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怎麽向觀裏的道長和道童打聽,也打聽不到有關威武侯府幾人的下落,沒辦法之下武安伯老夫人咬牙給了道童銀子說要先住下。


    既然來了玄靈觀還沒走,她就不信在客院尋不到人!


    今日她們得到消息,說是刑部已經抓住流寇了,供述是如何的,她們不得而知,可人遲遲沒放回家,這才更叫武安伯老夫人不安心。


    梓妤這邊一行才吃好,她給長輩們煮茶,便見有道士來到玄真子耳邊嘀咕幾句什麽,玄真子就把許嘉玄叫到一邊。


    她看了幾眼,收回視線,繼續和長輩人吃茶說笑。


    玄真子那頭是收到任家的消息:「在客院住下了,你可別在我觀裏鬧出什麽事情來,擾了別的香客清靜。」


    一副嫌棄的樣子。


    許嘉玄挑挑眉:「她住她的,與我們何幹。」


    且看她能住幾日。


    玄真子最煩他這倨傲不可一世的調調,若不是有人在附近,肯定要抬手給他一個暴栗的。


    到底是忍了忍,把蠢蠢欲動的手背後身後,換了副凝重的語氣說:「昨兒小魚來找為師說了些事情,你們是暗中懷疑朝中什麽人?她不好直說,總歸覺得為師是不管朝中紛爭的人,是不理俗事的,不想擾為師清修。」


    「可沒見過您這樣清修的。」


    樣樣不忌。


    他就被瞪了一眼,低頭摸了摸鼻子說道:「我們懷疑平王世子在後頭搞鬼,他身後是否會有高人指點?比你還厲害的。」


    玄真子總是虛虛實實,能說一點最關鍵卻又總是含糊不清,叫人覺得他就是騙人的神棍。


    一對之下,顯然對方路數來得更為厲害。


    玄真子聽到平王世子四字皺了眉頭,又問:「平王世子可有傷著額頭?」


    又是額頭。


    「您怎麽就揪住這個不放了,我險些因此和太子對著幹。」說著還指指自己才消腫的額角,「您徒弟我這兒也有一塊。」


    「去去去,就沒見過你這種愛往自己身上攬事的!」


    玄真子一把拍掉他的手。


    好在小魚不傻,不然非得先把他這傻徒弟先手刃了,以保萬一。


    「平王世子有沒有?!」


    有、沒有?


    「當然沒有!」許嘉玄斬釘截鐵地回答。


    「那也不該啊,不該啊——」他知道那人額角必定有道疤,還是舊疤!


    可他卻沒辦法再想起那個身份和麵容,天機的事情,有得必有舍。


    玄真子又開始喃喃自語不斷重複著一句不該。


    許嘉玄看著他神叨叨的樣子皺眉,細細又去回想平王世子那張娘娘腔的麵容,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畫麵。


    「您且告訴我,你總要尋我尋那個人,那人究竟有什麽能耐?!」


    「說了你也不會懂!」玄真子急得都跺腳了,「隻要找到那個人,他必然就是那個能卜得先機的人!」


    許嘉玄眼前便是平王世子最後離京時捂著臉的樣子,心中一凜,轉身二話不說到席上拉了梓妤就往玄靈觀方向去。


    「我要去追上平王世子!」


    梓妤怔了怔,好半天才啊了一聲:「你追他做什麽?!」


    這不是打草驚蛇?!


    許嘉玄卻是堅定地說:「我必須去,我去確認一件事。」


    「不是,究竟什麽事?」


    許嘉玄被她扯著停下來,他握著她的手,將她用力拉到懷裏:「等我確認了,我回來告訴你。你不用擔心,跟蹤潛伏這樣的事情我自小便會,不會叫他的人發現。」


    「可你這也是私自出京。」


    梓妤見他堅持不說,心中焦急。


    他卻道:「正是因為是私自出京,所以才要現在就走。晚幾日,我還有別的任務,定然是不能再去探。姨母的事情,隻能托付全你,有事魯兵會直接來找你,父親那頭你隻管說我有任務在身。」


    他倒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梓妤皺著眉,對上他堅定的視線,緩緩歎息一聲,朝他微微地笑:「我知道了,你去吧,萬事不要衝動,記住錦衣衛私自出京陛下那頭是要重罰的。」


    「好。」他將她再摟進懷裏,鄭重應下。


    兩人回到屋裏,梓妤跟觀裏的人都熟悉,找他們去尋了身農夫的衣裳。


    許嘉玄貼上假胡子,再穿著外套的短褐,倒還真幾分像。


    她正左右打量著,被他拉著一把坐到腿上,吻就落了下來,被他的假胡子紮得直躲。


    他廢了些力氣才將人按得老老實實的,纏綿過後鬆開她,拿了鬥笠戴上,利落轉身走了。


    梓妤也沒有送他出門,就站在內間,摸了摸唇,撲哧一笑。


    以後可不能讓他留胡子。


    許嘉玄中途下了山,眾人倒沒有太過驚奇,身為錦衣衛,有個什麽突發事件是極平常的事情。


    倒是下午陳老太爺也上山來,給梓妤帶了個東宮的消息。


    「許嘉玄那豎子呢,他狗膽包天,連太子也坑!現在三皇子一黨的人都對太子恨之入骨,已經暗中聯合著也要參太子一本!」


    梓妤看著外祖父氣得翹起來的胡子,心頭有不好的預感:「他做什麽了?」


    陳老太爺把流寇的事情說來,梓妤聽得嘴角一扯。


    這煞神——居然拿太子來當擋箭牌,怪不得他要告病假!


    已經出了京城一路順著平王世子蹤跡趕的許嘉玄莫名脊背發寒。


    次日,朝堂裏便開始暗流湧動,太子一黨與三皇子一黨暗暗較起勁來。


    平王世子再又趕路兩日,在傍晚投宿下來,才收到送來的最新消息。


    他拿著信坐到油燈前,展開信。


    上麵寫著太子和三皇子相鬥起來,而太子和三皇子那邊又都暗中有動作,居然要把四皇子再拉下水。


    有了這麽個消息,神經緊繃了兩天的平王世子終於放鬆下來。


    太子既然還暗中要對付四皇子,看來還是信了怡娘的話,他們這些皇子們爭起來才好。也不用他耗費前世那麽多力氣去逐一擊破。


    平王世子終於露出這兩天來第一個笑,在邊上伺候的心腹見到他笑了,重重鬆口氣。


    前兩天世子突然就打死一個跟前伺候的老人,沒有任何原因,還讓屍體跺了喂野狗,暴戾得實在叫人心中生懼。


    如今笑了,他們日子也能好過了。


    許嘉玄快馬兩日,總算是追上了平王世子,此時就正無聲無息潛伏在高高的橫梁上,借著梁柱遮擋身形,暗中去看平王世子的額頭。


    可惜視線被擋了,隻能看到平王世子另一邊的臉,沒有任何痕跡。


    他耐心地等待著,可那平王世子也跟坐定了一般,連個臉都不轉。


    此時正好有隻鼠兒從他身邊跑過,他靈光一閃,快速掐住那老鼠直接朝平王世子的臉給擲了下去。


    平王世子聽到頭頂有吱吱幾聲尖叫,剛一抬頭,什麽東西就啪一下糊他臉上。


    許嘉玄就在這一瞬間已經看清他想要確定的,眸光一閃,快速借著遮擋順著橫梁閃身到後邊的窗戶,悄無聲息安然離開。


    平王世子心腹看著從天而降的老鼠還沒反應過來,就再看到老鼠在掉在地上前往主子臉上尿了一泡。


    心腹莫名打了個冷顫:「……」


    玄靈觀在京城有盛名, 前來的香客絡繹不絕, 非富即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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