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柔在床上反覆難眠。


    木脈也太狠了,整個屋子都是機關,是早就打算要她死在這裏吧。


    她被困在這裏,出不去了,這些人除了日常飲用的水,一點水也不敢讓她看見,四周還設了結界,嚴加把守,這麽熱的天,她連個澡都沒得洗,自己都能聞到自己身上發臭的氣味,沒有水的她就像上了岸的魚,任人宰割。


    早知道如此,她就該多跟著鯤鵬在水中好好修煉,不會因為學到了一點皮毛就沾沾自喜,至少也能夠做到於無水處調他處之水來用,也不至於離了水,連殺人之力都沒有。


    火脈也太狠了,不過是奪了他們一條金礦,何至於就要她的命,火脈候補的辛清,她還當她是唯一的朋友,卻沒有想到她將她騙了來這裏,說是結盟……


    金脈給她下了藥,土脈一定就是在中間牽線的人。小皇帝對她有情,土脈想再結姑表親,一向視她為敵。


    四脈都有自己的本事,她們怎麽也不想想,若水脈不是被打壓到了底,她也不願意一口氣同四脈都談崩,搶起生意和地盤來不留餘地。


    不過韓柔也覺得水脈最近的擴張過份了些,可是手下的人每個都像打了雞血似的,四處接盤四脈的生意,擴充人手,完全不考慮那些人手中有多少是細作,要不然她也不會消息出現失誤,被人騙到這機關屋中困死。


    可是因為長老們一個個整日裏揚眉吐氣,見了她就不住的一邊誇、一邊落淚,水脈沉寂的太久了,她也是第一次跟其它四脈候補平起平坐,一時控製不住情緒,才說話難聽點罷了。


    哪想到四脈這樣不念本源,全不想想大家都是聖女後人,同門相殘是禁忌,他們已經容不下她到了這種地步嗎?說起來水脈也不過是接收了四脈一些生意和地盤,錢財上的糾紛而已,她有錢,她有那麽多的錢,要是能跟四脈再次和平相處,她並不是不可以退讓的。


    韓柔氣極破壞的自床上跳起來,摔了一個原本擺設在屋裏麵的廉價花瓶。


    她好久沒有過這種苦日子了,連口水都得算計著喝,吃的不好住的不好,還不知道哪天,其它四脈就會派人來殺她。


    摔了花瓶,最終也還得自己打掃,她如今龍困潛灘,身邊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


    韓柔又用腳將一塊較大的還未粉碎的花瓶塊踢了一腳,這碎塊撞在屋門上,將門撞開了。


    可是她睡前是鎖了門的。


    韓柔一下子瞪大了眼,站了起來,手裏端起連續幾天忍著口渴才省下來的一茶杯水,她的水劍術離了水就施展不開,可恨她當初沒有跟鯤鵬好好的修煉……


    「誰……誰在外麵?」韓柔喊道。


    「撒完氣了,我進去了,你可不要用東西砸我啊。」一個好聽的男聲笑道。


    「你……卓子平……我如今這樣慘,也有你的份?」韓柔瞪大了眼睛,顫著聲音叫道。


    你也要我死?


    那男子就閃進了屋來,身量高大,容貌俊麗,平日裏韓柔隻要見著他的臉,都會覺得心曠神怡,然而如今看他,如同看鬼。


    卓子平嘆了一口氣道:「小柔,你如今連我都不信了嗎?有錢能使鬼推磨,木脈可不像你們水脈一樣的團結一心,隻要花錢,還是有很多人願意出賣別人的機關的。」


    「你……你買到了機關圖?」韓柔大喜著撲了上去,叫道:「子平,我就知道,這世上就是你對我最好,你快帶我出去。」


    卓子平也撫著她的臉道:「好。我一向都聽你的話,隻聽你的……但你要怎麽酬謝我?」


    韓柔愣了愣道:「等我出去了,我自然重謝你,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真好笑,你該知道我是商人,做事總要有報酬才行,等你出去了,又是呼風喚雨的聖女候補,你要賴我的帳,我能說什麽呢,你要重謝我,現在就得兌現給我。」卓子平摸著她的臉,一動不動,看他的樣子,是真的拿不到謝禮便不會有所行動的。


    韓柔一口怒氣衝到了頭上,猛一把推開了他。


    「卓子平,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你忘了,你當初被家族趕出門,走投無路差點就要做人口販子的時候,是誰救了你,是誰給你錢,讓你行商,是誰幫你從火脈那裏搶資源,毀掉了同父異母兄長的生意,幫你報仇,是誰讓你建起來大商行,南來北往的跑商,你忘了嗎?」


    「我沒忘,小柔。」卓子平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當年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或許就是想要誘拐你,那時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我的心也變得狠毒,我把身上所有的錢都買了一件好衣服,裝成是富戶管家,借著招個丫環的名頭,想拐著一兩個女孩子買掉,就為了能吃一口飯。可是我見著你,我明知道你一身綾羅,絕不會是需要到別人家幫工的女孩子,可是我就是克製不住的上前跟你搭話,陪你吟詩作對,想要你記住我。是你改變了我的一生,你是我命中的貴人。」


    「是的,是的,子平,我們有過那麽多美好的時候,你沒有忘,我也沒有忘的,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我是沒有忘,可是你忘記了吧。」卓子平看向韓柔。


    「在你心裏,我不過就是一條看門狗,你把錢交給了我,我就會變出更多的錢來,你說幫我建立了大商行,可那不也都是你的產業嗎?你隻要開口要,幾千幾萬兩也都是你的,我掙的錢,本來就都是你的,可是你卻要跟人爭什麽聖女,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卓子平的聲音越來越大,叫最後直接是怒吼著叫道:「聖女是不能嫁人了,你的身子給了我,可是你卻從來沒打算過嫁給我,而且聖女還可以養男人,養不隻一個男人也不要緊,你前些天不是看中了那個鄧家的三少爺嗎?可憐兮兮的庶出子,受家中兄長欺負,一腔的恨意和落魄,隻要給他些溫柔,再資助些錢財幫他,他就會死心塌地的愛你,是不是?韓柔,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鄧三,跟狼一樣狠的小子,隻有說到了你的時候,眼裏才有溫柔,你別告訴我,你們什麽事情都沒有……韓柔,我看你就是好這口吧,我也好,鄧三也好,你就是喜歡把落魄的狼養成隻聽你話的狗。」


    韓柔整個人都傻眼了:「可是我們真什麽事情都沒有啊……」鄧三才12歲,就算考慮下手那也得幾年後吧……這貨瘋了吧,吃得哪門子醋啊這是?


    「知道了,原來子平你是吃醋了,我是真的沒有打算要收下鄧三,這麽多年,你見我身邊何曾有過別的男人,如果不是真心愛你,我怎麽會將身體交給你。」韓柔說道。


    因為獻身於他,她如今已經不是未嫁之身了,再進不去玉姑河裏。


    有心想解開當初一怒之下設下的鯤鵬的封印,也因為明白了自己的淺薄想再向鯤鵬學藝,可是因為他,都做不到了,她也不曾後悔過啊。


    「那你會嫁給我嗎?」


    卓子平一邊撫著韓柔的臉,一邊問道。因為韓柔的解釋,剛剛的怒火似乎也消掉了,他又回復成了看似溫柔的儒雅男人。


    「會的。會的。」韓柔點頭。


    這個時間,隻要能帶她離開,別說本就是一心愛戀她的情人,就算是個60多歲妻妾無數的糟老頭子,她也嫁。反正隻要到了外麵,隻要有了水,她還是水脈的聖女,答應了什麽,反悔就是了。


    卓子平看著韓柔點了頭,才笑起來。說道:「好,我帶你走。」說著反身向門口走去。


    韓柔大喜之下,追了出去,兩個人剛到了院子裏,就見著這機關屋隻在一瞬間便四處火起,竟然是被人點上了火油圍著燒著了。


    「出了什麽事?」韓柔驚叫道:「是誰要殺我?」


    「不知道。」卓子平說道:「我隻打聽到一些消息,知道四脈會在今夜圍攻水脈,誓要殺光水脈一眾,若不是為此,又怎麽可能在這機關屋邊上一個看守都沒有,我是知道了這個消息,才挑這個時間來找你的,沒想到他們連你也要殺,這隻能說明……」


    卓子平沒有說,但是韓柔已經明白了,臉上的血色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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