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長領著驛卒畢恭畢敬地將昭陽王迎進驛站,立刻安排了飯菜。


    慕容雪中午的幹糧餅子隻啃了一小半,這會兒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見到熱菜熱飯真是激動萬分。而且蘇州府的驛站明顯財大氣粗了許多,和昨夜那個小驛站根本不可同日而語,飯菜的口味十分合她口味,她一口氣吃了滿滿兩大碗飯。更讓人激動的是,飯後還安排了熱水沐浴。


    慕容雪把自己洗的幹幹淨淨,又去院子裏摘了幾朵薔薇花,擠出汁液抹了發梢,這才覺得人生還不是太過淒慘。


    耶律彥從內庭出來,略怔了怔,剛剛洗浴過的她,立在一叢薔薇花下,像是仙女,又像是花妖。


    她對著那薔薇花竊竊私語,雖然聲音極低軟,但卻被聽力極好的他聽得清清楚楚。


    「求月老保佑,讓我嫁給我喜歡的人。我不要嫁給那個老頭子,他腳脖子上不知道有多少紅線,也不差我這一根,月老您說是不是……」


    他有些好笑,負手走到她身後,突然出聲:「月老也是個老頭子,你這般說,可是得罪他了。」


    她嚇了一跳,扭頭嗔了他一眼,轉身要走。


    「你爹今日來了。」


    慕容雪立刻停住了腳步,激動地問:「他呢?」


    「自然是被打發走了。」


    慕容麟和蘇州知府相熟,所以求了知府大人來驛站見女兒一麵,但是見到的卻是耶律彥。


    她咬著嘴唇,也不說話,扭身便走。


    「本王終於想到了一個主意。」


    她隻好又停住步子,「什麽主意?」


    「等到了京城,你便知道了。」


    這種賣關子吊人胃口的語氣真是氣死人了,偏偏還拿他無可奈何。


    「從明日起,你便病了。」


    「什麽意思?」


    「你單獨一輛馬車,單獨一個房間,以免傳染他別人。」


    她驚喜地問:「你是說,生病的秀女不能參選?」


    他唇角勾起一絲笑, 「很遺憾,你是淑妃隆重推薦的,皇上也重點交代了,所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她氣得鼓起了嘴,「那你這樣做是什麽意思?」


    「先做個鋪墊啊,笨蛋。」他說完不等她跳腳便轉身走了。


    她氣得臉都紅了,自己明明冰雪聰明,多才多藝,他居然說她笨蛋!


    果然翌日起,她便「病」了,被耶律彥安排了單獨的一個馬車,遠離了秀女。她有些不解他的用意,結果便胡思亂想起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他會不會是為了穩住自己,不讓自己再逃跑,所以故弄玄虛啊?


    路過一片荷塘,馬車停下來休息。耶律彥正在樹下喝水,突然聽見最後頭的一輛馬車裏發出淒慘的一聲救命。


    是慕容雪,一口水險些嗆住了他,他疾步上前,挑開了車簾子。


    慕容雪好生生地坐在裏麵,麵紅齒白,眉目如畫。看上去命好好的,完全不需要救。


    他皺眉問道:「怎麽了?」


    她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笑眯眯道:「我有事要找你。」一看見那熟悉的鬼靈精怪的笑,他的腦仁開始自發的疼了。


    他低聲道:「放手。」


    「你立個字據,不讓我入選。」她將早就準備好的一塊布條和一盒唇脂放在他手邊,眼巴巴地看著他,小手死死地揪住他的衣袖。


    他又急又氣,沉聲道:「快放手。」


    「寫了我就放。」她像一隻倔強的小狗,眼中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決。


    眾目睽睽之下他不敢和她拉扯,也不敢弄出動靜,隻好咬牙切齒地用手指沾了唇脂草草寫了幾個字交給她,惡狠狠道:「快放手。」


    她立刻放開他的袖子,笑得花朵一樣燦爛明媚,「謝謝王爺,這樣我就放心了。」


    耶律彥氣得咬牙切齒,卻還不能露出半分破綻,他放下簾子,裝模作樣地叫來袁承烈,大聲吩咐道:「去看看附近有沒有大夫,速叫個過來。」


    袁承烈心領神會,立刻翻身上馬,去附近溜達了一圈。


    眾位秀女都知道慕容雪病了,此刻聽見叫人去請大夫也隻當是她突然又不舒服了,誰也不知道馬車裏剛剛發生了一幕要挾。


    耶律彥冷著臉站在馬車旁,氣得心裏起了海嘯,好你個小丫頭,等著吧,看以後我怎麽收拾你,膽敢威脅本王。


    過了一會兒,袁承烈回來稟報沒有尋到大夫,耶律彥便吩咐繼續上路。


    慕容雪坐在馬車裏,手裏捧著那一塊從襯裙裏撕下來的布,高高興興地看著他的字,雖然是用唇脂寫的,卻依舊是那麽好看。有了這個護身符,她終於安安心心地也不再想著逃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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