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麵前蕭琳端莊沉靜,極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但在李炫奕麵前···蕭琳嘟著嘴,“笨蛋就是笨蛋。”


    得知他就是秦王世子時,蕭琳因為好朋友的關係,不想搭理他,但每次李炫奕都是在最狼狽,情緒最為不穩的時候碰見自己,遇見他之後,蕭琳的心情會好一些。


    “四妹妹。”


    蕭如雲從旁邊走過來,蕭琳含笑道:“大姐姐怎麽一個人?您也躲清淨了?”


    蕭如雲神色複雜,笑容隱隱帶著幾分的苦澀,對蕭琳極為憐惜的說道:“四妹妹認識秦王世子?”


    “我娘拜師的時候,曾經在三清道觀裏碰見秦王殿下父子,我同他有過一麵之緣。”


    蕭琳雖是好奇蕭如雲這麽問,但還是如常的告訴她,蕭琳見蕭如雲神色更為淒苦,輕聲換道:“大姐姐。”


    蕭如雲低頭,盯著鞋尖兒,“四妹妹離著秦王世子遠一些,我是為了你好。”


    “大姐姐。”


    蕭如雲撂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蕭琳如何都叫不住她,蕭琳輕聲自問:“她是怎麽了?”


    李炫奕是秦王世子,他們不過是泛泛之交,見麵就會拌嘴,她又怎麽會接近李炫奕?


    蕭琳雖說有在李炫奕麵前說,她將來會比祁陽侯夫人更出色,但她是沒把握,蕭琳想不通,唐霓是如何讓蝴蝶落在畫作上?莫非畫得惟妙惟肖?


    她不想讓人同情憐憫,也不想聽祁陽侯夫人如何,或是宴會的主人司徒尚有多出色,他不過比自己大幾歲而已。


    蕭琳避開熱鬧嬉鬧的女郎,避讓開名士狂生,向幽靜的地方走去。


    司徒祖宅很大,亦很富貴,每一處景致都很出色,亭台樓閣雕梁畫棟,優雅和華貴相融合。當蕭琳看到眼前的奇景的時候,感歎司徒家不愧是士族之首,會享受,亦很有家底。


    晚秋涼風拂過,吹拂起海棠花海如同波浪跌宕起伏,一簇簇的海棠姹紫嫣紅,暗香浮動,除了沒有紛飛的花瓣之外,任誰也看不出眼前的海棠花海是絲絹做出來的,每一株海棠花都是用絲綢紮出來的。


    蕭琳仰頭看著海棠,“司徒家有銀子。”


    就是為了這份享受,耗費得多少?士族···蕭琳記起淮河水患的時候,聽娘親說過,有易子而食的事情,災民遍地,士族勳貴一樣的歌舞升平,扶著海棠樹,“但寒門子弟也沒好到哪去,除了她···”


    不管蕭琳如何的怨恨唐霓,但不可否認唐霓最為出名的一件事便是救下了水患下的災民,沒有讓病疫發作起來,也由此得了唐霓好處的災民才視她為仙子。


    因為是假樹,蕭琳不擔心蟲子,遂靠在樹幹上,在唐霓的仙子名聲傳到京城時,娘還說過佩服她,想同她見麵,可誰知會是這種結局,蕭琳看著碧藍的天空,“不喜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喜歡唐霓,即便娘說過,祁陽侯有錯,受不住美色的誘惑,不是她,還有旁人,但我不喜歡。”


    簫聲從海棠樹後傳出,蕭琳沒去看是誰在洞簫,合眼靜靜的聽著簫聲,婉轉蒼涼的簫聲,滿是傷感,讓蕭琳的心情不好,她亦是被蕭菀嬌寵長大的,也是有大小姐脾氣的,越聽越是想見娘,蕭琳抹了一把眼瞼,對著嘯聲傳來的方向,喊道:“不許再吹蕭,不許,不許。”


    簫聲略是一停頓,隨後再次響起,蕭琳咬著下唇看向吹簫的人,在海棠樹中間,一白衣勝雪,頭戴小冠的人,他衣抉飄然,宛若仙人,蕭琳看清楚時,“司徒尚?”


    司徒尚沒有理會蕭琳,繼續洞簫,蕭琳看了他一會,全然沒有停下的意思,簫聲轉而越來越悲涼,蕭琳對上平靜至極的司徒尚,他高高在上俯視著人間的喜怒哀樂,冷眼旁觀···蕭琳因為想念蕭菀很難受,對司徒尚說道:“別以為你號稱謫仙,號稱士族十年後的領袖,就能看著旁人落淚,你也隻不過是凡人而已。”


    司徒尚眉頭微擰起,將玉簫移開,簫聲停下,平靜的問道:“卿何人?為何饒我洞簫?”


    “我蕭琳。”


    “丹陽真人的愛女?”


    “嗯。”


    司徒尚從石凳上起身,看向蕭菀,玉簫在手中把玩,他出塵若仙,清澈高院的眸子若天邊的繁星閃爍,“你哭了。”


    他仿佛在陳訴事實,蕭琳眼圈微紅,“你不要得意,我不是為了你的簫聲,是我···我想到了心事。”


    “簫聲何罪?煩惱得是世人罷了。”


    司徒尚向海棠花海身處走去,蕭琳上前兩步,喊道:“司徒尚···”


    “司徒九郎,我有一問,不知你可於我詳說?”


    司徒尚唇邊勾出嘲諷,蕭菀之女不過爾爾,許是那句話是蕭菀授意的,蕭菀隻是為了從祁陽侯府帶走女兒,司徒尚佩服蕭菀,罕見的停住腳步,後背對著蕭琳,“請說。”


    “你···你怎麽成這樣的?”


    司徒尚被很多女郎表白過,愛慕過,他也不是沒同士族女郎相談,亦有蕭如雲以辯才讓他刮目相看,然沒誰問過他這個問題,司徒尚回頭,同蕭琳的目光碰到一處,“你何意?”


    “我看過你的字,很佩服,聽大姐姐說過你的辯才,一樣很佩服,有人說天下之才,你占了四分,世上沒有生而知之的人,你不過弱冠,是怎麽有今日的?告訴我,好嗎?”


    司徒尚麵容有一絲鬆動,輕聲問道:“為何這麽問?”


    蕭琳咬了咬嘴唇,朗聲說道:“我不想輸,不想輸給祁陽侯夫人,想要同娘早日團聚。”


    司徒尚骨感手指拂過玉簫的圓孔,玉簫冰涼,他邁步向東方走,“你跟我來。”


    司徒尚在前,蕭琳在後,兩人之間的距離始終維持在十步,彼此身上配有環佩,但在海棠花海中,一絲相碰的聲音都聽不到,司徒尚在蕭琳眼中看不到癡迷迷戀,有得是不服輸。


    轉出花海,別有洞天,蕭琳隻看到一處木屋,一眼清泉,木屋門前的青石上隱隱覆有一層淡淡的墨色,蕭琳隱約聞到了墨香,聽見前麵的司徒尚說道:


    “此處屋中藏書萬冊,四歲入此讀書,十二略有小成。你腳下青磚為吳郡最出名的淨磚,以幹淨透亮聞名天下,父親說過,淨轉變烏磚,汝字可成。”


    蕭琳輕聲問道:“你可曾喪氣過?”


    “有,依然每日練字,用洗筆的水澆灌淨磚。”


    蕭琳福身拜謝:“多謝。”


    司徒尚聽見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遠去,再回頭時,亦隻能在花海中她的背影,以及她頭上毛茸茸的頭繩。


    ps感謝神風浪子的打賞,謝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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