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知道霍薇把方清澤送的東西都拿到陸靜雲麵前,自然是氣惱萬分。他們家又不是缺東西的,誰稀罕這點玩意兒?若說隻一兩件,那還能說是看在兩家親事上送的,可這麽兩大箱,其中還有曖昧的詩詞,代表的根本就是方清澤對霍薇的心意!


    霍薇這是什麽意思?故意讓陸靜雲沒臉?戳陸靜雲的心?挑撥離間讓他們夫妻將來離心?


    陳氏一瞬間就想了很多,厲聲命人去找霍薇來。她倒要問問,霍薇在他們陸家享盡榮華富貴,到底還有什麽不滿意的,要這樣羞辱陸靜雲。霍薇曾經得到的一切原本就應該是陸靜雲的,她就不感到羞愧嗎?


    陸靜雲眼眶微紅,卻沒有哭,強顏歡笑著勸道:“娘,巧姍想必也沒有惡意,隻是我、我沒遇到過這樣的事,不知該如何處理,所以才來跟您討個主意。您別怪巧姍。”


    她這麽一說,陳氏更生氣了,沉著臉冷哼一聲,“你不必為她說話,本就是她欠了你的,你替她在李家受了這麽多年苦,她不感激你就罷了,竟敢羞辱你,實在是可恨!”


    霍薇很快就到了,看到陸靜雲把事情捅到陳氏這裏一點都不意外。陸靜雲還是有腦子的,知道怎樣才能最大限度地讓陸家人討厭霍薇,等霍薇失去依仗,就能任由她搓圓捏扁。


    不過她既然敢送,自然不怕問。麵對陳氏的斥責,霍薇茫然地問道:“那陸夫人認為這些東西該如何處置?既然我與方家的婚約不算數,那這些東西自然不該留在我這裏,否則傳了出去,陸家家風受損,影響了陸公子的前程,又要怪誰?”


    霍薇看了眼陸靜雲微紅的眼眶,驚訝道:“陸小姐不高興了?過去的事早就過去了,上次方清澤來陸家,還特地找我退親,說他喜歡的人是你,你也送了他手帕,你們二人兩情相悅,難道陸小姐介意這兩箱死物?這是何道理?


    我本想扔掉這些東西,不過看著都是些精巧之物,並不容易得到,這才沒糟蹋東西。早知陸小姐容不得這些,我就該把東西退還給方清澤才是,正好也讓他將我送過的東西還來。既然要斷,就該斷得幹幹淨淨,陸夫人以為如何?”


    陸靜雲著急地想辯解她沒有送手帕,可霍薇一連串說了這麽多,最後已是把話題轉了,等著陳氏回答,她是半點插不上話。這幾乎給她定了罪,就是她,在霍薇和方清澤的親事還沒變時,故意與方清澤糾纏曖昧,引得方清澤變心退親。哪個好人家的姑娘會這樣做?


    可惜沒機會就是沒機會,陸靜雲沒來得及開口,陳氏的心腹劉媽媽忽然跑進來急切地說:“夫人,廖家出事了!那廖家庶子喝醉酒強占他嫡妹身邊的丫鬟,一失手將人給打死了。他嫡妹驚恐之下把事情鬧大了,廖家無法遮掩,如今消息已經傳遍京城了!”


    “什麽?!”陳氏瞪大了眼,隻覺眼前一黑。已經有不少人知道她打算給霍薇定那廖家庶子,如今這消息一出,她成什麽人了!


    陸靜雲急忙去扶她,卻被她甩開了手,她心中怒極,連帶對提議給霍薇相看親事的陸靜雲也遷怒上了,急匆匆就起身要往老太太那邊去。此事得趕緊拿個主意,看如何降低對她的影響。


    霍薇冷不丁問了一句,“陸夫人認為我與方清澤將東西還給對方如何?斷得幹幹淨淨,日後也沒什麽說道了。”


    陳氏腦子裏亂糟糟的,哪裏顧得上多想?陸靜雲眼眶紅紅顯然是心懷芥蒂,那讓方清澤把東西還回來也是好事,斷幹淨了事。


    於是她頭也沒回地擺擺手,“就這麽辦,叫劉媽媽安排。”


    陳氏走了,房中除了霍薇和陸靜雲,還有幾個丫鬟。陸靜雲不好發作,臉色卻難看得厲害,她這次虧大了!


    她審視地盯著霍薇,試探道:“這麽巧?廖家忽然就出事了。”


    霍薇可沒做什麽,她想去搞事還沒來得及去呢。陸家剛要給她和廖家庶子定親,廖家庶子的劣性就曝光了;陳氏剛要問責她,就顧不上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她這純粹是錦鯉運在身,無所畏懼啊!


    霍薇露出格外好看的笑容,對陸靜雲說:“這都是命吧。有人命好,怎麽都過得好。”


    剩下的話她沒說,但陸靜雲臉色已隱隱發青。


    霍薇的命好,難道她就命不好?


    話不投機半句多,陸靜雲輸得厲害,強忍著怒氣快步離去。


    霍薇叫人拿來紙筆,快速列出兩張禮物清單交給劉媽媽,一張是原主送給方清澤的,一張是方清澤送給原主的。


    她接受記憶後就會對原主的一切了如指掌,包括原主忘卻的事情,隻要發生過,她就知道。


    所以這兩張清單半點東西不缺,劉媽媽清點那兩大箱子東西後,為難地說少了一幅畫。霍薇淡淡地道:“那畫被陸小姐一怒撕壞了,你如實告知方公子就好。反正他們日後是夫妻,方公子不會同陸小姐計較的。”


    劉媽媽一愣,難以想象陸靜雲發怒撕毀畫作的樣子,她送走霍薇特意找人去打聽了下,發現那畫還真是在陸靜雲屋裏壞成兩半了。主要畫上畫的是陸巧姍,那麽這畫九成九是陸靜雲撕的了,不然沒法解釋。


    劉媽媽知道陳氏讓她辦這件事就是想暗地裏悄悄地辦,不要聲張,免得被外人知道橫生枝節。她將那兩箱東西放進了馬車,親自送去侯府,從後門進的。


    方清澤正好在家讀書,劉媽媽見著侯夫人說明來意後,侯夫人便叫方清澤處理好這件事。照侯夫人說,這種東西雙方各自燒了、扔了都可,何必再還回?麻煩又容易勾起回憶。


    不過陸家都把東西送過來了,不換也不合適,侯夫人便隨他們去了,隻是心裏覺得八成是陸靜雲小心眼,生怕方清澤留了陸巧姍送的東西,這才鬧出換東西之事,著實是小家子氣。


    方清澤是被溫室裏養大的,時而多情、時而深情、時而無情,不過是全憑喜好。近日他順利與霍薇退親,轉而同喜歡的陸靜雲定了親事,之前對霍薇的那點芥蒂自然消失無蹤。


    如今陡然看見他從前送出去的各種物件,種種回憶襲上心頭,完全無法遏製。他幾年前便知道那是他的妻,也算是情竇初開,這裏沒一件禮物他都記得,記得他是怎樣費心弄到的好東西,也記得他當時送出去的喜悅,心不自覺地就軟了下來。


    再看到霍薇列的清單,有些他都已經忘了,看見清單又想起來。他忽然想到,對方記得這樣清楚,是否對他情根深種,一直在意著他們之間的每一件事?


    他想到上次去陸家,他那麽冷漠地提出退親,還拿出陸靜雲送他的手帕,是否太過傷人了?


    方清澤吩咐小廝把清單上的東西都找出來,心裏早已將陸靜雲忘到九霄雲外,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之中。


    他一件件翻看著霍薇送回來的東西,每看上一件,內心都是一次觸動。等翻到字畫的時候,他第一次心動時的喜悅好像也跟著回來了。忽然,他發現字畫裏少了一幅他給她畫的畫像,不知怎地竟生出隱秘的高興。


    他迫不及待地拿著清單去問劉媽媽,“陸小姐……咳,陸家表小姐可是忘了這幅畫?”


    劉媽媽麵露難色,她本不預提這件事,沒想到方清澤竟問起了。她低著頭,想了想說道:“那幅畫在搬運的時候不小心弄壞了,請方公子恕罪。”


    “弄壞了?”方清澤冷下臉,那幅畫他畫了半個月,廢掉十幾張畫稿才畫成,還寄予許多感情在其中,是他最滿意的一幅畫。他不悅地問,“哪個奴才弄壞的?”


    “這……這……”劉媽媽感覺後背冒出了冷汗,她隻是隨口一說,這小侯爺怎麽還追問上了?


    方清澤見狀卻誤會了,眼珠一轉,問道:“莫非被表小姐留下了?”


    “沒,方公子誤會了!”劉媽媽急忙否認,陳氏派她來可是為了斷得幹幹淨淨,她萬不敢讓方家生出這種誤會。再說這於陸家名聲來說也太難聽了。她找不到好借口,隻得實話實說,“是我家小姐拿著看了,收的時候沒拿妥,不小心弄壞了。”


    陸靜雲弄壞的?方清澤愣了下,心裏先是感覺到一陣失落,隨後才是疑惑。他失落的是霍薇並未留下任何一樣東西睹物思人,似是對他並無留戀,疑惑的是陸靜雲溫柔婉約,怎會不小心弄壞了畫?還偏偏是那一幅,這怎麽想都像是故意的。


    方清澤又問陸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突然決定將這東西送回來,陸靜雲又是為何看到了這些,是不是發生了衝突?


    劉媽媽這次不肯答了,隻賠著笑臉說家裏一切都好,她一個奴才隻是來辦差的,不知道這許多。


    方清澤看她這樣子哪裏還猜不到?怕是陸家姐妹因他起了衝突,這才有互還東西一事。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霍薇不滿退親,為難了陸靜雲,他要找機會去見見霍薇說清楚。


    方清澤也沒表露想法,把東西交給劉媽媽就讓她走了。侯夫人那邊得了信兒將方清澤叫過去,言語間很是對陸家不滿,認為他們辦的事不周全。之後又叮囑方清澤,日後再不許送東西、收東西,雖然是未婚夫妻,但定要注意著些,日後成了婚再親近不遲。


    侯夫人還考慮陸靜雲本就是從農家找回來的,規矩禮儀都不夠好,容易受人非議,需要比別人做得更好才能得到大家認同。更何況他們這是換親,雖說事出有因,但若方清澤和陸靜雲太親近,難免傳出閑話來,顯得方清澤變心不念舊情。


    是以侯夫人不許方清澤多見陸靜雲,她把道理掰開了揉碎了跟方清澤說,方清澤還是很聽話的,覺得有道理便應了。


    隻是他心裏惦記要去見霍薇一次,還是沒打消念頭,回房就和小廝商量起來。


    劉媽媽辦好差事回府,才進去就發現了茗茶,她意外道:“怎麽了?小姐有事情?”


    “沒,我路過這邊,這就要回去了。”茗茶說話的時候掃了一眼劉媽媽帶回來的東西,沒有兩大箱那麽多,但也有滿滿當當一箱子。陸巧姍和方清澤定親好幾年了,互相送的東西還真不少。


    她隨便找了個借口跑回去,如實將此事報給陸靜雲。陸靜雲低頭繡著荷包,看不清臉色,指間的針紮在錦緞上卻用力了許多。


    綠蕊被她贖回來後就是跟在她身邊伺候,聞言便想表現表現,小聲道:“表小姐就會勾引爺們兒,招得小侯爺找到什麽稀罕物件都往她那送,她那張嘴,最會哄人了。虧得小侯爺精明,看透了她的虛偽,愛慕咱家小姐。小侯爺那般體貼人,將來定會待小姐極好。”


    陸靜雲慢慢抬起頭,看向綠蕊。綠蕊臉上諂媚的笑容讓她心中更加煩躁,就是這個女人,上輩子不要臉地勾引方清澤,在陸巧姍懷孕時爬床當了妾,現在竟敢在她麵前說什麽勾引不勾引的話!


    再者真說到勾引,那也是她勾引方清澤讓其和霍薇退親的,綠蕊這話到底是在罵霍薇還是罵她?說到哄人,如今方清澤和陸家幾個人,哪個不是被她哄住的?綠蕊這不是在罵她虛偽嗎?說方清澤體貼,那份體貼是給誰的?難道不是給霍薇?


    陸靜雲非但沒感覺好受些,反而更生氣了,冷聲斥道:“出去!沒事別在我眼前晃!”


    綠蕊嚇了一跳,急忙低下頭跑了出去,她一通馬屁拍到馬腿上,還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她說的沒問題啊,為什麽還惹得小姐發怒了?


    陸靜雲一把丟開手中的荷包,心裏燒著火,膈應得厲害。


    她本想將霍薇一軍,直接把事情捅到陳氏那裏。誰知霍薇幾句話扭轉了局麵,還提及她送方清澤手帕私相授受之事,給陳氏留下了極其不好的印象。


    最關鍵的是,她好不容易攏住方清澤,很怕方清澤和霍薇多接觸,再發現霍薇的好,像上輩子一樣選擇霍薇。誰知這件事最後竟落個互還禮物的結果,方清澤與霍薇多年情誼,看到那些東西會如何懷念?


    可恨她還沒來得及讓方清澤厭惡霍薇,霍薇就找到機會打了感情牌。現在方清澤可是她的未婚夫,她一想到方清澤現在可能正在懷念與霍薇那些過往,心裏就嘔得要命。


    她深呼吸壓下怒意,叫茗茶去打聽霍薇如何處置那箱東西。


    霍薇對那些東西的處理就太簡單了,她直接帶人用包袱包好了,拿去當鋪裏當了!


    那些基本都是男人用的東西,她留著也沒什麽用,還不如當了換成銀子。正好免除話柄,日後她這邊就再沒有和方家半點關係的東西了。


    她一下子當了這麽多好東西,掌櫃的怕有什麽問題,還悄悄稟報了一下,想著他們當鋪是秦王開的,許多事不能沾染,也許王府管家知道這姑娘是誰。


    結果沒多久,他發現秦王竟親自來了當鋪,還以為出了大事,嚇得臉都白了,急忙起身要跪。


    婁燁擺擺手,走到了坐在那裏喝茶等待的霍薇麵前,背著手低頭問道:“一次當這麽多東西,急需銀兩?”


    霍薇眨了眨眼,瞄了瞄旁邊一堆男人用的物件,忽然感覺有點心虛,這可都是“前男友”的東西啊!她坐直了身子,說道:“沒有,隻是不想要了,所以換成銀兩,再買喜歡的東西。”


    “嗯?”婁燁這才掃了眼那些東西,這一看就眯起了眼,輕笑一聲。


    霍薇心裏一緊,總感覺他笑中帶怒呢?


    婁燁將掌櫃的叫來,指著那些東西道:“給她兌換銀票。”


    掌櫃的立即應聲去辦。婁燁則坐到了霍薇對麵,漫不經心地說道:“陸家小姐近日忙得很,又是退親、又是定親,還忙裏偷閑出來典當這些……物件。”


    這話讓霍薇驚訝的,她家婁霄竟然會吃醋了?他以前也吃醋,但是都隱藏的幾乎沒人能發現,可不像這次這樣明著來啊!霍薇一時感覺好笑,嘴角就忍不住彎了一點。


    隻那麽一點就被婁燁發現了,他眯起眼道:“陸小姐很高興?莫非是喜事將近?”


    芍藥見他說得過了,強忍著害怕,擋到霍薇前麵喝道:“我家小姐如何與你和幹?你休要胡言亂語!小姐,我們走!”


    婁燁聞言瞥了她一眼,芍藥頓時感覺腿肚子都抖了,但她頑強地擋在霍薇麵前,說什麽都不讓開。


    霍薇心裏一暖,拍拍芍藥的背,淡定笑道:“沒事,你去掌櫃的那裏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忙的。”


    芍藥無奈,她上次就發現小姐好像喜歡這男人,但問題是,這樣很危險啊!可她看著霍薇臉上堅持的神色,隻能聽話地出門去了。他們就在外廳,於是裏麵就隻剩下霍薇和婁燁了。


    霍薇這幾天把原書看了好幾遍,裏麵姓婁的還氣度不凡這樣出色的人隻有一個符合,就是大反派秦王。書裏沒說他叫什麽,秦王久經沙場,年紀輕輕就立下無數戰功,猶如戰神臨世,皇上再多的封賞都賞不了他的功勞,隻能封他為一字並肩王,封號為“秦”,與他們大秦國之名相同。


    秦王才回京,原主沒有關於秦王的記憶,隻知道他是戰神而已,所以霍薇也不太確定,幹脆借此機會就問了出來,“公子姓婁,與秦王是什麽關係?”


    婁燁挑眉,露出一點笑容,“怎麽,你對秦王感興趣?”


    霍薇說道:“那倒是沒有,我隻想知道你是誰。”


    這意思就是說她對眼前的婁燁感興趣了。婁燁笑意深了些,摸摸手上的扳指,說:“我就是秦王婁燁,字雲霄。”


    霍薇試探著說:“婁霄也挺好聽的,你怎麽沒叫這個名字?”


    婁燁略顯意外,“你覺得好聽?我倒是第一次聽說。”他端起茶回道,“我本名婁霄,家父臨終前,說‘霄’乃雲霄之意,我功高蓋主,再名為‘霄’,恐惹人忌諱,於是便為我改名婁燁。”


    “但你不信這些,所以故意把字定為‘雲霄’,是嗎?”霍薇秒懂。這人可是書中的大反派,看不上三皇子、不承認三皇子做新帝,差點造反成功,絕對能幹出這種事。


    婁燁笑起來,看霍薇不害怕也不驚奇的樣子,覺得很有趣,心情好了也就多了耐心問問題,“你可是在陸家受了委屈?為何典當這些東西,這是誰的東西?”


    霍薇還以為他忘了呢,好笑道:“是我以前年幼無知送給一個渣男的東西,今天要回來了,留著礙眼,幹脆典當換成銀子,還能做個善事積點德去去晦氣。”


    婁燁垂下眼,沒問“渣男”是誰,顯然是知道的。霍薇心中一動,看著他的表情問道:“廖家那個庶子出事,王爺知道嗎?”


    婁燁抬起眼看她,霍薇笑道:“不知怎麽這麽幸運,他出事真是太好了,否則我就要跳進火坑了。”


    廖家庶子的事自然是婁燁幹的,他派人盯著廖家,一出事就把事情鬧了出來,宣揚開讓他們無法隱藏,那這門親事自然就會泡湯。如今霍薇這樣慶幸,讓他心裏有點高興。


    不過他始終要知道她的想法,目前她的處境可不怎麽樣。


    “如果廖家不是火坑,這門親你就認了?”


    “怎麽可能?我都已經安排好退路了。”霍薇立即搖頭。


    婁燁想了一下,了然道:“你叫人尋找孤寡老人,是想過繼?”


    霍薇看了他一會兒,問道:“這京城有什麽事是你不知道的?你的眼線該不會遍布整個京城吧?”


    “沒有。”婁燁低頭看著茶盞。


    霍薇追問道:“那你有什麽不知道的?”


    婁燁抬眼,直視她的眼睛,聲音很低,“我不知道你心裏如何想的。”


    霍薇感覺心跳漏了半拍,無論哪個世界的婁霄,都是她最喜歡的樣子,都這麽容易讓她心動!


    她不躲不閃地回說:“我當然是想擺脫陸家、當家做主、和喜歡的人琴瑟和鳴、平日做些有趣的事,遠離那些紛紛擾擾。”


    婁燁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濃,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好,如你所願。”


    小小的房間裏,沒人知道他們達成了什麽約定,總之,她安心了,他也安心了。


    婁燁很注意霍薇的名聲,都是在有把握的時候才見她,不給她添麻煩,所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很快就走了。霍薇出來,芍藥後怕地小聲說:“小姐你總算出來了,奴婢剛才好怕有人過來發現什麽不對。您可千萬要謹慎,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霍薇感覺沉默寡言的芍藥跟著她之後變得多話了,她有這麽讓人操心嗎?回想一下,她好像因為有錦鯉運的關係,確實膽子大了許多,沒少幹讓人擔心的事。


    不過也正是因為錦鯉運,從剛剛她想和婁燁獨處時起,她就知道不會有任何人過來,就算有,也不會威脅到她。


    現在知道了婁燁是秦王,霍薇就有了另外的打算。書中秦王是反派,是三皇子最大的威脅。秦王功高蓋主,深受百姓愛戴,為人滴水不漏,根本抓不到弱點。


    三皇子一直覺得秦王居心叵測,幾次招攬不成之後更認為秦王懷有異心,欲除之而後快。可惜他直到登基為皇也沒找到對付秦王的方法,偏偏秦王還很不滿意他做皇帝,竟然開始聯係軍中人馬,意圖謀反。


    三皇子和秦王對上的日子十分艱難,險些皇位不保,還是陸靜雲靠上輩子的記憶,得知了某次戰爭時會下暴雪,以神仙托夢的方式告訴了三皇子。


    三皇子死馬當活馬醫,命秦王親自出征,然後拖延糧草,暴雪封山,縱使秦王如何了得,沒人相助也無法存活,就那樣戰死沙場。


    隻差一步,秦王就是新的皇帝了!


    當時三皇子和陸靜雲感情甚篤,陸靜雲剛剛懷了身孕,於是這神仙托夢就被三皇子算在了孩子頭上,認定這孩子出身不凡,乃是神仙都要看顧之人。


    後來三皇子立陸靜雲之子為太子,與這也有很大關係。陸靜雲踩著婁燁的屍骨往上爬,而婁燁是數次拯救百姓於水火的真正的戰神,是大秦國的大英雄。霍薇對陸靜雲頭一次生出厭惡之感。


    要不是之前研究原書,發現陸靜雲這麽惡心,她也不會拿方清澤送的東西去膈應陸靜雲。現在好了,如果陸靜雲還會和三皇子牽扯不清,那她們兩個還真是徹徹底底的對立了。


    霍薇在當鋪換了銀子,一個銅板都沒留,直接當街買了許多衣服、糧食,捐給福善堂了。


    她回家的時候,發現又是三堂會審。馮氏一開口就質問她是不是故意鬧這一出,過去的事既然過去了,還提起來豈不是讓兩家難堪?


    霍薇便說道:“既然是各歸其位,那就是理所當然的事,為何難堪?之前老夫人說起兩家親事,我看大家都挺高興的啊,怎麽又計較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


    如今陸小姐的親事是定了,又有諸位寵愛她,將來不愁。可我將來不管去哪裏,都要保留清譽對不對?京中的人都知道我曾經定過親,這是怎麽遮掩都遮掩不過去的,如若將來某一日,被人發現方清澤那裏有我送的東西,那誰能說清楚是以前送的還是後來送的?


    我今日提議這樣做,完全是為了我、也為了方家、為了你們著想啊,何況陸夫人也是同意了的。”


    沒錯,陳氏親口同意這樣做的,還派了心腹去做,再來責問霍薇十分沒道理。這不是陳氏當時著急沒想清楚嗎?回頭聽說霍薇把東西帶出去典當,頓時覺得不好。將來那些東西流出去,被方清澤知道了,該作何感想?總歸不會舒服的。


    霍薇不等他們發難,又說道:“東西典當得來的銀錢,我買了東西送去福善堂了,積德總是好事,我記得老夫人不是說過做人要心存善意嗎?”


    那話隻不過是老夫人教育晚輩隨口說的,她自己都沒做到,如今像是拍在她臉上,指責她今日無故揣測霍薇的用意。


    這時陸遠遲疑道:“福善堂?今日在朝堂上,皇上還提到了福善堂,說福善堂辦得好,利國利民。”


    馮氏愣了愣,看了霍薇一眼,“那巧姍此時捐助福善堂,還是做對了?”


    陸遠點頭道:“算是有心了,稍後家中也要捐些銀兩過去,表示一二。”


    皇上都暗示大家捐助福善堂了,霍薇正巧做了這件事,這時候訓斥她太不合適了。陸靜雲心中暗恨,霍薇怎麽總是這麽好的運氣?每每將要被罰,都能平安度過,她到底是走的什麽運?!


    事情折騰一圈,最後霍薇做了善事,還把後患解決幹淨了,怎麽看都能算是好事,誰也不好再說什麽。倒是霍薇還有話說,她表情淡淡地在眾人臉上掃視一周,問道:“聽說出事那廖家庶子,是老夫人和夫人為我選定的夫婿?”


    幾人臉色都難看了些,陳氏說:“我事先並不知情。”


    霍薇淡淡地道:“夫人貴人事忙,還要為我費心,確實辛苦了。”


    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說陳氏不用心了,隨便找了一個也沒好好探查。這是真的,陳氏隻用心找了有沒有大戶人家能嫁,發現沒有合適的,就隨便找了一個,剛好陸靜雲收買的下人跟她提廖家,她也就隨意定了。


    此時陳氏惱羞成怒,瞪著霍薇道:“你這是對我不滿意?也對,到底不是親生的,不如你父母對你用心。莫非你是要回李家去?”


    “本該如此。我沒有對夫人不滿,不過我既然不是陸家人,再留下隻會圖惹是非。我也不懂,我每日規規矩矩在自己院子裏,怎麽總有是非找上門來,不如我離開陸家,如此諸位也可以少許多煩惱。”霍薇主動提出離開,雖然他們不會一口答應,但也給他們打個底,她是要走的。


    幾人都是一愣,尤其是陸靜雲。大概她兩輩子都是拚命要榮華富貴,如今忽然間霍薇要回李家,就有種不可置信的感覺。還忽然冒出一種羞恥感,就好像隻有她一個人貪慕虛榮,霍薇從來都不在意這些。


    上輩子也是,霍薇根本就沒說過什麽,是方清澤要和霍薇成親,陸家才讓霍薇繼續記在族譜上做陸家女,連方清澤納了綠蕊,都沒見霍薇收拾過綠蕊。


    難道她費盡心機搶得的一切,對霍薇來說都微不足道嗎?這種感覺太難受了,反而激發了陸靜雲的恨意。霍薇越雲淡風輕,越凸顯她是多麽虛偽卑鄙、貪慕虛榮,她不願意承認自己是這樣的人,就更加怨恨霍薇的裝模作樣,也更加想把霍薇趕走,讓霍薇去感受一下李家村那種別人慢待的日子。


    她知道自己此時不適合說話,所以將此事暗暗記下。


    霍薇因為皇上在朝堂上提到了福善堂,又一次完美躲開陸家人的懲罰。其實許多事都是小事,但陸家人這陣子總因她生氣,長輩的威嚴不容挑釁,積壓的怒氣自然是要發泄出來,就不自覺地總想尋機會罰她。


    奈何霍薇每次都讓他們動不得、罵不得,隻剩憋氣。


    陸遠叫她不要使性子說什麽回李家的話,李家那是什麽日子?恐怕連一頓飯她都咽不下去,之後陸遠便叫她和陸靜雲回房了。


    等房中隻剩下馮氏、陳氏和陸遠之後,陸遠小聲說:“娘,您看……讓巧姍進三皇子府做個侍妾如何?她雖然真正的出身是農家,但到底在陸家養育了十六年,方方麵麵都不錯。若她進了三皇子府,將來如何就看她造化了。”


    馮氏一怔,凝神細細思索起這件事來,“巧姍雖然退了親,但事出有因,真說起來也算不上醜事,不做正妻做侍妾的話,也算配得上。”


    陳氏之前是覺得給大戶人家做妾丟陸家的臉,但沒想過皇子。三皇子乃皇後嫡出,如今開始上朝辦差了,將來極有可能榮登大位。


    如若三皇子真的當了皇帝,那他府邸的侍妾最差也有能在後宮有名有份。若僥幸生了皇子,還能升位份,若得寵,對他們陸家就大有裨益了!


    三人一商量,都覺得這樣好。他們沒考慮霍薇的意願,霍薇真正的身份隻不過是個農女,讓她以陸家女的身份嫁入三皇子府,乃是天大的福分,她有什麽不願意的?


    這件事對陸家幾乎是有利無害,若將霍薇在三皇子府有什麽不好,那霍薇本是李家女,陸家送她出嫁已仁至義盡,立即就能撇開關係。


    若霍薇在三皇子府得了寵,他們便可對霍薇好些,待她如從前一般。陸家怎麽都能利於不敗之地。


    於是這件事就定下了,隻等陸遠活動一下關係,看如何不打眼地將霍薇送去三皇子府。最重要還要看三皇子是否有意收下,接了他們的示好。


    老太太身邊也有一個老婆子被陸靜雲收買了,她當晚就得知了這個消息,驚得失手打翻了杯子!


    三皇子可是上輩子榮登大寶的人,若霍薇進了三皇子府,日後不就是宮裏的娘娘了?霍薇上輩子一進門就連生兩個兒子,這若是在宮中,有陸家的支持,升到妃位是肯定的,難道她還要給霍薇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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