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鳴響如今在李家還是很有威信的,尤其是在祁陽侯明顯不中用的時候,在李氏族人們看來,李家能不能扛過這次最大的危機,最關鍵的人不是祁陽候,而是李鳴響。


    方才領頭毆打撕撓唐霓的人停手後,那哭得肝腸寸斷的婦人倒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屈辱,哭著說:“求二叔為我做主啊,我家女郎的婚事...好不容易定給南陽士族吳家,可如今...如今可怎麽辦才好?吳家若是來退親,我們不能反駁一句啊。”


    “是啊, 我家小子也即將娶士族女郎,這門親事若是黃了,我兒不僅少了嶽家相助,而且我兒怎麽入仕?讀書進階都無法享受士族子弟的優待了。”


    大夏以士族為尊並非說說而已,在很多事情上士族都有優待,並且比尋常百姓占有很大的優勢。


    這是個出身決定一切的時代,士族占有優勢資源,他們培養出來的子弟大多都是是好的,當然也有一些不好的子弟,寒門庶族想要出頭非常之難,沒有幾代的積累,是絕對做不到的。


    唐霓從她們的隻字片語中猜到了一些,她心中滿是震撼,祁陽候府一脈不再是士族了?這怎麽會?她並非初來乍到的人,自從嫁給祁陽候之後,她除了掌管府中事情之外,她也曾認真的研究士族享受到的福利政策,她更明白父親想要入士的心思。


    她不覺得如今大夏的這種體製是合乎曆史潮流的,但她既然成了士族的一員,她自然會努力的使得祁陽候府成為最頂級的士族,努力幫著父親完成唐家幾代人入士族的夢想。


    唐尼曾經想過既然改變不了大夏百姓的觀念,她又成為上等人,她會努力讓百姓生活得更好一點,這也不枉她穿越一場。


    可是如今,祁陽候一脈竟然也不是士族了!唐霓攏了淩亂的衣服,雖然她顯得狼狽一些,但還是鎮靜的說道:“敢問二叔,這是怎麽回事?”


    李鳴響消瘦的身體比平時愣是佝僂了一圈,往日氣勢逼人的眸子此時盛滿了英雄陌路的悲哀,他病態的臉上帶著濃濃的苦笑,“怎麽回事?皇上扶你為祁陽候府正室,封你薇一品誥命,此後你不再是平妻,是我李家族長的正室夫人。”


    唐霓聽了這樣的好消息,一樣的平靜,李鳴響看了唐霓一會,唐霓不是不好,但出身決定了一切。


    李鳴響笑容苦澀:“你為平妻時,我李家受盡士族的嘲諷,上門來得人大多是寒門或者末流士族,甚至你讓商賈登門。想當初丹陽真人在李家時,往來之人都是高冠博帶, 祁陽候府門前華蓋雲集,我那不成器的兒女娶妻出嫁,全都是丹陽真人牽線的,兒媳女婿皆是出身吳郡士族,我當時就想著,也許等我閉上眼睛的時候,李家會進階二等士族。可如今...我如何同親家們交代,李家士族除名,李家完了!”


    “父親。”


    李鳴響幾乎摔倒的身體被兒子們攙扶住,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老淚縱橫,“我這把老骨頭或不了幾年,隨你們折騰,走,扶我回去。”


    被兒子攙扶的李鳴響出門時,看到了被送回來的祁陽候,他羞愧的道:“二叔。”


    李鳴響抬手給了剛剛蘇醒過來的祁陽候兩記耳光,不解氣般的踹了他一腳,祁陽候捂著小腹跪在地上,“侄兒知錯了,求二叔莫要離開,如今祁陽候府一脈風雨飄搖,侄兒需要二叔啊。”


    “你還知道李家風雨飄搖?畜生!管不住你下半生的畜生!”


    李鳴響痛罵祁陽候,“撇開聖命暫且不說,你...那次花會中有多少士族郎君?多少的列侯勳貴?怎麽就你著了唐氏的道?阿菀哪裏不好?哪裏對不起你?你可知因為你娶到她,多少士族郎君借酒消愁?你不懂得珍惜,你同阿菀成親十年有餘,還不了解她的性情?若是她能忍下來,她就不是蕭氏阿菀,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左擁右抱,左右逢源的能力嗎?”


    祁陽候若是早知道有今日,他也一定不會去寒潭,唐霓即便是人間絕色,但士族...士族是才是李家的根基。以前但凡被士族除名的家族,全都淹沒了。


    祁陽候抹了一把眼淚,“二叔,侄兒這次真錯了。”


    他顧不上在候府門口,顧不上有圍觀看熱鬧的百姓,祁陽候——年少顯名,為天下人側目的他砰砰的向李鳴響磕頭,“求二叔留下來,輔佐侄兒重振祁陽候府。”


    李鳴響落寞的眼裏閃過一絲的光亮,此時一陣風吹過,李鳴響合上眼,再睜開時光亮已經消逝,“晚了。”


    “侯爺,我隻求你看在列祖列宗的份上,看在李氏家族二百餘口的份上,輕點折騰。”


    李鳴響越過祁陽候,佝僂的身子返回家中,對幾個兒媳婦說道:”李家已然不是士族,你們大歸吧。“


    兒媳卻並未回娘家再嫁,李鳴響的二子,扶住唐霓的人說道:“父親就眼看著李家沒落下去?“


    ”隨你!我不攔著你,但我也不會幫你。“


    李鳴響起身去了內室,他從未想過取而代之,李鳴響一生光明磊落為李家盡心盡力,他無法帶著他們這房離開。此時在他即將油盡燈枯的時候,他亦不會再阻止自己的兒子謀奪侯爺的位置。


    李鳴響去了李家祠堂,一夜之後,李鳴響無疾而終!坊間傳言他因為愧對祖宗,不忍看著李家沒落自盡而亡。李鳴響用自己的性命略微穩住了呈現下滑之勢的祁陽候府,因為他的品性是受人尊重的。


    當然因為他此舉,唐霓和祁陽候會麵臨了更大的壓力。


    當日祁陽候苦求密友挽回李鳴響,在他回府之後,看到唐霓淒慘的樣子,他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他將自己關在書房裏,他用酒麻痹自己。


    唐霓聽了一夜他聲嘶力竭的哭聲,唐霓等到天亮的時候,才端著梳洗的東西去見他。


    一夜的折磨,精神上的摧殘,祁陽侯像是老人一般,唐霓放下物件,跪在了祁陽候麵前,她揚起腦袋,雖然她臉上的抓痕被處理過上了藥,但白淨絕美的臉上的多出的抓痕破壞了唐霓的美感,如同精美的東西多了幾道裂痕。


    “若是殺了妾身能挽回李家,妾身願意死在侯爺手中。“


    祁陽候雙目赤紅布滿血絲,一身的酒臭味兒,聲音沙啞:”唐霓,你若是真想死,就不會來同本候說這句話!”


    唐霓錯愕了一會,祁陽候骨感的手撫摸著她臉頰,自嘲的低笑:“你不想死...你從沒想過死的,若是你存了死誌,當初在寒潭你我春分一度後,你就該死了,你可知道,我說會娶你的時候,阿菀說過什麽?”


    唐霓搖了搖頭,她正視起如今的骨子裏透著瘋狂絕望的祁陽候,這個男人變了,他也許會變得不擇手段!再也不是她隨便就能掌控得住的男人了。


    ”她平靜的問我是真的嗎?我回答是,我求她寬容一點,我告訴她,我的心一直在她這裏。”祁陽候凝視著唐霓,撫摸她臉頰的動作那般的溫柔,唐霓卻知道,他不是對自己,她同簫菀長得不像,簫菀沒有她好看,簫菀比她鋒芒!唐霓不敢說話,也不敢有任何的移動。


    祁陽候道:“她沒有回答我,隻是在我不耐煩的離開前,恭喜我!我竟然天真的以為她想開了,若是她不是陪著阿琳去莊子上養病,我怎麽會...怎麽會不同她商量?”


    “是阿菀不要我了!她怎會這麽絕情?十年...十年..她讓我一次能怎樣?”祁陽候掐住了唐霓的脖子,唐霓道:“侯爺。”


    祁陽候慢慢的鬆手,無力的說道:“你今日想怎麽勸本候?”


    “既然侯爺想得開,妾身也就不多說了,侯爺,祁陽候府一脈雖然被移出士族,然無人能阻擋李家重返士族之列的腳步,如今的狂風暴雨使得祁陽候府看似飄搖落寞,可暴雨過後才會有燦爛的彩虹。”


    “據說海邊有一種鳥,名海燕。它最喜歡在暴風雨中飛翔,海燕有挑戰的勇氣,侯爺還不如海燕嗎?”


    唐霓握住祁陽候的手,他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一看便知他沒有受過挫折,唐霓眼裏滿懷著鼓勵:“侯爺若是因為困境而沉淪,那才是愧對祖宗!您明白妾身,如此妾身也向侯爺坦陳,若是侯爺同妾身同心,李家重返士族指日可待,況且妾身以為...若是士族消亡了呢?”


    少有振作的祁陽候得知了李鳴響過世的消息,他在李鳴響陵墓前,磕頭發誓,一定讓李家重返士族,跟在他身後的唐霓差一點被李家族人的目光淩遲。


    唯有一人對她稍有維護,唐霓將他記在心裏,這人可用!


    現在容不得她分心,她要全心準備半月之後的麵君之策,牛痘挽救蒼生的功德,她要了!


    孝穆皇帝昭示牛痘之法的聖旨很快傳遍天下,許多歸隱的大能都在思考著牛痘怎麽會同天花有關係。


    皇帝拿不準主意的時候,會聽取大賢們的意見,若是皇帝的聖旨太過分,也有大賢們帶頭反對駁回,這些都是大夏國曾經出現過的。


    ps唐霓很勵誌,因為他們勵誌,才能激勵蕭琳不停的努力著。其實這是一個很勵誌的故事。不過唐霓的炮灰身份是注定了。簫菀不需要唐霓勵誌,簫菀會做什麽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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