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霓坐於炕上沉思,屋中伺候她的奴婢都不敢發出任何的動靜,生恐打擾了夫人。


    “翠兒,我餓了。”


    唐霓突然冒出這句話,讓跟著她嫁進祁陽侯府的四名陪嫁婢女深感意外。


    她們以色澤為名,分別是翠兒,蘭兒,紅兒,紫兒,簡單好記,四人對唐霓忠心耿耿,並各司其職。


    翠兒是她們中最得唐霓信任的一人,“小姐...”


    “我有著身子,虧誰,我也不會虧待他們。”唐霓恢複了尋常時的從容,蒼白的麵色多了生氣,“快去準備,用好了,我才能想到解決的辦法。”


    尚未出生的孩童是唐霓的命根子,她存於世上最親近的血脈,無法忘記前生,唐霓可同今生的父母兄妹親近,但卻無法做到親密無間,存在於他們之間更多得是夾雜著互相利用依靠的親情。


    飯菜擺上,唐霓用膳很用心,她的從容,也使得身邊的人平靜下來,對唐霓解決危難充滿了信任。


    她們都是唐霓帶進來的下人,主人好了,她們才有將來,翠兒等伺候唐霓更為的用心。


    唐霓放下筷子,淨手,素口,翠兒示意伺候的小丫頭出去,蘭兒點燃了安神的熏香並在蠟燭上罩上薄紗燈罩,燭光越顯得昏暗,屋子裏寧靜祥和。


    “我以前想錯了。”


    唐霓麵對身邊僅存的臂膀,淺淡笑言:“因此才會被人算計了去,我低估了蕭菀,低估了士族!在我鴻運正旺的時候,一順百順。但凡我遇到難事,他們會群起而攻之,為什麽會這樣?”


    翠兒等不明就以的的搖頭,紫兒年歲最小,性子也最為活潑,圓圓的臉龐露出憤慨,“他們欺負人!”


    “不對。”唐霓低垂著眼瞼,輕撫小腹,似在安慰自己的孩子,“他們瞧不起我!我得比旁人人付出更多才能達到士族女子的地位。”


    “平妻...平妻...同我想得不一樣。”


    唐霓聽了翠兒的稟告,明白了在族譜上平妻是在妾的位置上的。哪怕蕭菀休掉祁陽侯,蕭琳也是蕭菀為嫡妻時留下的女兒,算是祁陽侯府的嫡長女,無人可撼動蕭琳嫡長女的位置。


    寒門的規矩體統尚不完善,遠遠趕不上傳承千年的士族,寒門所存的體統也大多仿照士族。唐霓再聰明絕頂,再有兩世為人的經驗,她來到得是不同於任何既定曆史的架空年代,有些在她腦海裏的常規知識根本不適合眼下的朝代。


    就比如她一直以為孝穆皇帝賜婚成為平妻,她不會正妻差多少。唐霓婚後一直很受旁人尊重,即便是在京的士族對她也是有禮的。可誰知,平妻不過是名聲好聽一點的妾。


    在某些人眼中,她唐霓就是個大笑話,孝穆皇帝的聖旨遠遠趕不上君主專權時期管用,頂級士族名門根本就沒在意過聖意如何,唐霓滿腹委屈,總感覺她像是戲台上的醜角,自鳴得意,卻鬧了個大大的笑話。


    “丹陽真人已經離開了,即便接回大小姐,您溫婉溫柔的對大小姐,她一定會同您親近的。”


    唐霓搖了搖頭,歎息:“咱們那位大小姐可不是尋常的少女,不說受生母影響極深,就說當初...當初在婚宴時說出那番話來,想要挽回她,難上加難!況且...我肚子裏萬一是女兒,有大小姐這樣的長姐壓在頭上,我怕她擺不正位置。”


    “我真不想同蕭菀母女為敵,我想過要好好的照顧蕭琳作為她失去母親的補償,可如今...如今...到了這步田地,我再想和平相處,怕是極難了。丹陽真人不會放過我,我亦隻能迎戰了。”


    四婢對視一眼,一同屈膝,“願聽小姐差遣,奴婢願追隨主人。”


    唐霓抬手複起女婢,勾了勾嘴角,“原本我想過將一切過錯都承擔下來,世人辱我,我亦不放在心上。我迫不得已的嫁給祁陽侯,著實對不住蕭菀母女,承擔下這份罪責也可作為償還。但現在...為了即將出生的兒女,我不能再退讓,平妻既然在他們眼中是妾,我便...便...”


    “主人。”


    四婢看唐霓眸子寒芒四射,心裏一凜,紛紛宛若百鳥朝鳳般垂頭臣服,隻聽唐霓聲音極淡,“換一個能讓我成為正室的人,君主金口玉言之時誰會不服呢。”


    四婢懵懂無措,唐霓說:”準備筆墨。”


    “喏。”


    “翠兒,把建議開采西邊玉礦的人看管起來,查清楚他背後是不是有人指使,指使得人是誰?有何目的?”


    翠兒先是一愣,隨後明了的說道:“奴婢一準敲開他的嘴,讓他吐露詳情,看看到底是誰膽大包天的陷害夫人。”


    “不光是陷我於不義,最重要得是有人想要報複祁陽侯府。”


    “奴婢明白。”


    翠兒同小唐霓目光一碰,蘭兒專門負責伺候筆墨書畫,蘭兒的容貌也是四婢中最為秀美的,聲音婉轉清脆,“筆墨準備妥當了,請夫人移步。”


    唐霓扶著蘭兒的手,跪坐在書案之後,突出的肚子讓唐霓感覺到不舒服,唐霓強忍住不適,接過沾滿墨汁的毛筆,這個時代沒有胡凳,寫字等正式場合必須得跪坐。


    唐霓原先沒覺得如何,想著入鄉隨俗,適應時代,萬不得已她很少剽竊,但如今她既然打算同蕭菀一較高下,能用到的‘發明’她不應該再猶抱琵琶半遮麵。


    名聲,好名聲對女子來說,在這個時代太重要了。低調是王道,種田卻並不適合她。


    唐霓前生就有一筆不錯的毛筆字,今生又下足了苦功夫,成親後唐霓設計讓祁陽侯發明了新字體,兩輩子加起來唐霓的字寫得極好。


    蘭兒在旁邊磨墨,唐霓執筆氣貫長虹,文思如泉,落筆有神,她盡情的在白紙上揮灑文采,等到她停筆時,一篇如花一般錦繡的文章渾然天成。


    唐霓細細通讀一遍,不需要有任何的修改,她寫文章用詞總會小心的避免生僻的典故,有些後世皆知的典故,此時的人未必知曉。


    好在架空的朝代隻是在五胡亂華時轉彎,同唐霓記憶中士族風骨略有不同。


    唐霓這篇文章沒為自己辯駁,而是專門寫給孝穆皇帝的祝壽賀詞。除了常用的祝壽詞語更為精致別致之外,唐霓在字裏行間表露出孝穆皇帝乃天子,帶天巡狩天下,是上蒼之子,為萬民的主宰。


    封建製度在此時遠遠不到明清時的高峰,唐霓等到墨汁漸幹,嘴角得意般的彎起,沒有哪個皇帝能拒絕這篇文章!哪怕皇帝是昏君,然當今不是昏君,是有雄才大略意圖打壓下不服從帝命的士族的有為明君。


    蕭菀一定以為她會抗辯,會解釋,唐霓偏偏反其道而行,先拋出這篇文章,等到管事礦工的證詞送到,唐霓有八成的可能能逆轉。


    “士族出身的丹陽真人即便修道,也不會在意賤民奴隸的性命。”


    唐霓慢慢的起身,跪坐太久,肚子隱約有陣痛的感覺,唐霓在屋子裏來回踱步,安撫孩兒。


    自從有孕後,唐霓一直很注意鍛煉,生產在這個時代可是很容易命損的,她不想單獨留下親生骨肉無人照顧,“娘會看著你們成家立業,看著你們光宗耀祖!”


    “紅兒將我陪嫁的銀子全數取出,交給侯爺...請侯爺送給遇難的礦工,我...我明日去京城三清道觀做法事,超渡其亡靈。”


    “夫人的身體?”


    “無妨。”


    唐霓撫摸著肚子,自信的說:“我還支撐得住。”


    在孝穆皇帝壽辰時,命婦亦會上賀表。淑妃是第一個看到唐霓呈賀表的人,眯起眼眸,淑妃道:“唐霓所想遠非常人所比。”


    讀唐霓的賀表,淑妃都隱約有種君臨天下,唯我獨尊的野望,“送去給陛下。”


    “喏。”


    淑妃的目光落在手中的茶盞之上,輕聲自問:“阿菀,你欲如何?唐霓定是有後招的。“


    祁陽侯夫人連著幾日去三清道觀超渡亡靈,至誠之心昭昭可表天下,祁陽侯府又對遇難奴隸有厚賞,議論遠沒前兩日喧囂。


    就在此時,唐霓接到了管事的口供,並將證物等等交給祁陽侯,她眸子含淚道:


    “定是有小人作祟,雖然妾身想在陛下壽日之前開采出玉礦,但妾身也知道人命的寶貴,仔細估算過的,按照妾身的估算,絕不會出現玉礦坍塌,山體掩埋鄉村之事。”


    祁陽侯問道:“你是如何估算的?”


    唐霓提筆在紙上寫著計算的方法,祁陽侯看後,讚道:“夫人之才,本侯佩服。”


    “啊...啊...”


    唐霓突然臉白如紙,扶著肚子,氣喘噓噓的說:“侯爺...侯爺..”


    祁陽侯忙抱住唐霓,看到唐霓月白的衣裙上染血,唐霓聲聲喊疼,“侯爺..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的孩兒..”


    “來人,來人。”


    祁陽侯安慰唐霓,“沒事,夫人一定會沒事的。”


    唐霓是被祁陽侯親自送到產房的,唐霓看得出祁陽侯對她的緊張,雖然早產不在預料之中,但能讓祁陽侯如此緊張,對唐霓隻有好處,唐霓無怨無悔的同祁陽侯作別,留下了堅強又柔弱的身影。


    哪怕唐霓再注意心情的調節,麵對如此壓力,耗費心力之下唐霓早產也不意外。


    祁陽侯聽到唐霓隱忍的哭喊聲,他心急如焚,對唐霓的戒心少了許多。


    ps唐霓是有點寫崩了,是黑化的過分。造成這種局麵的原因小醉也想過,有道是屁股決定腦袋,既然小醉做蕭琳的親媽,會下意識對唐霓不公平。沒法子,因為唐霓是唯一一個確定同蕭菀蕭琳為敵的女人。小醉隻能盡量寫出她的無奈,黑化程度小醉盡量控製。這個故事其實說白了除了成長之外,是土著女人不做炮灰不做陪襯的故事。她們一樣可以贏得屬於自己的輝煌。重生穿越即便兩世為人,但在有些時候,她們反而被前生束縛住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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