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大了呢,真好……真像離開時的那晚。”謝曉曉走出出站口,無視周圍的熙攘行人,仰視夜空,冰涼的雨點落在臉上,讓心中的沉悶一掃而空。


    隻是離開臨江半年,心中平添牽掛許多,初時的青澀怯弱也被時光磨礪殆盡。長發高高束起,臉型也顯得更加瘦美,米色風衣,黑色絲襪,讓嬌小的身材略顯成熟修長,淺灰色的高跟鞋在雨中濺上點點泥灰。


    離開的那晚,也下著雨,隻是當夜是春雨,今夜卻是秋雨。有他在身旁,雖冷卻溫暖,今夜的雨,卻有著透骨的冰涼,不太舒服,卻很懷念、留戀。懷念那晚的燈光,懷念那晚的小雨傘……不知是眼花,還是錯覺,朦朧的夜空竟然真的出現了十多個小光點。


    “請問是謝曉曉女士嗎?”旁邊有人說話,打斷了謝曉曉的緬懷和沉思。


    “你是……?”謝曉曉抹去眼角的濕冷水漬,戴上緊握在左手心的黑框眼鏡,打量麵前說話的男子。


    “我是國安十三處的杜安康,我們南宮組長知道你今天到,特意讓我們接你。車子在前麵,我幫你拿行李。”說話的男子有著普通的模樣,普通的西裝,溫和的笑容,像大城市的白領一樣,沒有異於常人的特征。


    “謝謝,我自己來就行啦。”說話時,她有些局促,精練的氣質削弱小半,也沒有把拉杆箱交給杜安康,疑惑問道,“我在中南海,受一個長輩的指派,回臨江幾天,順便幫你們做點事,並沒有和你們接觸,你們怎麽知道我坐這次列車?”


    對於這種近乎白癡的問題,杜安康不屑於回答,但因為麵前女人身份的特殊,才不得不用略微嘲弄的語調解釋道:“別忘了我們是什麽部門,想查某個人,連他睡覺打幾聲呼嚕都知道。”


    在這一瞬間,杜安康甚至懷疑這個女人是不是自己要接的風水大師,豬一樣的隊友,他們可不敢接收。


    “哦,你們確實很厲害。”謝曉曉似乎沒聽出對方言語中的一絲不耐,再次抬頭望向天空,她總感覺天空的零星燈光更加醒目。


    “謝女士,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唔,你在看什麽?”杜安康也忍不住抬頭,望向漆黑的夜空。


    轟隆,天空傳來一聲沉悶的雷聲,有火光在夜空中綻放。


    “天哪,那是什麽東西?”巨響驚動了周圍的行人,紛紛指著天空,大聲的叫嚷。


    “UFO?飛機?神仙?”一位資深宅男,給出三種不靠譜的答案。


    杜安康驚愕得張大了嘴巴,再看向謝曉曉時,表情已變得極為恭敬和敬佩:“謝大師,你居然能推算出天空有爆炸?太厲害了!怪不得三分鍾前你就一直看天空。”


    “爆炸?”謝曉曉也是一臉莫名其妙,她隻是抬頭觀雨,哪裏知道後麵的事情。在火光中,隱現一架飛機的輪廓從天空墜落,在驚鴻一瞥的火光中,照現一些跳傘的乘客,然後天空重歸黑暗。


    一般的客機不會配備降落傘,隻有私人飛機、特殊小型飛機才有降落傘,傘身塗有夜光材料,方便搜救,所以呈出現星光般的燈影。


    杜安康的電話響了,接通之後,忙對謝曉曉說道:“謝大師,我們得趕快回去,計劃有變,我們監控的目標有可能提前潛逃。剛才墜落的飛機,和此事有關。”


    “你們有事先忙吧,我的家在臨江,這裏比你們熟,明天九點,我準時報道。”謝曉曉有自己的行程安排,她不想被國安局的人打亂。不等杜安康回答,她就拉著箱子,走向等待出租車的區域。


    “謝大師,我的任務就是接您回去,雖然我們人手不夠,但我不能扔下你不管啊……”杜安康忙追了上去,他以前不信風水師、算命師,但從今天晚上之後,他覺得可以信一點了。


    謝曉曉沒走遠,愣在了等車通道裏,那裏有一個液晶電視,上麵正在播放晚間新聞,畫麵正是王羽殺人被警察通緝的事。


    “怎麽可能?小羽哥怎麽會殺人?他現在不是鼎盛集團的保安部副總經理嗎?殺人罪啊,道士爺爺算準了,我奶奶算錯了?”一時間,謝曉曉失魂落魄,緊握拉杆箱的手指變得蒼白。


    “謝大師認識王羽?他表麵上是富商,實際上卻是北區的真正老大,關於他的傳聞很多,十分囂張,當街殺人也有可能。以前警察和國安拿他沒辦法,現在證據確鑿,他的結局已定。我們國安不用動手,自有當地的警方搶著抓人呢。”


    謝曉曉沒理他,突然擠進候車人群前麵,搶了別人等的出租車,匆匆離去。


    “我有車,我開車的來的……”杜安康覺得今天自己辦了一件蠢事,連接人這件小事都沒做好,回去之後,指不定會被同事怎麽嘲笑呢。


    他沒來得及過多埋怨自己,又收到一次催促電話,讓他火速趕回臨時總部,臨江的局勢失控了,連行動組的組長南宮煜都覺得棘手,不得不分出一隊人馬,關注北區和廣西黃家的紛爭。


    王羽也知道形勢對自己不利,此時也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不僅僅是徐東來的背叛,他更怕九爺真被狙擊手刺殺,那自己和黃蓉就沒有任何一絲生存的可能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冷豔能夠聽出自己話中的重點,及時通知九爺,讓九爺防備狙擊手的刺殺。


    現場氣氛越來越焦躁,越是焦躁,越是安靜。


    遙遠的天空傳來悶雷般的轟隆聲,也沒引起天台眾人的注意。


    雨越下越大,已經有人堅持不住,輕輕打著顫,想為黃中譽撐把雨傘,卻被黃中譽推開了。


    “羽少都能堅持,我豈能認輸?”黃中譽抿著嘴唇,傲然說道。


    王羽卻突然站起來喊道:“誰TMD的想堅持啊?你不打傘給我呀!阿嚏,快淋死我了。”


    黃中譽張大了嘴巴,差點嗆死。那保鏢舉著傘,愣在那裏,不知道該不該把傘遞給王羽。


    王羽卻上前一步,把黑雨傘搶在手中,還不忘說聲:“謝謝。”


    已經不能再等,如果不是擔心叛變的狙擊手,王羽早就嚐試突圍了。自己一個人逃或許容易,但帶上黃蓉一起卻不容易。


    砰!


    不遠處傳來輕微的槍聲,王羽手中的黑雨傘應聲而落,狙擊手開的槍。


    破損的雨傘跌落,在潮濕的天台上打著轉。


    這些狙擊手本是白虎堂的精英,北區花大錢培養出來的高手,現在卻把槍口指向王羽,這讓王羽極為心痛,也極為憤怒。


    砰!砰!槍聲未停,從其它方向又傳出沉悶的槍聲。


    目標並不是王羽,竟然攻向第一次開槍的狙擊手。


    “徐東來並沒有完全控製這些狙擊手,還有忠於九爺,忠於我的狙擊手……天助我也!”王羽心中興奮的大叫一聲,突地衝向黃蓉。


    隻要救回黃蓉,今天這場戰鬥就不算輸的太慘。


    場麵頓時大亂,黃中譽和唐衫老人也瞬間躲到牆邊,躲避不知數量的狙擊手。


    “開槍,先幹掉王羽!”黃中譽對王羽戒備甚深,今天的計劃中,王羽是必殺對象的第一位,其次才是九爺。


    子彈在王羽的身後,像水花一般飛濺,激起磚石點點,追逐他的身影,但始終差一線,無法傷到王羽。


    王羽已衝到黃蓉身邊,兩名站在她身後的保鏢剛掏出槍,就被王羽撞到,摔得七葷八素,大罵聲中,尚未爬起,就覺得脖子上一涼,有滾燙的液體噴出。左邊的保鏢扭頭看看同伴,發現同伴的脖子已經被利器割開,他從同伴的眼中看到了痛苦、驚恐、不安,如果沒有猜錯,自己的表情和同伴應該一樣。


    黃蓉驚呼一聲,連同椅子被王羽撞翻,還未說話,就發現身上的繩子已被他割斷。


    “你先走!”王羽隻有一隻手,卻拿著刀,隻好用腳把黃蓉蹬開,順著天台地板滾向電梯口。


    “我不,要走咱們一起走!”黃蓉話沒說完,就被王羽蹬開,眼前天旋地轉,不受自己控製的滾向電梯口。


    “哼,你們誰也走不了。”不知何時,唐衫老者已來到王羽身後,三塊小石頭出現在他的手心,嗖嗖嗖,閃電般的砸向王羽的腦袋。


    “留下來你管飯嗎?”王羽半蹲在地上,左手短刀一橫,刀身拍向石子,叮的一聲脆響,石子倒飛,竟然向唐衫老人激射而去。


    “好刀法,憑這手段,老朽免費送你一口棺材。”唐衫老者一哈腰,躲過三粒石子,他身後的三名保鏢卻躲不開,伴隨三聲慘叫,倒地抽搐,不知死活。


    砰砰砰砰……黃中譽的保鏢已從慌亂中清醒,開始有條不紊的朝王羽射擊。


    砰,一名保鏢的腦袋突然爆裂,腦漿和血液濺到同伴臉上,被狙擊手一槍爆頭,這讓剛剛穩定秩序的保鏢們大亂,紛紛跑到角落,躲避不可知的狙擊手。


    “王羽,你自裁吧,不然我現在就讓她死。”在靠近電梯口的牆角裏,黃中譽用槍卻抵著黃蓉的腦袋,陰惻惻的盯著王羽,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


    王羽正和唐衫老者打鬥,一分神,被對方一腳踢在胸口,雖然卸了力,仍被踢得刺痛,鮮血從嘴角湧出。


    “你敢動黃蓉,我對天發誓,你絕對沒命回廣西。”王羽咬牙說完這句話,忍不住咳出一口血。


    “原來你也不是情聖,沒勇氣為這個女人死,還找什麽借口。我現在就殺掉她,看你怎麽讓我沒命。”說著,黃中譽把黃蓉推遠一些,不想讓血濺到自己身上。


    黃中譽已決定開槍。


    “我寧可自己死掉,也不讓你殺。小羽哥,下輩子讓我做你的大老婆哦。”話音未落,黃蓉竟然縱身跳下二十多層高的天台,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砰!黃中譽的一槍打空了。


    “小蓉……”王羽羽痛的厲吼一聲,伸出左手想要抓住什麽,可惜刀在手,距離太遠,他什麽也沒抓住,連黃蓉縱身跳下時的表情都未看清。


    沒有救到人,他隻能殺人,他的眼睛如同嘴角的鮮血,腥紅,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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