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忙把玉兔子放下說:「方才無聊,覺得這還挺精致的。」


    梓妤:「許嘉玄送的。」


    這話差點讓太子被唾沫嗆著。


    許煞神居然會送這樣的東西哄人高興?


    一點兒也不像。


    「家裏這些事情讓你見笑了,卻正好也有了蛛絲馬跡,或者能尋到當日在圍獵場要害我們的人。」


    梓妤離開前在外頭說話的話他有聽到,也猜想到可能是有什麽聯係。太子此時一點兒也不吃驚:「又要辛苦姐姐了。」


    「太子不必客氣。」


    她語氣淡淡,稱呼間也沒有姐弟的親昵,甚至沒抬眼看他,叫太子心裏悔不當初。


    他抿抿唇,站起身來,一撩袍子居然是朝她跪下來。


    梓妤紋絲不動,太子跪得筆直,口中愧疚地道:「長姐如母,弟弟該敬重。當初是弟弟鬼迷心竅,才做下那樣的算計,弟弟在此給姐姐賠不是。」


    梓妤看向窗子,外邊陽光正好,那陽光似乎也刺進了她眼裏,讓她眼眶又澀又酸。


    她眨了眨眼,隻覺得酸澀難忍。


    太子還在跪在那裏,又喊了聲姐姐。


    她到底是轉過臉,一把將他拉了起來,聲音低沉壓抑:「你是男子,隻跪天跪地跪父母,更是一國儲君,威嚴不要了?」


    「那姐姐可是原諒我了。」


    梓妤又沒說話,太子站在她麵前,眼中的歡喜隨著她沉默又慢慢散去,眸光都黯淡了。


    就在他失落的時候,聽到梓妤說:「別站我跟前擋光了,坐。」


    隻是那麽一句,太子臉上就染了笑,當即坐到另一側。


    「你出宮來,還有什麽要事。」


    雖然梓妤還是一副淡淡的神色,但太子能聽出她語氣裏軟和了許多,心中更是歡喜,先將父皇的交待說來。


    「等家裏事了了,我就進宮謝恩。」


    明德帝是想見她,她懂得,隻是鬧了那一場,她對這個父親多少是有些心寒。帝王家,再是對你寬容寵愛,那位到底是天下之主,遇到關乎皇權和可能威脅到他的事情,他第一反應便隻有猜忌。


    她看得明白,所以對帝王的心思更淡了。


    何況還有惠和在前,惠和公主連生母最後一麵也沒有見到,如今還困在皇寺中吃苦。誰知道她會不會又是下個惠和。


    太子懂得她的感受,當日他又何嚐不心寒。


    他便不再說這事,神色也慢慢變得鄭重,與她說起了皇後:「皇後……恐怕是知道當年的事情,她病得蹊蹺,且並不是所謂的舊疾。當日你走後,我去探望,她臉上有著紅腫,那是掌摑的痕跡。而且,她在你還在坤寧宮的時候,曾偷偷離開了一段時間,隻是我這頭查不到她的去向。」


    梓妤瞳孔微縮,皺眉道:「怪不得那日我離宮的時候,皇後娘娘並不出來相見。是因為不方便相見。」


    可是她偷偷去見了誰?


    禁宮中誰又能隨意走動?


    再有是……「你確定娘娘知道我們間的事情?」


    「應該是知道的。那日在圍獵場的時候,你撲出來救我,我情急之下喊了你一聲。父皇聽見了,而……母後身邊死了的那個宮女,我知道她懂唇語,小的時候,我還曾纏過她讓教我。」


    秋穗懂唇語。


    梓妤又想到什麽,震驚地看向太子,隻見他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秋穗可能是母後殺的,為了不再讓別人知道這個秘密。」


    梓妤渾身一軟,想到那日見皇後,給她鳳凰步搖的時候神色有些奇怪,說的那些話現在想想似乎又有別的意思。


    「娘娘她……不恨嗎?」


    卻還一直待太子如已出,亦待她萬分的好,還保守他們姐弟的身份。


    太子沉默。他也不知道皇後究竟恨不恨,又或者這裏頭還有別的原因。


    他安撫還在震驚的姐姐:「這事再慢慢查。她於我有養恩,這麽些年無微不至,如若要害我早該害了。」


    梓妤攥緊了汗津津的手,良久才點點頭,心頭怎麽都還平靜不下來。


    此際,綠茵來稟莫正清來了。


    梓妤忙再打起精神,讓他直接進來稟話。


    莫正清知道太子出了宮,見到他的時候並不驚訝,朝兩人見過禮後將事情前後都說來:「屬下想著他們肯定要派人來探的,周邊都埋了人,運氣還算好,碰上了。已經著人去跟著,但那個人直奔了出城。是從南城門出去,走了官道。」


    出城了。


    「讓探子小心跟著,千萬不能丟了。南城門出去的地方,是往哪裏?」


    「眼下也不好下判定。」


    太子此時說:「南城往外走,小地方是保定河間,大地方能到山西山東,更遠的便是河南了。如若姐姐認為圍獵一事與此人相關,他出城若是隻到保定河間,就很奇怪,因為參加圍獵的都是京官。」


    哪裏會要出城送信?


    難道是故意迷惑,躲避追蹤的。


    然而梓妤卻是一凜,這個時候,有人朗聲道:「——河南!」


    梓妤站了起來,見到許嘉玄大步走進來,也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


    他腳下生風,來到她跟前,拉著她再坐下:「這個時候往外走,隻能去河南,也隻有一個人是從河南來,又碰巧在這幾天離了京。」


    ——平王世子!


    平王的封地就在河南!


    梓妤亦想到了,所以方才那樣吃驚。


    她想起平王世子那張無害的臉,怎麽也不能聯想到一塊兒。


    太子皺了皺眉,那日他還送平王世子出宮,而且他哪裏那麽大的本事?


    平王一家子都唯唯諾諾,這是扮豬吃老虎?!


    莫正清站在一邊推測著許嘉玄所言,確實算來算去,平王世子的嫌疑最大,不過未到最後都不好下判斷。


    眾人還在這個推測中沉思,魯兵慢莫正清一步,來到侯府求見 。


    許嘉玄見太子和莫正清都在,就轉身出去,關了槅扇門,在廳堂見的魯兵。


    魯兵興衝衝地來,一拱手就迫不及待地說:「副使,問出來了。莫正清南鎮撫司那批娘們兒能辦點啥事,連刑訊都不會,血都沒敢看。」


    許嘉玄聞言,看了眼裏間,冷冷睃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但南北鎮撫司向來是不對付的,何況莫正清也不歸許嘉玄管,以前魯兵他們有些事情和南鎮撫司合作,沒少吃虧,此時他好不容易抓到個機會揚眉吐氣,可不得說個痛快。


    魯兵完全沒有明白上峰的意思,繼續說:「他還生怕我們把人弄死了,帶勁兒的說上頭要留人。他們上頭要是有能力,不自個來,請了我們去還嘰嘰歪歪,真是一個娘們帶一群娘們。」


    外頭的聲音清晰傳來,莫正清木著張臉,梓妤聽到那句一個娘們帶著一群娘們,彎著嘴角笑了笑。


    太子看看姐姐,聽到外頭還在口如懸河,伸手去把那隻玉兔子又抓到掌心,假意把玩避開這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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