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蕭菀將蕭琳送過來的功課看完,又給蕭琳寫好了一封書信,並且讓隨從送回蕭家去。


    蕭菀精心挑選出蕭琳寫得最好的書法,從旁邊取一本書,蕭菀一張一張的翻開,第一張書頁粘著一張的宣紙,宣紙上的字跡是歪七扭八,似剛學會寫字的人寫的,後麵的書頁上紙張比前麵好了許多。


    蕭菀將最新的這一張黏上去,手指輕輕的撫摸宣紙上的字跡,“琳兒的字越寫越好了,將來她出閣時,我把這本子拿給她看,那丫頭一準跟我急!”


    蕭菀妥當的放好了本子,拿起一本經書隨便翻看著,輕聲說道:“讓人準備車架,半月之後我去吳郡。”


    “主人!”


    “淑妃娘娘不明白,士族永遠不會滅在寒門手中。”


    蕭菀眉頭微微的皺起,神色中帶有些許的不安,淑妃看不透,皇上也會看不透嗎?蕭菀對仆從吩咐:“給淑妃娘娘遞個消息,皇上並非昏君,請淑妃娘娘多多注意吳郡的動向。”


    “喏。”


    蕭菀跪在三清雕塑前,默默的誦讀道經,在她腦子裏勾勒出吳郡周邊的狀況,重新定品並非難以解決,唯一讓蕭菀不放心的是意外。


    士族不畏懼孝穆皇帝的壓製,但士族同樣也是人,會有三災九難,一旦...蕭菀合眼,道祖在上,但願是弟子想多了,弟子隻求蕭琳能平安無恙。


    蕭菀不親自去吳郡一趟,如何都放心不下。


    禦書房中,淑妃再次給孝穆皇帝念誦奏折,她一樣悄無聲息的將投靠自己的人安插進去。她是同蕭菀聯手,可她也不會將一切都托付給蕭菀。


    孝穆皇帝在淑妃身上聞到特別的清香,這讓他的發脹的腦袋舒服了很多,“愛妃可聽說朝堂上祁陽侯提出重新定品的事兒?”


    “臣妾略有耳聞,不甚明白何為重新定品?”


    淑妃放下了折子,端起茶盞奉給孝穆皇帝,若她說從沒聽見反倒會引起皇帝的猜忌。淑妃從沒將孝穆皇帝當成好糊弄的人,她甚至不敢保證孝穆皇帝是不是知道她安插的人手。


    孝穆皇帝抿了一口茶水,笑道:“愛妃這句何為重新定品問得著實是好,重新定品並不是關鍵,怎麽樣判定士族的高低才是朕為難之處。”


    “陛下是讚同祁陽侯所奏?”淑妃聽出其中的話音,孝穆皇帝寬了寬清茗,對淑妃讚賞的一笑:“愛妃知朕。”


    淑妃眼睫輕輕顫抖,彎曲了膝蓋:“臣妾不敢當,臣妾一直陪伴陛下,事事以陛下考量,才能看出一二來。陛下在臣妾麵前也比在旁人麵前防鬆不是?臣妾想著陛下防鬆舒心,您不在是高高在上的大夏國主,而是臣妾的...臣妾的...”


    孝穆皇帝握住淑妃的手臂,將美人攬入懷裏,清香味道更是衝淡了他的煩悶,“如何?”


    “隻是臣妾的丈夫,是臣妾侍奉的男人!”


    淑妃依靠著孝穆皇帝胸口,嬌嗔道:“陛下明智臣妾的心思卻非讓臣妾說出來,臣妾不依。”


    “好,好,好,是朕知錯了。”


    孝穆皇帝拍著哄著淑妃,他雖然美人再懷,但心思還是放在了重新定品上,“難為祁陽侯能想到這一招,如此看來吳郡之行他沒算白去,丟人受辱亦可讓他知恥而後勇,實在是出乎朕的預料。”


    “祁陽侯怎麽說也是難得才貌絕佳的人,若不然也不會先有蕭氏阿菀,後有唐氏了。”


    當年俊美的祁陽侯可是眾多待字閨中的女郎的首選,淑妃輕聲問道:“陛下不放心他?”


    “他如今就是朕養的一隻狗,朕養著他不過是想讓他出去咬人。”孝穆皇帝眸底帶著些許的不屑,“若是他連咬人的本事都沒有的話,朕也不必養著他了。”


    “今日讓朕意外的是,朕親自提拔出來的寒門子弟...竟然也想著成為士族。李卓遠能讓這麽些人讚同重新定品,朕亦深感...士族的觀念深入人心。”


    孝穆皇帝揉了揉太陽穴,淑妃勸道:“是不是陛下多慮了?”


    “愛妃啊,並非是朕多慮,朕可用寒門打壓士族,若是寒門成了士族,朕一番苦心不久白費了?還不如學著先祖做一個吃喝玩樂且不問朝政大事的君王,朕也可以多點時間陪伴愛妃。”


    孝穆皇帝眉宇間的川字很深,淑妃道:“陛下這是說得氣話,臣妾知曉您從未想過做得過且過的皇帝。”


    “朕不想再被頂級士族操控朝政,不想他們挑釁朕。”孝穆皇帝眸光深邃,歎道:“朕對士族根深蒂固無能為力,重新定品可行,但寒門...決不能劃入士族之列。朕不能眼看著士族再增強對抗朕的力量,朕想要得是削弱士族的根基!朕要給太子留下一座鐵桶江山。”


    “臣妾相信陛下會得償所願。”淑妃一臉的信服,“太子殿下也會明白您的苦心。”


    提起太子,孝穆皇帝沒有來的心煩,“太子不省心,他同貴妃明爭暗鬥,當朕是死人?”


    “陛下消消氣,太子殿下也是為了先皇後。”


    淑妃按摩著孝穆皇帝胸口,輕聲說道:“臣妾深受先皇後大恩,直到今日還記得先皇後的音容笑貌。記得先皇後最戀戀不舍便是太子殿下。”


    孝穆皇帝多了一分不悅,淡淡的說道:“她是不相信朕,不相信朕會善待太子!朕豈是嫡庶不分的昏君?朕壓著司徒一族後位空懸,不就是穩固太子的地位?”


    “陛下,太子殿下總是您的嫡長子,先皇後放心不下太子,莫不是您就放心了?您對太子殿下的慈父之心,臣妾最是明白的。若說您寵愛別的皇子,但您最看重最信任就是太子殿下。”


    孝穆皇帝攬住淑妃的肩頭,歎道:“還是愛妃明白朕。”


    淑妃恬淡的笑著,裝死隨意抽出一本折子,麵不改色看了一眼,“臣妾還記得太子殿下是陛下帶大呢,太子小時候總是坐在陛下的腿上寫字。”


    淑妃將手中的折子放到了一旁,說著太子同孝穆皇帝的趣事,孝穆皇帝道:“太子是不是又闖禍了?”


    “陛下!”


    “朕的親生兒子都不信朕,愛妃啊,朕心裏著實不好受。”


    淑妃說道:“慢慢教導太子,他總會明白的。也是貴妃姐姐太好強了些,隻要陛下心思定,貴妃姐姐也不會再事事針對太子殿下,臣妾聽說二皇子快要定親了,是不是...臣妾想做王爺的母妃呢。”


    “愛妃想說朕封諸子為王?”


    “皇上說什麽就是什麽嘍。”淑妃同孝穆皇帝對視,心中冷笑皇帝的多疑,道:“臣妾給皇兒選親也會方便。”


    “朕在想一想。”


    孝穆皇帝知曉淑妃所言的方便到底指得是什麽,他找出祁陽侯的折子,“朕先解決定品的事兒。”


    淑妃在禦書房伺候完,她坐在青雀轎輦中,手扶著扶手,“定品...原來陛下擔心得是寒門變成士族,不過陛下有沒有想過,士族為了維持原有的品級會再次入仕呢?士族的大才陛下想用卻也不敢用。”


    吳郡,蕭家東苑,蕭琳眼看著婢女將書簡交到蕭居士手中,蕭琳道:“姑祖母好忙,您老友好多呢。”


    最近兩日蕭居士的書信往來多了起來,蕭琳敏銳的感覺像是出大事了。蕭居士放下了竹簡,道:“阿琳不知外麵的風言風語?你倒是坐得挺穩當。”


    “我答應了娘,要寫個最好最好的書法送給她。”


    蕭琳放下毛筆,用帕子擦拭手,回眸輕笑:“不就是士族重新定品?用不上慌亂的。”


    “那是誰昨夜去翻看了九品中正製?是誰找了很多當年定品的書看?”


    蕭琳麵對蕭居士的調笑,她神色理所當然的說:“您教導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那你看出什麽來了,同我說說。”蕭居士對蕭琳的悟性非常有信心,蕭琳最難能可貴的一點是敢想敢做,但卻不是空想的無的放矢。


    蕭琳挺起了胸脯,神色很嚴肅的說道:“我看了好幾本當初定品的書冊,並查看了頂級士族的族譜,在定品之初,王家可比司徒家久遠,但為何王家排在了司徒家之後?我以為按照什麽定品才是關鍵。”


    “我在京城住過一段日子,勳貴也好,寒門也罷,甚至是百姓對士族都有難言的敬意。吳郡不僅是士族心中的聖地,能讓當今過吳郡而下馬的地方,亦是天下人心中的聖地。世人敬仰士族子弟的風采,願意成為士族,這種觀念並非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上品無寒士,下品無士族


    已然深入人心。”


    蕭居士認真的聽著,蕭琳最後道:“重新定品隻會讓更多人成為士族,陛下一旦掌控不好,隻會讓士族實力更強,甚至...姑祖母可忘了司徒九郎?您說過他想改變士族的腐朽奢靡之處的。”


    “你是說他會借此機會清除一部分士族?”


    蕭琳自信的一笑:“司徒九郎會做的,至於他怎麽做,我想不到,重新定品對皇上和司徒九郎來說都是個好機會,隻是不知他們誰能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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