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幾人對視一眼,很快,太子和許嘉玄被明德帝斥罵並禁足待罪的消息就傳揚了開來。


    明德帝在梓妤離開前很想將她留下說兩句話,可是胸口那隱隱作疼處,讓他又冷靜下來,看著她隨著許嘉玄離開。


    許嘉玄回到帳營後,把梓妤拉進懷裏,低頭看她:「你怎麽敢打陛下。」


    萬一帝王真是一怒之下要罰,他恐怕想保都難。


    梓妤麵無表情地說:「我不撒潑,這件事也不可能那麽快峰回路轉,太子逼問戚公公的事情哪裏能就這麽揭過。」


    許嘉玄瞪目結舌:「你……故意的?」


    想到她一拳砸到皇帝身上,他突然心生佩服。


    哪知,他聽到她在懷裏悶悶說句:「但剛才那些話,都是心裏話……」


    許嘉玄聽著她低低的聲音,心尖霎時軟了,緊緊擁著她,在她發頂輕吻:「我也沒了母親,以後我們一起過,相互扶持。」


    她閉上眼,眼角隱隱又有了濕意,嗯了聲。


    但許嘉玄此時又回過味來,想到她剛才那些話,低頭問:「你說南鎮撫司在你手上?」


    「——當初你回京遇到我這邊的人敲詐,告訴陛下的人是你?!」


    梓妤見他想起最初的事情,抬頭微微一笑。雖然是綠茵告的,但也算是她告的。


    許嘉玄:「……」


    他終於知道為什麽自己因為那點小事被皇帝臭罵了。除卻她是皇帝女兒,最終於原因還在南鎮撫司!


    他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去掐了她下巴,低頭吻了下去。心裏想,她真是生來收拾他的!


    許嘉玄額角被震紙砸了一下, 已經紅腫起來, 臉上的血也沒處理。就這個空還惦記著偷香, 被梓妤生生給推開了。


    「坐下。」梓妤在他不滿中命令道,轉身便朝外又吩咐,「綠茵,打水進來。」


    綠茵在外頭應聲,許嘉玄到底是依言坐下,側臉看到小東西就站在椅背的雲頭上,見他看過來忙不跌展翅瞪圓了眼警惕著。


    他嘴角一抽。剛才在皇帝那裏, 它嚇得都躲椅子底下了,就是隻能在他跟前凶。


    這小東西真是看人下菜碟!


    他斜著眼也凶凶地看它,小東西嚇得直接就飛得老遠,輸鳥不輸陣地罵他煞神。


    梓妤不過轉過身的空, 就見一人一鳥又犯衝了, 一陣無語,拿著帕子的手按到他腫起的額角上。


    「總跟它過不去做什麽。」


    許嘉玄被按得倒抽口氣, 喊道:「疼。」


    他一聲疼還真喊得梓妤縮了手, 緊張地說:「疼嗎,我明明沒怎麽用力。」


    所謂會哭的娃兒有奶吃,許嘉玄見她關切的樣子, 心裏別說多舒暢了。要是以前知道這樣就能引得她關心,他沒事總憋著做什麽。


    他伸手假意地揉了揉:「似乎還有點頭暈。」


    梓妤彎著腰細細去看,還朝他傷口吹了吹:「是腫得厲害。那是鎮紙,你怎麽就衝上來。」


    溫暖的氣息拂過, 帶著淡淡馨香,許嘉玄連心尖都酥麻了,頭真的有點昏昏沉沉起來,讓他晃神,一把去摟了她腰往懷裏帶。


    梓妤沒有防備,被他一下就跌到了他懷裏,跌下去的時候,坐到了硌人的東西。


    「——噝!!」


    許嘉玄險些疼得跳起來,狠狠抽了口氣。


    梓妤坐下後也反應過來,不由分說再站起身,見他一張臉都青了,愣了愣,旋即撲哧一下,肩頭直抖動。


    許嘉玄方才是心猿意馬的,哪知會碰上這種事情,直疼得他都想彎腰。


    綠茵從外頭打了熱水進來,就見到他們姑爺凶神惡煞的青著臉坐在椅子裏,可自家姑娘卻是在笑。她摸不著頭腦,左右是姑娘沒吃虧,轉身去找出傷藥,就又出去了。


    梓妤拿帕子沾了水幫他擦臉頰的血跡時還笑得一顫一顫,叫他又羞又惱,憋紅一張臉。


    她細心給處理好血跡後,看那淤紫摻血的傷口:「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說了一個疤字,她神色便一頓。


    許嘉玄也是眸光一閃。


    兩人都想起玄真子曾經說的話來,那句不得善終!


    在這麽瞬間,兩人目光撞到一塊,梓妤看到他眼裏的驚,而許嘉玄看到她緊皺的眉頭。


    「梓妤……」許嘉玄猛然去抓住她的手,「玄真子是不是跟你過一個額角有傷疤的人。」


    他原以為玄真子隻告訴自己一人要當心什麽,但她神色顯然是對傷疤的傷事也有所了解,叫他說不出的緊張。


    梓妤被他抓住手,帕子都掉在地上。


    她低頭掃了眼沾上灰的手帕,把他的焦慮看在眼中。


    「是說過……可這是意外,而且那人肯定不是你。」


    她抿抿唇,說得很篤定,許嘉玄卻凝眉,眼底卻藏著些許陰鬱。是對這件事情的不安。


    兩人間的氣氛變得凝重,一陣風刮了進來,是玄真子撩開簾子走進來。


    見兩人正握著手相對站著,嘴裏嘖嘖有聲:「我這是來得不巧?」說罷還打趣地眨巴眼。


    梓妤就收回手,朝玄真子落落大方一禮:「道長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玄真子正要說話,結果什麽東西直接先撞到懷裏,熟悉的一聲道長響起,是小東西飛撲過來了。


    他順勢把小東西托到肩膀上,朝看過來的夫妻倆搖了搖手中一個小瓷瓶:「給送傷藥來的,聽說怎麽被陛下砸破額頭了?」


    消息傳得如此快,許嘉玄冷笑一聲,站起身請他坐下,說道:「這有心人倒是嘴快得很。」


    「什麽有心人。你們從陛下那頭出來後,太子臉頰腫了,你額頭破了,陛下還傳了令說你們都要被罰思過。可是外頭都是禁衛,這分明是在軟禁你們,又有麗嬪死於狼口,怎麽可能傳得不快。」


    玄真子沒坐,而是走到徒弟跟前,掃了幾眼他額角。


    梓妤聞言淡淡地說:「這樣一傳,恐怕沒有牽連的事情都要被掛身上了。」


    玄真子就打量了幾眼梓妤,見她麵上毫無焦慮之色。他聽到麗嬪的死最後是禁衛接手,連南鎮撫司都沒人前去,心裏還犯嘀咕和不安,眼下便知道是他過多擔憂了,應該是這頭別的計劃。


    「見你們沒事,那我也就放心了。」說著,拿手去按了按許嘉玄額角,「很好,你這頭也要留個疤,多熱鬧。」


    許嘉玄心頭重重一跳,沒好氣地說:「你倒還有心情拿這事情開玩笑。當初你提醒的話,莫不是你自個兒都忘記了?」


    「什麽語氣,你個不尊師重道的!」玄真子抬手又朝他額角按了下去,按得他直咧嘴,玄真子心情才舒爽些說道,「世事萬變,更多的需要你們自己去化解,如若你連護人家的信心都沒有,隻拘泥於我一言半句,那你趁早滾蛋!」


    好端端被淩厲的教訓了一番,許嘉玄一張臉沉得能滴水。


    玄真子朝他嗤笑,也不多理會,轉而跟梓妤說:「我還聽說先前平王世子的馬也驚著了,後來是誰查的?」


    梓妤被提醒,看向許嘉玄,慢慢地說:「南鎮撫和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怪不得他會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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