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苑出來,李炫奕下了竹筏之後,略帶不舍的隔著湖水望向東苑,停在水邊站了許久,“李四,同本世子去司徒祖宅。”


    “殿下?”李四很清楚,世子殿下對司徒九郎的心結,不單單因為在水一方的蕭琳,司徒尚如標杆,如大山壓在李炫奕身上,非無必要,世子殿下絕對不會主動去見司徒尚,起碼在李炫奕才學比不過司徒尚的時候,李四幫著李炫奕找借口:“您傷勢還沒好...”


    李炫奕大步向客院走,“父王說,一時不能定輸贏,她有追上祁陽侯夫人的信心,本世子不能被她小看了。伺候本世子更衣,司徒尚救過本世子是事實,連道謝一聲都沒膽量的話,我不配做秦王世子。”


    “喏。”


    李四欣喜的跟上去,蕭如雲在旁邊瞧著,掰斷了手中的玉簪。複雜的看向李炫奕,雖然身上的衣服狼狽褶皺,但他英俊的眉眼銳氣鋒芒,劍眸清澈,不似記憶中的渾濁。他是裝出來的嗎?


    斷簪劃破了她手指,她好看的脖頸低垂,妖嬈的身影隨著湖水起伏,蕭如雲掩藏住心事,對送李炫奕回來,準備離開的人和氣含笑的說道:“姑祖母讓采買的藥材準備妥當了,你是不是一起帶過去?四妹妹嬌弱,祖母實在是擔心,於是讓母親準備了一些四妹妹愛吃的東西。”


    跟在蕭如雲身後的婢女捧著各色的物品,蕭如雲處置得極為妥當,一心一意的表現出對蕭琳的關愛。將物品送上之後,蕭如雲問道:“不知四妹妹狀況如何?”


    “一切安好,女郎放心。”


    撐著竹筏的婢女微微屈膝,蕭如雲笑道:“如此我們就放心了,請轉告四妹妹,等她好了再同姐妹們相聚。”


    “喏。”


    竹筏向東苑行駛,蕭如雲向回走。蕭居士收下了東西,看樣子不會輕易的離開蕭家。


    蕭如雲鬆了一口氣,誰能相當將來影響天下大局的人竟然是蕭居士?蕭如雲心中湧起幾分的悔恨,她是連同三清祖師定下大夏國皇位傳承的隱士,將不可一世的皇後打落下凡塵,確保大夏國正統...


    蕭如雲恨她前生太過癡迷於男女之情,因為對李炫奕的癡戀耗費了她太多的心力,許多的大事隻知曉誰做的,並不知道詳情。


    後來更是隨著李炫奕被人踐踏到泥土中,遠離朝堂,遠離京城,廢後立帝王她也隻是聽說誰誰做的決定。


    如果她早知道,會不會像蕭琳一樣堅持去取水?蕭如雲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不會的,明知道走不通的死路,她的經曆不會做無用的事情。


    司徒祖宅,兩位年齡相仿的高冠博帶少年挺直腰杆跪坐,在他們麵前擺放著茶盞,香茗白氣渺渺,模糊了司徒尚和李炫奕的視線,李炫奕幾次想要開口道謝,對司徒尚謫仙目下無塵的樣子很看不慣,話到嘴邊上都咽下去。毛絨團子怎麽就看著他好?整日的帶著麵具,多不自在?


    李炫奕想起蕭琳,終於開口不自覺的問道:“司徒九郎,你是為本世子還是為她?”


    仿若冥想一樣的司徒尚反問:“世子殿下想尚如何回答?”


    李炫奕氣結,司徒尚悠然的跟了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世子殿下君子乎?”


    “司徒尚你心悅於她,本世子管不著,本世子看上的人若是沒人欣賞,那是本世子眼光不好。”李炫奕籠在廣袖的手掌攥緊,對比司徒尚的淡然,李炫奕多了幾分的憤怒:“如你是隻為了同本世子爭,不必牽扯到她。劃出道道,本世子接招便是。”


    司徒尚玩味的說道:“世子殿下是不是太小看蕭菀之女?同殿下相爭,在朝堂,在戍邊軍和北府軍,唯一不在的女子身上,殿下風流不羈,在下卻潔身自好,在下以為比殿下更為有資格。”


    李炫奕微微前傾身子,掩藏起心底的焦慮,嘲諷反問:“汝敢為她違背祖訓?司徒家嫡長房必然迎娶士族嫡長女,百年傳承下的祖訓,過目不忘的司徒九郎不會不記得。”


    司徒尚垂下眼簾,李炫奕乘勝追擊,“既然你不敢,別去打擾她。司徒九郎,丹陽真人和蕭居士可不是好惹之人,況且她...不應該被世人非議。”


    “言盡於此,本世子告辭。”


    李炫奕起身,對著司徒九郎拱手,“謝過你救命之恩,然再相遇,本世子不會讓,君亦不用手下留情。”


    在李炫奕走後,司徒尚眼底染上無奈,“世子殿下焉知我不會違背祖訓?”


    “九郎君,京城的消息。”


    司徒尚聽見動靜恢複了平時的謫仙之姿,隔著垂下的竹簾問道:“回話。”


    “貴妃娘娘捎來口信,祁陽侯夫人曾建議借著秦王世子遇刺的事兒可打壓下不尊司徒的士族,寒門庶族願意配合。”


    司徒尚揚聲問道:“貴妃同意了?”


    “娘娘不知該如何因此向九郎君請教。”


    “命人回話告知貴妃,士族再不孝亦不會在吳郡行刺秦王世子,士族再有敗類之徒,亦由士族處置,不必勞煩寒門操心。司徒一族位列士族之首,憑得是祖上功德,並非依靠打壓不服的士族。若是士族有驚采絕豔的人物可恢複士族以往的榮光,司徒尚願俯首聽命。”


    “喏。”


    回話的人遠去,司徒尚托起茶盞,“京城...早晚亦得去。祁陽侯夫人好算計。”


    秦王世子在吳郡遇刺是大事,在京城引起的波瀾遠比在吳郡還大。被孝穆皇帝破格提拔的寒門子弟上奏折表示是吳郡士族所為,好在秦王持重,當朝向孝穆皇帝言,李炫奕的救命恩人為司徒尚,如此壓下寒門對士族的攻訐。


    出身寒門的官員反口說司徒尚救下秦王世子是陰謀之一,安排行刺再救下秦王世子,意圖贏得秦王父子的好感,影響將來戍邊軍的立場。


    不怪寒門官員如此敏感,他們能在朝廷上指點江山全賴孝穆皇帝的支持,而孝穆皇帝最大的依仗便是麵醜無文采,好戰事的秦王。


    秦王能得到孝穆皇帝最大的信任,除了是一母同胞之外,最關鍵的是秦王做不上皇帝的位置。


    寒門庶族也沒忘記,大夏國姓李家一樣是士族。想要保持住寒門的低位,除了緊跟孝穆皇帝步伐之外,要緊得是秦王斷不能偏向以司徒家為首的士族。


    如今朝野士族依然位居高位,但下麵得小吏多事是寒門。士族子弟除了良莠不齊之外,士族本身的放蕩不羈,受不得卑躬屈膝也使得大批有才學的士族遠離朝堂,寒門好不容易等到了崛起的機會,如何都不能讓士族重回朝堂。


    千年傳承下來的九品中正製度好不容易有些許的鬆散,寒門官員無論是為了能有伸展才學的機會,還是為了子孫後代,他們都不會放過機會。


    跪坐在官員中的唐大人耷拉下眼瞼,一派胸有成竹的鎮定模樣。秦王被寒門士族官員吵得頭疼,論詭辯之才,秦王遠遠不是他們的對手。高坐於皇位上的孝穆皇帝沉默不語,隻是眸底時而閃爍一下。


    孝穆皇帝見秦王張口結舌,垂下的唇角微微上揚,自己這個六弟除了在疆場上精明之外,最是沒耐心平衡士族寒門。


    “皇兄,臣弟相信司徒九郎不是奸詐的小人。”


    秦王猛得從軟墊上起身,虎背熊腰的身材無論是士族還是寒門都無法比肩,常年在疆場上征戰磨練出的嗜血氣勢,不是光靠在朝堂上磨練出嘴皮子官員可比。秦王眼眶深邃,鼻梁挺直,不是時下流行的美男子,然在此時卻更有彪悍之氣。


    他單膝跪倒到禦前,聲音不大,卻如鳴鍾般,“臣相信司徒九郎,他是犬子的救命恩人,臣感念司徒尚,但臣手中的戍邊軍是陛下命令臣訓練出來抵抗胡人的,在陛下手中,將來戍邊軍的將帥並非一定是犬子。臣之後誰為統帥,一切聽命於陛下,即便陛下讓臣此時上交虎符帥印,臣絕不敢拖延。”


    兩邊爭吵的人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嚨,紛紛偃旗息鼓,孝穆皇帝走下高位,親自攙扶起秦王,“六弟,朕相信你。炫奕那孩子是朕看著長大的,朕對他同皇子一般無二,他...”


    “啟奏陛下,秦王世子殿外侯旨。”


    孝穆皇帝道:“炫奕?”


    “喏。”


    “宣。”


    孝穆皇帝按了按秦王的肩頭,秦低垂著腦袋,金鑾殿門口人影綽綽,秦王世子李炫奕身著世子朝服,頭戴小冠走進大殿,往日白淨的皮膚曬得有些黑,五官深邃了幾分,身上的浮躁奢靡之氣少了,雖然他還是略顯得稚嫩,但舉手投足間顯得從容平和。


    “臣拜見陛下。”


    李炫奕叩首,孝穆皇帝含笑道:“奕兒起身。”


    孝穆皇帝對李炫奕不同臣子子侄的寵溺,顯示秦王世子的地位,李炫奕跪直身體,朗聲道:


    “臣學藝不精,辜負陛下厚望,辜負父王教導,臣之罪。吳郡遇刺之事,無論背後主事是何人,臣一是感司徒尚救命之恩,二是此事讓臣明白臣的不足,臣不會再荒廢光陰。臣不願再以秦王世子為名,世人隻言李炫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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