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道:“之前,綺羅在我家住時,見了他一麵,對他說——艾澤國王,我知道,王國的兩次政變和我丈夫迄今經曆的所有不幸都有你的參與。”


    艾莉希婭大驚失色道:“什麽?綺羅見過艾澤國王?你怎麽能讓她去見艾澤?”


    艾琳道:“我也經不起她的軟磨硬泡,是我和花矜姐妹倆一起陪她去的。”


    驚魂甫定的艾莉希婭臉上仍有慍怒:“艾琳姐,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玫逸是個寬厚的孩子,從不與人計較,但是誰要傷害了綺羅,他真的會發瘋的!”


    艾琳道:“我知道……”


    艾爾莎王太後忙插口道:“艾莉希婭,綺羅不是沒事嘛,你也別著急了。艾琳,綺羅和艾澤說了什麽?”


    艾琳:“綺羅說——我知道,王國的兩次政變和我丈夫迄今經曆的所有不幸都有您的參與。我過來不是為了責怪您,隻是告訴您,您做不到的事情,未必別人就做不到。您把魔獸討伐當成了類似於獵狐的貴族遊戲,所以最終一敗塗地。而我們,早就做好了與玫洛薇一起毀滅的準備。你既然失去了勇氣和希望,就請退場吧,我丈夫和艾琪露女王,都比你強一百倍。”


    艾莉希婭夫人都快嚇傻了:“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人敢這麽跟艾澤說話?艾澤就沒有說什麽嗎?”


    艾琳苦笑道:“父親根本沒把綺羅放在眼裏,後來花火生了重病,玫逸和娜娜、綺羅去了我們家。他在我家散步時,不知道怎麽進入了父親居住的區域,和父親下了幾十盤魔獸棋,把父親打得滿地找牙,又把他積壓在那裏潛心研究的數學題全部解掉了,還點評了一下父親的畫作,氣得他把自己精心畫的幾十幅畫都撕掉了。”


    艾爾莎王太後和艾莉希婭聽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艾琳看著洛神湖上浮動的月光,道:“我告訴了玫逸我父親的真實身份,他立即就找借口離開冰穀城了。父親老是纏著我,讓我找那個年輕人過來和他下棋,我沒辦法隻好告訴了他玫逸的真實身份。幾天後,父親就說,不會再插手精靈王國的任何事了。”


    艾爾莎王太後道:“我一直搞不明白我這位伯父,玫逸太過低調,很多人都不知道玫洛薇的真正實力,他還能不知道嗎?為什麽一直到親眼看見玫逸,才作出這個決定呢!艾亓當年那麽求他,他都不答應!”


    艾莉希婭道:“不難理解,艾澤國王的最後一點自信被摧毀了。他年輕時,一舉平定貴族之亂,率領幾大領主多次討伐魔獸,殺死魔獸數十頭,卻在最最意氣風發的時候被魔獸圍困,王國死去了七位大領主,直接導致了人族、妖精族的內亂不止。從那以後,他就徹底變了。所有敢言重新討伐魔獸的人,都被他拚命打壓,你可以說他是怕死,不過,也算是保留了王國最後的一點元氣吧。”


    聽到這,艾爾莎王太後道:“你說的對,可我發自內心地厭惡我的這位伯父,嫁給艾亓後,也從來沒有叫過他父親。他討伐魔獸失敗後,人望大跌,為了爭取貴族的支持,製造了太多太多的問題。這個姑且不論,他退位後,一直不停地插手王國政局,幾年前那次政變失敗後,魔獸集體來攻,若不是玫逸舍身相救,王國就完了,不會延續到今天。”


    艾琳道:“你們就選擇相信玫逸吧。我也看出來了,玫逸在支持艾琪露時,確實是不遺餘力。這兩人既然不能在一起,就做最好的朋友和親人吧。”


    艾爾莎聞言,心中隱隱作痛,歎了一口氣。


    艾莉希婭見自己的姐姐心中難受,就忙轉移話題,笑道:“花矜和花火怎麽突然願意來玫洛薇了?”


    艾琳沒好氣地說:“你還不知道原因嗎?二小姐想通了唄。大小姐早就想來玫洛薇了,在玫洛薇,她才能充分展示自己的社交和管理才能。玫逸和希露老師邀請了很多次,怕二小姐心裏難受,就一直沒有答應。”


    艾爾莎王太後搖頭道:“我看花火心裏還是沒有放下。如果是別人,事情就再好辦不過了。一個中小貴族都能有幾十個侍妾,更別說是一國之主了。花火真心喜歡玫逸,從一開始就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了玫逸,嚇著玫逸了。唉……”


    艾琳也覺得有些惆悵。


    艾莉希婭夫人道:“艾琳姐,花矜、花火和艾斯特一樣,都是個性比較強的姑娘,我當時在艾斯特身上犯了大錯,至今仍覺得痛不欲生。你可千萬不能重複我的錯誤。”


    艾琳苦笑道:“若我真打算那麽做,就不會陪著她們來玫洛薇了。我和花解已經商量過了,隨她們去吧。冰穀城後繼無人,就交還給艾琪露吧。”


    綺羅陪著花火在王宮中參觀。兩人走到王宮陳列室裏時,花矜指著牆上的畫道:“這些畫……都是玫逸畫的嗎?”


    綺羅道:“是啊。他不喜歡逛街,也不喜歡釣魚,平時閑下來最喜歡的事就是畫畫。他每次拿起畫板,王宮裏的人就都嚇跑了,被他抓住,就要幹坐好幾個小時。這上麵畫的,都是跑的慢的或者無法拒絕的。”


    花火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她走到一副名為《亞人王國的芝諾女王》的畫像前,見芝諾女王滿臉笑容地坐在玫洛薇王國的花園裏,就說:“玫逸……和亞人王國女王的關係還真是好呢。”


    綺羅笑道:“嗯,芝諾女王很隨和,又十分熱心。我和他一起去過亞人王國,人前稱呼‘芝諾女王’,人後稱呼芝諾,書信上直接稱呼‘妹子’,這兩人真是意外的投緣。”


    花火走了幾步,見到一個留著酒紅色長發、耳朵尖尖的亞人族姑娘,想了一會兒,道:“聽說過這個姑娘,她是在亞人王國時跟著玫逸的那個狐狸妹妹,對嗎?”


    綺羅走到狐狸妹妹的畫像旁,注視了良久,道:“是的,大家都叫她貝蒂,大名叫貝蒂薇兒。很可惜……去世了……玫逸憑記憶畫的。”


    花火聽說過貝蒂女神化的事情,也知道貝蒂去世後玫逸消沉了好一陣子。


    陳列室裏最多的還是綺羅、瑟琳娜和流汐的畫像,《朦朧月色下的綺羅》《月兒湖畔的綺羅小姐》《綺羅老師的第一次音樂課》《揮劍練習的瑟琳娜》《桂花樹下的瑟琳娜小姐》《洛神河畔的流汐小姐》《流汐小姐·黃花滿地》等畫幾乎掛滿了整整一麵牆。


    走著走著,花火看到兩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人,一個留著一頭黑金般的長發,大大的黑色的眼睛,滿臉的溫婉。


    另一個則是一頭白發,金色的眼睛,驚人的美貌。


    花火一時詞窮了,她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到該用什麽詞匯形容這個姑娘。


    綺羅知道她在想什麽,就說:“完美?”


    花火忙道:“對,似乎也隻有完美可以形容這個姑娘了。她是……”


    “玫愛。”


    花火驚訝道:“綺羅,你剛才說的是……玫愛?”


    綺羅道:“對了,花火,艾琪露女王第一次登基典禮你沒去,你可能還不知道吧?玫逸來自一個遙遠的叫做藍星的地方,這位黑發的是他的姐姐玫美,白發的是他的妹妹玫愛。我們女兒的名字,就是為了紀念他的妹妹的。”


    花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綺羅,你說,玫逸是另一個世界來的?這怎麽可能?”


    綺羅道:“我一開始也不敢相信,不過,這些都是他在亞人王國時單獨對貝蒂說的,沒有理由騙貝蒂。而且,而且……總之,你相信我,這些都是真的。有的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花火突然覺得自己頭有些暈。她想了很久,緩緩道:“他之前所在的那個世界,比我們精靈王國發達,對嗎?”


    綺羅點了點頭:“根本無法相提並論。玫逸寫的《數學之美》已經是這個世界殿堂級的著作了,放在他之前所在的那個世界,隻是十分粗淺的知識。”


    花火道:“難怪……”


    她站在玫愛的畫像前良久,輕聲道:“這些,就是他前世的家人了?她們現在在哪裏?”


    綺羅道:“是的。不知道。玫愛或許還在我們頭頂的星空中穿梭,玫美,也就是這位黑頭發的姑娘,我……我也不知道在哪裏。”


    花火道:“她們是……對不起,我問得太多了。”


    綺羅笑道:“不用在意,我一開始也很好奇。玫美姐姐據說是前世的一個頂級科學家,是玫逸父母的學生。玫愛……玫愛據說是‘神靈’一般的存在。藍星爆發了嚴重的災害,無法住人了,那個世界的人類就製造了可以在星空中穿梭的飛船,用於尋找其他可以居住的星球。玫逸本來就是被安排和玫愛一起的,玫愛算是他父母為他親定的妻子吧。”


    花火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了。


    綺羅道:“可是,玫逸想留在藍星,為拯救那個世界盡自己的一份力,不想離開。玫愛比較特殊,她無法違抗有些人的命令,沒來得及和玫逸分別,就自己走了。從那以後,玫逸也有些鬱鬱寡歡,過了幾年,因為政見分歧被反對派刺殺,再睜開眼後,就出現在天露山脈以北的小村莊了。”


    她對目瞪口呆的花火說:“你大概也能明白,為什麽他剛來花靈學院那一陣子,那麽消沉了。他感覺到周圍人的善意後,才慢慢振作了起來。”


    ***


    走出陳列室後,瑟琳娜見到花火和綺羅就說:“我正找你們呢,芝諾女王說想去商業街買衣服,現在時間還早,我們一起去吧,澤矜、琉璃、風零、花衿老師、碧姬三姐妹和佩爾蒂也會去。我們順便去看看貝蒂的小姐妹們。”


    花火見綺羅在看她,就說:“好啊,我也想去看看,熟悉一下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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