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趙思嘉因為住得離公司很近,便提前到了公司,收拾自己工位的東西,準備搬去頂樓董事長辦公室外的工位去。


    她心情有些低落,一方麵覺得婁霄對霍薇的態度讓她不舒服,一方麵又因為霍銘跟她撇清關係感到失望。她一晚上隻睡了兩三個小時,基本都在看網上的輿論走向。


    霍氏澄清函發出後,剛開始還有不少人在議論澄清函的內容,說事實不可能這麽平淡。但好多人見吃不到新的瓜,就被其他事情轉移了視線,畢竟霍銘再知名也不是明星,她就更別提了,單獨拿出來說可能都沒人知道她。


    於是這件事就這麽平平淡淡的落幕了,按理說她該開心的,但她僅僅是鬆了口氣,然後就是無法控製的失落。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還罵了自己幾句不識好歹,可她就是開心不起來。


    公司裏陸續有人來上班了,見到她都多看了她兩眼。趙思嘉沒在意,快速收拾完東西,她去了洗手間,打算洗洗手就去頂樓。誰知走到洗手間門口,聽見裏麵有兩個人正在議論她。


    “趙思嘉還好意思來公司,我要是她啊,肯定辭職了。”


    “她那個人你還不知道?沒臉沒皮慣了,拿犯錯當有趣,上次她把標書弄錯了,我還看見她跟霍總撒嬌呢。這事兒放別人身上,不開除也得訓一頓扣薪水吧?結果霍總指了我幫趙思嘉重新整理,還親手給趙思嘉磨咖啡喝。最後活兒是我的,功勞全是趙思嘉的。”


    “誰讓人家有本事呢,能攀上霍總,一般人也做不到。更絕的是她還得了董事長青眼,一隻腳已經邁入霍家做準少奶奶了。咱們比不了。可惜了霍小姐,嫂子還沒進門就攛掇霍總欺負她。”


    “你說她怎麽就升上去給董事長做助理了呢?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咱們公司的良好形象早晚敗在她身上。不過走了也好,咱們就輕鬆多了,再也不用給她收拾爛攤子,也不用時刻注意表情,免得她覺得委屈,霍總還以為我們排擠她。”


    “快別說了,她剛來那會兒真是噩夢。我們就是討論得認真了沒注意她,她居然眼圈都紅了,影後啊,害咱們被霍總訓了一頓。嗬,說實話,我一直挺崇拜霍總的,但趙思嘉來了以後吧,我對霍總的形象碎了。這眼神真不行,看上個什麽東西。”


    “霍小姐實慘!差點被她弄死,可憐。”


    “對,網上那些澄清,我一個字都不信。別人不知道,咱們還能不知道嗎?咱們得祈禱霍總趕緊把她娶回去,讓她像董事長夫人一樣做個闊太太,別來公司禍害咱們。”


    “對對對,就是這樣,祈禱她快點嫁!”


    趙思嘉氣得胸口不住起伏,聽見她們的嬉笑聲,再也聽不下去了,猛地推開門冷冷地看著她們,“王菁、夏萌,你們兩個背後說我壞話有意思嗎?虧我還把你們當學習對象,有問題都虛心找你們請教,那時候你們心裏都在笑話我吧?你們這種人品也配在霍氏上班?”


    兩人一個是霍銘的秘書、一個是霍銘的助理,平時和趙思嘉接觸最多,趙思嘉做不好的事都得她們來處理,自然怨言比較多,一起補妝的時候就嘀咕了幾句。


    現在被正主抓到,兩人臉上都有些尷尬,不過她們聽見趙思嘉最後一句話卻都惱了。


    “趙思嘉你忘了你朋友圈那張照片了吧?你也配和我們講人品?我們哪句話說錯了?”


    趙思嘉氣道:“我認認真真工作,就算做得不好,我也一直都在進步,沒一點偷懶懈怠,怎麽到你們嘴裏就成添亂的了?霍銘有時候生氣訓你們,還是我幫你們求情的,你們不覺得這樣恩將仇報太醜陋了嗎?”


    她一提起這個,兩人更生氣了。


    王菁上前一步直視著她說:“你求情?我們用你求情?本來霍總也就是說我們幾句出出氣,你所謂的求情就是幫我們定罪,他直接讓人事部扣我們的薪水,我們想解釋都沒機會!”


    夏萌推開趙思嘉,拉著王菁往外走,“跟她有什麽好說的?她是天真無邪真善美,我們在她眼裏都是心機狗。”


    王菁走出去還氣得嘟囔,“好意思說自己認真工作,這一年給我們添多少亂,明明是個菟絲花,非要說自己是獨立女性。不靠男人她能幹什麽?呸!又當又立!”


    趙思嘉氣得渾身發抖,死死盯著她們的背影,眼圈通紅。正巧這時有人過來要上洗手間,看見她這模樣,竟離五米遠就急忙後退,快步走了,像是怕沾上她一樣。


    趙思嘉忍不住掉了眼淚,匆匆走進隔間,鎖上門捂著嘴哭。


    她明明有認真工作,誰還沒有學習過程了?霍銘和霍庭威都誇她進步很大,這是霍家的公司,霍家人都認同她,她們憑什麽這麽說她?如果她真的依附霍家,她何必辛苦工作?她幹脆每天當米蟲畫她最喜歡的畫就好了,她隻是想獨立起來,卻被人這麽誤會。


    趙思嘉哭了好久,直到接到霍銘的電話。霍銘看見了她收拾的紙箱,知道她來了,問她在哪裏,結果聽到趙思嘉哽咽的聲音,立馬就急了。


    霍銘用力敲洗手間的門,趙思嘉才擦掉眼淚調整好情緒走出去。


    霍銘不解地問:“你怎麽了?怎麽哭了?我剛看過,網上已經沒什麽人罵你了,過兩天就不會有人再提這件事了,你別擔心。”


    “不是因為這個,我沒事。”趙思嘉小聲說了一句,低頭要走。


    霍銘一把拉住她,“你到底怎麽了?說清楚,別每次都讓我猜你心裏在想什麽,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一切都解決了,我不明白你還傷心什麽。”


    趙思嘉甩開他,氣道:“你以為我在跟你鬧脾氣?我根本就不是因為你,再說我們隻是普通同事、普通朋友,我為什麽要因為你哭?我是因為你的秘書她們說我壞話!”


    霍銘聽到她這麽說總覺得隱隱有些熟悉,想了想才覺得有點像霍薇以前的樣子。霍薇跟他吵架就會故意說反話、跟他鬧脾氣,還不講道理。


    他有些頭疼,決定跳過不講道理的話,問清楚王菁她們的事。


    他們兩人在這邊說著,就有同事路過聽到,跑去告訴了王菁和夏萌。她們兩個在霍銘身邊工作有三年多了,按理說應該屬於霍銘的“心腹”,但她們這會兒卻都提起了心,後悔了。


    趙思嘉怎麽樣關她們什麽事,人都調職了,她們就不能忍忍嗎?這下被霍銘知道了,還不清楚會怎麽樣。不過她們心裏也知道,再來一次,她們可能還是會忍不住嘀咕,不在公司嘀咕也會在外麵嘀咕。趙思嘉給他們添了那麽多亂,害她們扣了那麽多次薪水,她們怎麽可能忍得住不吐槽?


    不久後霍銘帶趙思嘉回來,點了她們兩個的名叫她們進去。


    兩人看到霍銘發沉的臉色都知道他生氣了,進了辦公室先向趙思嘉道歉。


    霍銘見狀,沉默地看了她們好一會兒,說:“非議同事、質疑上司的決定、在公司吵架,你們有什麽要說的?”


    王菁低頭道:“霍總,以後我一定謹言慎行。趙思嘉,對不起,我傷害了你的自尊,非常對不起。”


    夏萌也跟著說了類似的話。兩人了解霍銘的性格,不辯解、不廢話,保持九十度鞠躬,再三向趙思嘉道歉。


    霍銘看向趙思嘉,趙思嘉一愣,深吸口氣道:“我不會原諒你們,你們太過分了。”


    兩人心裏一涼,卻聽霍銘道:“扣你們半年的獎金,這件事會在公司內部公告批評,再有下次,你們就打辭職信吧。”


    霍氏待遇很好,她們還都是霍銘身邊得用的人,半年的獎金至少有五萬。趙思嘉一句話,她們的五萬就沒了。而且還要在公司內部公告批評,到時候全集團包括分公司的員工都會看到公告,她們以後還有臉上班嗎?


    可也正因為這份工作很好,她們不能輕易舍棄,就算心裏難受也都認了,臉色難看地離開了辦公室。關門的時候,她們看到趙思嘉不可置信的表情,心裏更憋氣,她們被罰得這麽重,趙思嘉不會還不滿意吧?遇上她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趙思嘉確實不滿意,她怎麽都沒想到霍銘還要留著人品這麽差的人,她皺眉質問:“你覺得這樣的人能做好工作嗎?為什麽還留她們在公司?”


    霍銘耐心解釋道:“她們在我身邊工作很久了,不能隨便辭退,而且突然不用她們,我這邊的很多事都沒人接手,會亂成一團。她們在背後議論你,我已經懲罰過她們,她們以後不敢再對你怎麽樣了。”


    趙思嘉先前跟他來辦公室的時候,心裏還暖暖的,以為霍銘要為她出氣,現在卻心涼了,收斂表情道:“我還要去董事長那裏報道,霍總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思嘉,你還沒消氣?”霍銘不明白地皺起眉。


    趙思嘉搖頭道:“我沒生氣,在公司就該公事公辦,我去忙了,霍總也忙吧。”


    趙思嘉這次沒停留,出門抱著紙箱就走了。她不是非要霍銘辭退那兩個人,隻是霍銘就罰了她們錢,公開批評了她們,總讓她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難道她們說她是菟絲花、說她又當又立,這麽侮辱她對霍銘來說都不算個事?


    那霍銘心裏會不會也是這麽想她的?


    趙思嘉又想起那個澄清函,忽然不敢深想,因為越想越難受,越摸不清霍銘對她是什麽感情。


    到了頂樓,霍庭威身邊工作的人比霍銘身邊的人嚴謹得多,並沒表現出對她的不喜,遇上了還會打聲招呼。可是趙思嘉剛經曆過被同事說閑話的事情,這會兒看誰都覺得他們不可信。


    她收拾好工位之後,還控製不住地去了洗手間和茶水間幾次,走到門口都放輕腳步,聽聽有沒有人說什麽。結果沒有,沒一個人議論她。


    她又敏感地發現他們對她都很客氣,這種客氣挑不出毛病,卻帶著疏離,好像和她之間豎起了一道屏障,根本不打算破除,也就是不打算和她來往。


    霍庭威開完會看見她,特意叫她進了辦公室,問她有沒有什麽不適應,有沒有遇到困難。


    她很想和霍庭威說說心裏的不舒服,可想來想去,竟發現沒什麽可說的。如果她訴苦惹得霍庭威訓斥那些秘書和特助,他們會不會像王菁一樣,認為她背地裏告狀冤枉他們?


    她沒有那個意思,所以她笑著說一切都好。霍庭威見狀就放心了,他很忙,交代了第一秘書帶著趙思嘉,就開始工作了。


    第一秘書交給趙思嘉少量的工作,讓她適應這裏辦公的節奏。她就這樣在工位上工作了一天,和誰都沒什麽交流。明明是升職去董事長辦公室的好事,她卻難受得厲害,好像哪裏都不對勁了。


    公司的公告批評很快就發出來了,隻有登錄霍氏內網的員工能看到。但這麽大範圍的批評,讓所有員工都有些驚訝,總部的人還好,多少能猜到這兩人受的懲罰重了,是霍銘幫趙思嘉出氣呢。


    各個分公司的人不了解她們,就紛紛議論起來,說總經理身邊的人居然這麽差勁,這得在背後非議多少次八卦才被公開批評啊?絕對是屢教不改那種人,早晚被辭退。


    員工之間有很多群,各部門的、各分公司的、分公司和總部的等等,人脈關係更是錯綜複雜。王菁和夏萌很快就知道了別人對她們的看法,在公司工作時臉色都是蒼白的。


    自從趙思嘉進公司後,她們兩個的工作量劇增,多做了那麽多得不到獎金就算了,還有好幾次因為趙思嘉被扣了薪水。這次更是扣了半年獎金,在全集團員工麵前丟臉。這對她們以後的職場生涯絕對是個巨大的打擊,就算她們離開霍氏去別的公司應聘,那些公司也會知道這件事,會對她們有看法。


    她們辛苦付出得不到回報,多嘴說了兩句話就遭到這麽嚴重的懲罰。兩人偷著哭了半天,把趙思嘉恨死了。


    有私下和她們關係好的同事,悄悄問清楚來龍去脈,也不知道該怪她們多嘴還是可憐她們倒黴。不過這樣私下裏一個傳一個的,短短幾天,總部就有不少員工知道內情了。同時他們也都知道不能議論趙思嘉,偶爾提及都是用“那誰”指代,而且提得極少。


    趙思嘉成了霍氏總部一個不可說的存在,她本人沒有絲毫察覺,而其他人都已經對她敬而遠之,僅維持著表麵的客氣和“尊敬”。未來少奶奶呢,誰敢惹。


    霍薇沒有霍氏的員工號,但她進入公司內網毫不費力,還每天都會去各種各樣的員工群裏看看公司有什麽新鮮事。從偶爾發現的用代稱的似是而非的話裏,她猜到了趙思嘉的處境,和她之前預想的一模一樣。


    職場不是那麽好混的,尤其是大集團裏麵,人人表麵都是客氣又體麵,心裏想什麽根本不是趙思嘉能看出來的。


    她讀了原文三遍,已經了解這是一篇寵文,霍銘負責帥、酷、裝逼、專寵女主;婁霄負責助攻、幫女主;霍庭威作為婆家人負責肯定女主、撮合男女主;霍薇和崔靜就負責作死找茬。


    而身為女主的趙思嘉,隻需要負責幸福,被包容、被寵愛、被照顧。她每次惹出亂子,得到包容和原諒都是甜蜜的糖點,是凸顯他們對她的在意。


    她堅持工作隻是代表她內心堅強獨立,盡管她做得不好,這也代表了她有這樣的想法。等她和霍銘幸福圓滿之後,她才釋然不再堅持做不喜歡的工作,而是專心畫畫,跟著霍家為她請來的大師級畫家學習,日複一日,終於畫出還不錯的作品。


    這才是她最終找到的適合她的工作,也是她的熱愛的工作。


    這樣的寵文女主,不需要強大。所以霍薇知道她的弱點,不和她直接硬剛,隻帶了帶節奏,給她挖了坑,她就掉進去爬不起來了。也許給她點時間,她就會讓霍家父子發現她的需求,滿足她的需求。但霍薇會給她時間嗎?當然不會。


    既然自己爬不起來,那就一直在坑裏待著吧,好好享受一下她回敬給她的“禮物”。


    這幾天霍薇一直在畫畫,已經畫得差不多了。本來她是在霍家別墅住著的,但崔靜列出了霍家的財產清單,發現霍庭威給了趙思嘉一套四百平的複式公寓、兩間最佳地段的大廈門麵、還訂了一台限量款的車,總價值幾乎快一個億了!


    更別說霍庭威和霍銘還送給趙思嘉那麽多禮物,翡翠、珠寶、鑽石項鏈和各種名牌服飾,全加起來要不少錢。這遠遠超出了照顧朋友的女兒的待遇,最重要的是霍薇手裏什麽產業都沒有,差別待遇太明顯了。


    崔靜質問霍庭威,霍庭威居然說有意讓霍銘和趙思嘉結婚,結果兩人又吵了一架。崔靜不理解霍庭威這種腦子進水的行為,霍庭威也不可能跟她解釋自己想彌補心上人的女兒,更不可能告訴她,他想用霍銘和趙思嘉的婚姻去圓滿當初他錯失的愛情。


    於是在崔靜眼裏,霍庭威對趙思嘉的這份好就毫無道理、莫名其妙,頂多算是他支持兒子的愛情。在霍庭威眼裏,就是她小心眼,為一點東西爭執不休。


    崔靜不同意這個婚事,霍銘當然是站在霍庭威那邊,父子倆讓崔靜又氣又傷心。


    霍薇看她在家也是受氣,幹脆跟她撒嬌說:“媽我們先去別的地方住一段時間吧?咱家離婁霄家太遠了,婁霄是雲霄集團的董事長,忙得很,我們離這麽遠都不能一起畫畫了。再說咱倆在家裏也不開心,還不如出去散散心,省得天天看見他們生氣。”


    崔靜疼她,尤其在丈夫和兒子都讓人生氣的情況下就更疼她了。崔靜托人幫了忙,直接花大價錢把婁霄家附近的別墅買下來放到了霍薇名下。


    一般這麽好的別墅是沒人賣的,但崔靜身份在那裏,對方賣給她也算賣個人情,將來崔靜自然會想辦法還回去。別墅裏裝修得不錯,她們叫人打掃幹淨就帶些簡單的東西搬了過去。


    霍庭威對妻子和女兒這種鬧騰的行為很煩,打過一次電話見她們不肯回去就不理會了。當然崔靜和霍薇也懶得理他。


    霍薇白天在家裏畫畫,等婁霄下班回來了,崔靜就叫他來家裏一起吃飯。婁霄喜歡她們母女之間的溫馨氣氛,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而且還開始每天快速完成工作,盡量推掉應酬趕在晚飯前回來,和她們一起吃飯。


    飯後如果時間早的話,他們還會在一起畫一會兒畫,所以就算婁霄天天上班,給她畫的畫像也還是進度很快,幾天時間就已經快畫好了,而且對她的好感度穩健上升,已經升到了55點。


    霍薇也沒閑著,她從最初有些瑕疵不滿意的作品中汲取經驗,又找了知名畫家指點色彩方麵的缺漏,進步非常快,現在已經快要畫完那幅雨林火堆圖了。


    崔靜則迷上了給她買東西,家裏的男人不疼她,當媽媽的來疼。崔靜不但把名下的四間門麵房轉給了霍薇,還去拍賣會給霍薇拍了好幾樣貴重的首飾。圈裏最近都傳開了,說崔靜特別寵愛女兒,女兒也特別貼心,母女倆感情好得很。


    而且崔靜喜歡和朋友誇女兒,別的沒什麽可誇的,就誇女兒畫畫進步特別快,畫得特別好。這邊霍薇還沒畫完,圈裏就有好多人知道她在畫一幅特別好的畫了。


    有不相信的,自然也有好奇的,都等她畫完看看她能畫出什麽大作呢。


    霍薇倒是不急著給他們看,她畫好最後一筆,完成了雨林火堆圖,審視地看了許久才滿意地點點頭。


    正好身邊沒人,她就默默地和係統說:【我以前到底是幹什麽的呢?怎麽感覺會很多東西?畫畫和當黑客還有研究ai不矛盾嗎?】


    【宿主,不矛盾,黑客和研究ai也許是你精通這個領域的知識,畫畫方麵你明顯不擅長畫藝術作品,而擅長畫圖紙,設計ai的外形就需要圖紙。】


    霍薇摸摸下巴,思索道:【所以我可能是個技術型人才。不過我學東西還是很快的,看這幾天我的畫進步了好多。】


    這是讓霍薇很滿意的一點,她的畫室裏放了不少廢稿,最終畫成了現在這一幅。把最開始的廢稿和現在的成品放在一起,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是一個人畫的。


    係統出聲道:【宿主的智商高於普通人,學習快是基本能力,希望宿主能善加運用這樣的能力,盡快完成任務。】


    霍薇笑了起來,【著什麽急?這叫磨刀不誤砍柴工,刀子鋒利了,砍柴自然事半功倍。我心裏有數,你等著看吧。說起來你都沒幫我什麽忙呢。】


    【宿主,你最開始抽到了好感值,目前就隻能提供給你好感值。等到以後你抽到其他獎勵,係統就可以提供更全麵、更好的幫助了。比如百科全書、定位功能、讀心術、空間、防護盾等等。】


    霍薇沒說話,係統好像猜到了她的想法,又說:【這個世界算簡單的任務,後麵會出現困難的任務和危險的任務,係統獎勵很重要,可以最大限度地幫助宿主,請宿主認真完成任務。】


    霍薇其實也有點好奇那些有趣的獎勵,聞言笑道:【我一直都在認真完成任務,明天我就去公司轉一圈,是時候和他們剛一剛了。】


    外頭有汽車聲響起,不一會兒崔靜就帶著婁霄來了畫室。他們敲門的時候,霍薇還聽見崔靜對婁霄抱怨,說她在畫室裏待了一天,連飯都沒好好吃。


    現在他們倆的關係也不錯,崔靜喜歡懂事能幹的婁霄,才幾天時間,好感值都有40了,婁霄也喜歡崔靜給人慈愛的感覺,對她有了20的好感值,算是很難得的。


    霍薇過去給他們開了門,崔靜就問道:“畫好了沒?婁霄都下班了,你也出來休息休息吧,明天再畫。”


    霍薇挽住崔靜的手臂,讓他們進門,指著畫說:“你們看,我畫完了,畫得怎麽樣?”


    崔靜和婁霄都朝那幅畫看去,這幾天霍薇一直藏著不給他們看,他們這是第一次看到完整的有色彩的“雨林火堆”,隻一眼,兩人臉上的笑意就消失了。


    畫上有很多不同的顏色,但不仔細看卻看不出來那麽多顏色的差異,它們有許多都是同色係顏色的疊加塗抹,給整幅畫增添了層次感和立體感,還多了幾分“生氣”,乍一看就像真的一樣。


    畫的上半部分很壓抑,暗沉的烏雲籠罩著細雨蒙蒙的雨林,由近到遠的一望無際的樹林讓人感到絕望,仿佛天地間隻剩下自己一個人,被困在陰暗的樹林中無法得救。


    唯有明亮的火堆和滾滾升起的黑煙帶來了一線生機,烏黑的濃煙,色彩明明很暗沉,卻好像帶著僅有的希望衝入天際,希望能被人看到,希望能帶來生機。


    畫中沒有人物,可看著這幅畫卻能讓人感覺到當時火堆旁那個人是多麽無助、多麽絕望,讓人忍不住為她提起心,希望她能獲救。


    這是一幅情感濃烈的畫,也是一幅成功的畫,崔靜隻看了幾眼就濕了眼睛,抱住霍薇哽咽地安慰她。不管當初對這件事知道的多詳細,都比不上親眼所見的衝擊,尤其是畫裏傳達出的情緒就代表霍薇當時的情緒,這讓崔靜心疼得無以複加,還感覺無比的後怕。


    萬一……萬一當初救人救晚了呢?


    萬一當初雨沒停呢?


    萬一霍薇包裏沒帶著充電寶呢?


    任何一點細微的差錯,她女兒可能就不能這樣好端端地站在她麵前了。她忽然理解了霍薇為什麽不認哥哥,她在感受到霍薇當時的絕望之後,也無力再修複他們的關係了。


    心靈上的傷害,永遠無法彌補。


    婁霄一直抿著唇沒說話,隻是盯著那幅畫看,沉默地看了很久。直到崔靜擦幹眼淚叫他一起去吃飯,他才點點頭同她們一起出去。走到門口,他還回頭看了一眼那幅畫,像是要牢牢記住一樣,好半天才關上門。


    這天的飯桌上難得的有些沉默,崔靜一直給霍薇夾菜,想讓她多吃點補補身體。霍薇知道崔靜心裏不好受,就乖巧地吃掉她夾來的菜,偶爾開兩句玩笑,讓她知道自己已經沒事了。


    但崔靜怎麽能安心呢?她一想到女兒在樹林裏絕望地撐著,連昏迷都不敢,就心揪著一樣的疼。她在女兒麵前強忍著難過,一吃完飯,看婁霄要陪霍薇散步,就直接回了房間,生怕自己不好的情緒會惹得女兒也難受。


    婁霄叫傭人給霍薇披了件衣服,和她慢慢在小花園散步。天已經黑了,剛好是圓月之夜,月光和燈光照耀著,竟然感覺很舒適。


    霍薇率先打破沉默,笑道:“怎麽一直不說話?被我的畫嚇到啦?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畫那種活力向上的畫?和我的外形比較符合?”


    婁霄搖搖頭,“我沒有設想你會畫什麽類型的畫,但是我沒想到你的畫會是這樣的。”他沉默了一下,聲音比之前低了許多,“那天……你是不是很難過?”


    霍薇在秋千旁停了下來,把滑輪拐遞給婁霄,慢慢坐到了秋千上,抬頭看著圓月輕輕地說:“那天啊,可能是我這輩子最難過的一天了吧?那天我沒了哥哥,還是雙胞胎,本應該最親密的哥哥。”


    婁霄一直看著她,怕她摔下來,也怕她掉眼淚。但是霍薇的手抓得很穩,臉上的表情也始終淡淡的,看不出傷心和難過。


    他把心裏最想問的一句問了出來,“你現在還難過嗎?”


    霍薇歪了歪頭,發絲隨著她的動作從她的肩頭滑落,很柔順,顯得她也多了幾分溫柔。她看著像很認真地想了又想,才回答:“不難過了,我有點感謝那一天,那天我以為我快死了,很害怕、很傷心,也很後悔。”她看向婁霄,問他,“你猜我後悔什麽?”


    婁霄蹲下來仰頭看著她,“你後悔沒有好好孝順媽媽、後悔不該和趙思嘉爭執、後悔沒有畫出滿意的畫、後悔很多想做還沒來得及做的事。”


    他說得這麽全麵,幾乎把霍薇想到的都說了。霍薇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很好看,一點都不像不久前剛經曆了畫中場景的樣子。


    霍薇眼中都帶著笑,“你怎麽這麽了解我?我就是後悔這些事,回想我以前跟他們爭吵的那些畫麵,都覺得自己浪費了生命。”


    她仰起頭,蕩秋千的幅度大了一點,笑著說:“我以前啊,就是不甘心,我的親爸、親哥哥,因為工作忙不寵我,我可以理解。別人家也是這樣,那麽忙哪有時間陪我哄我呢?可是我不能理解他們對一個外人比對我好啊。沒有緣由的,相處才一年呢,他們就把她捧在手心裏,為了她每次都訓斥我不懂事。我承認我性子比較嬌氣,所以我很生氣,看趙思嘉很不順眼,總想把她趕走,我以為那樣我家裏就又會變成原來那樣了,可能不夠溫情,但很穩定,不會讓我生氣啊。”


    她深吸口氣,感歎道:“有些道理是經曆一些事才會明白的,我以為自己快死了的時候,忽然就覺得……生命那麽有限,我為什麽要執著在不喜歡我的人身上呢?他們不疼我就不疼,我還有媽媽疼我,我應該好好活著、好好孝順我媽媽。


    後來我被救了,霍銘看到我都沒問我身上疼不疼,隻說讓我出麵解釋,別讓人罵趙思嘉。趙思嘉還說是我故意放消息讓網上的人罵她,霍銘相信她。


    那時候我就覺得,有些人值得我花費時間去珍惜,有些人看他一眼都是浪費生命。現在我隻想每天都開開心心的,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事,沒必要拿出來細想。”


    她帶著淡淡的笑意,輕聲說著絕境逢生的感悟。婁霄在旁邊看著她,感覺她是那麽脆弱,好像風一吹都要飄走,又感覺她是那麽堅強,已經可以戰勝痛苦,讓內心無比強大,強大到堅不可摧。


    他看著她,不自覺地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


    霍薇轉頭看他,他有些窘迫地收回手,摩挲了一下手指,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的行為,這樣的動作好像有點曖昧了。


    霍薇停下秋千,看著他問:“你不會覺得我故意在你麵前說趙思嘉的壞話吧?她說你們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還警告我,叫我離你遠點,別想傷害你。我一直很好奇,你和她關係好嗎?我說的這些……會讓你為難嗎?”


    婁霄想都沒想地說:“我隻是小時候住在趙家隔壁,和她做了三年鄰居。後來我家裏出事,我就離開了那裏,我對她沒什麽印象,我會照顧她是因為我在孤兒院日子艱難的時候,她媽媽給我送過許多東西,每次寫的信都提到趙思嘉,說我們是好朋友,長大了要相互扶持、相互照顧。


    她們之前離開了b市,我沒找到她們,半年前才遇到趙思嘉,那時候她媽媽已經去世了。所以我叫於海幫了她一些小忙。”


    霍薇發現婁霄說這些的時候帶著一絲緊張,一直看著她,好像生怕她誤會似的。她心跳漏了半拍,問道:“你跟我解釋這麽清楚幹什麽?”


    “我怕你誤會。”婁霄幾乎是瞬間就回答了。


    霍薇點點頭繼續問,“那你為什麽怕我誤會?”


    這次婁霄沉默了一下才答:“我不知道,我就是不希望你誤會。你沒有做錯什麽,一直都是趙思嘉的做法欠妥,不管她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都傷害到了你。我不希望你覺得我會幫她,不希望你因此生氣。”


    “你還挺誠實的。”霍薇又蕩起秋千,笑著說,“那你以後怎麽辦呢?我這麽討厭她,如果她做了什麽惹到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教訓她。到時候你幫她還是幫我?”


    “幫你。”婁霄又是想都沒想就給了她答案,然後低頭說,“她媽媽的囑托,我可以用物資彌補她。其實我買下了當初趙家的房子,還給她準備了一個職位,我想她媽媽希望的就是這樣安穩的生活。”


    霍薇差點笑出來,她敢肯定,趙思嘉的媽媽絕對不是這個意思,什麽安穩的生活?和錢比起來,安穩算什麽?


    不過這件事顯然在婁霄心裏占有一定的份量,她無憑無據的沒有亂說,而是換了一種說法,“你見到趙思嘉的時候,她已經在霍家了,生活過得很好,你還需要這樣彌補她、照顧她嗎?”


    “她說她是寄人籬下。”婁霄說完這句話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抱歉,她說這些的時候我很忙,就沒讓人調查,還以為她真的是寄人籬下。”


    霍薇這次不客氣地笑出了聲,她停下秋千,對婁霄勾了勾手指。在婁霄湊近了些之後,神神秘秘地說:“我媽剛查到我爸給了趙思嘉價值一億左右的房產,給她訂了限量版的車,霍銘的副卡隨便她花。還有啊,她現在是霍氏董事長的助理。你見過這樣的寄人籬下沒?她比我都富有。你這都要照顧她的話,不如照顧照顧我?”


    婁霄沒因為自己準備的小房子和小崗位不好意思,反而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看著她彎起了嘴角,“她過得這麽好,我就放心了,那我給她準備的東西就沒必要送出去了,做慈善更合適,想必善心的趙阿姨也會開心。”


    他認真地對霍薇說:“你不會因為我幫過她就遷怒我吧?以後我還能畫你嗎?”


    霍薇覺得這就是繆斯光環,她是婁霄的繆斯,重要程度堪比他的公司,怎麽可能是趙思嘉那種偽青梅幹得過的?


    她微微一笑,對婁霄保證,“你什麽時候有空都可以來畫我,我才不是小氣遷怒的人呢。”


    她從不遷怒,她隻記仇。就像明天,她就要去霍氏總部攪風攪雨了。霍庭威和霍銘讓她媽媽那麽不痛快,她要讓他們更不痛快才行。


    她護著的人,可不是他們能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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