和她同一年有孕,感覺很是奇怪,甚至透著點古怪和違和。


    兩人私下說起來,總覺得有什麽事被忽略了,但總是抓不住一閃而逝的想法,想不到答案。


    三皇子也覺得這件事好生奇怪,像話本似的,弄了半天霍薇沒做成他的侍妾,反而有可能是他表妹?他也想起來他為什麽覺得霍薇麵熟了,因為他幾年前曾經看過太後那張畫像。是太後去世不久,皇帝懷念太後拿出來看的。


    他有點遺憾,當初覺得霍薇麵熟時怎麽就沒多查查呢?如果是他把霍薇認回來,再用霍薇去籠絡婁燁,那婁燁不就是他妹夫了?錯過霍薇,還真是錯失了一次大好機會。


    皇後的丞相父親是支持三皇子奪嫡的,三皇子私下見他的時候就忍不住感慨,還想著如果他對霍薇示好,有沒有可能把婁燁拉攏過來?畢竟表兄妹也是兄妹,隻要沾親帶故,就可以把關係拉得很近。


    “不行!”丞相想也不想地否認,沉聲道,“婁燁此人隻忠心於皇上,不會受人拉攏,此時去做反而太過刻意,容易遭到皇上的猜忌。”


    三皇子不喜歡他反駁自己,抿抿唇說:“其實父皇十分疼我,我不需要做這些事,將來也能坐到那個位子。”


    丞相看他一眼,“世事無絕對,史上太子被廢之事屢見不鮮,三皇子不可大意。”


    三皇子應了一聲,心裏卻很不爽快。他和史上那些太子能一樣嗎?他可是父皇最寵愛的兒子,就算看在母後的份上,父皇也不可能把皇位給別人啊,真不知道外祖父這麽緊張幹什麽。


    丞相又叮囑他千萬不可掉以輕心,一定要小心謹慎,做任何事都不能任性雲雲。這些話,三皇子都快聽出繭子來了,心裏很不耐煩,敷衍著聽完了就找借口遛了。


    丞相見他如此,臉色有些難看,待他走後便獨自站在書房的窗邊,皺眉看著外麵沉思。


    不一會兒,丞相之子、皇後的長兄匆匆而來,揮退下人,關緊門窗對丞相小聲說:“父親,我已經安排好了。”


    丞相沉聲問:“她真是當初那個女嬰?”


    “是。”皇後的長兄麵色凝重道,“父親放心,當初讓她逃過一劫,這一次,我一定讓她消失在這個世上。”


    “嗯,決不能讓她毀了我們的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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