彧瑄不知何時已進了房內,見她遲遲未進來,遂又踅回房門口處喊她。


    「喔,是。」


    片刻不敢遲疑,養湘月端著酒,疾步走入房內。


    「味似融甘露,香疑釀泉——」彧瑄暍了—口馬奶酒,不由得讚歎出聲。


    「這是六蒸六釀的熏舒雨。」


    「你真的懂?」彧瑄的眸裏閃著異彩。「來,坐下,告訴我,你怎麽釀的?」


    「奴婢……站著就好……」養湘月不敢腧矩。


    「我叫你坐下,你就給找坐下!」彧瑄以命令的口吻說道。


    見他又要生氣,養湘月連忙坐下,兩手絞著衣擺,不敢正視他沉默的星眸。


    「夏兒怎麽教你的?」


    他並非真的想知道她怎麽釀酒,而是想讓她待在他眼前,好讓他能仔細的端看她。


    他是越來越喜歡她、越看越覺得她漂亮,有時候,他還會夢見她……


    「夏兒姐姐教我把發酵的馬奶倒入鍋中,上麵再扣一個熱底的木捅。木桶內側上端行幾個鐵鉤,將一個小陶瓷罐掛在木桶內惻的小鉤上,使其懸空吊在木桶中央,木桶……」


    是他一直盯著她看,她以為自己是不是哪裏說錯了,抑或是他不想聽了,遂停頓了下來。


    「爺?」


    「繼續說!」


    他又喝了一口酒,目光焦距再度鎖在她粉嫩透明的小臉蛋上。


    他灼熱的目光,在她細致的小臉上梭巡著。


    那柔媚澄亮的雙眸,飽含誘人的光芒,教人忍不住的一望再望……


    一張一合的瑰嫩雙唇,似沾上朝露的花辦一般。


    「木桶口上坐上盛冷卻水的鐵鍋。燒火煮奶,蒸汽不斷上升到鐵鍋底部,遇冷凝聚滴入小陶罐中。這就是頭鍋奶酒。」


    「夏兒教了你幾日?」他隨口問道。


    「夏兒姐姐待了兩個時辰就走了。」


    「她隻教你兩個時辰?」這倒讓彧瑄感到訝異。


    聽她對釀馬奶酒的作法倒背如流,他還以為夏兒已經教了她許多天呢!


    「嗯。」


    「她就教你這些嗎?」


    「夏兒姐姐還說,頭鍋奶酒叫『阿雨乞如」。二釀的酒叫『阿雨占」,三釀的叫『浩雨吉」,四釀的叫『德善舒雨」,五釀的叫『沾普舒雨」。六蒸六釀,方為上品奶酒。』


    養湘月—口氣說完後,彧瑄陡地問道:


    「你嚐過這六蒸六釀的上品奶酒嗎?」


    「沒有,奴婢沒有喝,蒸釀好後,奴婢就直接端來了。」她以為他是在問她有沒有偷喝,遂急急解釋道。


    彧瑄見她慌急的模樣,撇嘴輕笑,倏地轉向她,朝她的小臉蛋壓去,嘴對嘴,把嘴裏的馬奶酒,悉數灌人她嘴內。


    養湘月美眸圓睜,不敢相信他竟然用嘴送酒給她喝!


    「玉泉甘露也不及你的唇香——」彧瑄醉蒙蒙的看著她,嘴角噙著一抹笑容。


    「爺……」螓首低垂,她雙頰羞紅。


    「湘月,你真美。」彧瑄用手指勾起她的下顎,黑幽幽的雙眸中,有著一


    抹迷幻似的笑容。


    「爺,您……您醉了。」她想推開他,無奈,縱使他真的醉了,他的力氣還是大了她好幾倍。


    「我沒有醉!湘月,我喜歡你!」他用兩手輕撫她的臉頰,癡醉的望著她。


    「爺……」養湘月受寵若驚,心中倍感欣悅。


    「湘月,你……好美。」


    他捧住她粉嫩的臉蛋,灼熱的雙唇印上她微顫的紅唇,舌尖橇開她的貝齒,攀附著她的紛舌,與之纏綿不休。


    「嗯……爺……爺……」


    養湘月抵不過他的強勢侵略,隻得任他的占尖在她唇內,翻攪吸吮。


    能讓自己喜歡的男人擁吻,心中的感覺真是既甜蜜又幸福。


    方才,十三爺說喜歡她——她不敢奢求太多,他能喜歡她,她就覺得心滿意足了。


    彧瑄獨坐在亭子內,合眼靜思,夜風徐徐吹拂過他的臉龐,薄涼的寒意,被阻隔在他的披風外。


    四周一片漆黑,他的心卻異常明亮。


    盤踞在他心頭的人兒,不是別人,而是每日隨侍在他身邊的養湘月。


    打從她一進府,忍受他無理的打罵,一直到現在,她應該知道他是喜歡她的:但她非但沒有恃寵而驕,反倒更加用心照科他的生活起居,甚至半夜還會去察看他有沒有蓋好被子、有沒有睡好……天未亮就守在他的房門口,等著他起床時服侍他。


    接連好些天皆是如此,他也能感受到她對他的關心,已經超越了下人對主子的順從。


    睜開眼,他的視線在漆黑的夜中遊移……


    他這輩子,真正喜歡過的女人,就隻有叛月一個人,但叛月最終選擇的,還是他的胞弟戒琊,他隻好放棄爭奪,即使他表現的落落大方,但心中的失落又有


    誰知?


    他試著不去想叛月、也不見她,用理智逼自己把她的身影隔在心外。


    但,他能做到的,也僅僅是用灑麻醉自己,讓自己昏睡後,就不會去想起她……


    曾幾何時,他的心中又多了一個人的身影,而且,那個人已逐漸取代叛月在他心中的位置,甚至比叛月更讓他為之心動。


    前些日子,她釀馬奶酒給他喝,雖知是叛月派婢女夏兒來教她的,但他喝酒時,想的竟不是叛月,而是楚楚可人的養湘月……


    他對她……


    「爺,原來您在這兒,我四處找都找不到您。」


    當養湘月拿著披風匆匆趕來時,彧瑄發現自己遊移的視線,終於找到了焦距。


    他炯亮的黑眸,—瞬也不瞬的盯著她,薄抿的唇,漸漸地彎成完美的弧型。


    他對她……心動了。


    「爹,爹,我回來了——」


    趁著彧瑄進皇宮去見皇上的空檔,養湘月特地要求總管放她半天假,讓她回家探望爹親。


    手中提著一袋秦大娘替她準備的食物,她三步並作兩步的奔進養富的房內。


    「爹——」


    正在擦拭桌椅的養富,見到女兒回來,抹布一丟,急急上前擁抱女兒。


    「湘月,我的乖女兒!」


    「爹——」養湘月的眼角滑下了高興的淚水。「您能下床走路了?」


    「是啊,你瞧,爹的身子好很多了!多虧了你,如果不是你去賺錢,我們哪來的錢買補品?而且,我的身子,也不會這麽快就好起來,隻不過,委屈你了。」


    語罷,養富不免又歎了聲。


    「爹,您怎麽這麽說呢?女兒賺錢養您,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何況您有病在身,我更應該照顧您才是。」


    「湘月,你真是個乖孩子。」


    「爹,別說那些了!對了,我帶了東西回來給您吃,我去廚房拿盤子盛著。」


    養湘月回過身,往廚房的方向走,養富也尾隨而至。


    「我光吃那些補品就夠營養的了,你回來就好,何必花錢買東西呢?」


    養富是舍下得女兒辛苦賺來的錢,全都花在他身上。


    「不是買的,這是廚娘知道我要回來,特地準備給我,讓我帶回來的。」養湘月拿了一雙筷子,遞給養富。「爹,您來嚐嚐,對了,天晹呢?」


    「我病一好,他就嚷著要到市場上打雜工,賺錢貼補家用。」養富邊說邊夾了一塊肉送進嘴裏。「嗯,這有錢人家吃的東西,就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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