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大妖聚在一起,苦想前進之策。


    “這兩個怪物向來貪婪、歹毒,如今為了聖光唾,恐怕是起了全部家底,欲同我等死磕。若是在它處,我們自然不怕,可這裏是它們的地頭,我們勢單力孤,卻鬥不過它們?”


    “這又何難……”一個羊頭人身的妖怪,晃了晃醜陋的腦袋,笑道,“此路不通,換一條就是,我就不信,它們能翻了天去!”


    “是極,是極。”諸妖紛紛點頭。


    於是,這些妖迤邐輾轉至西麵一片山嶺。


    隻見,山坡上、穀底裏、草叢中、河灘上到處爬滿巨大的綠毛妖龜。


    這些妖物慢吞吞的爬行著,充塞山穀,阻斷道路,渾身散發著一道道土黃色的屍氣,湧入雲空,把天都蒙了。


    諸妖一陣發愁。


    那羊頭大妖,喟然長歎道:“唉,天意如此,看來我等是與這聖光無緣了。”


    他身旁一隻紅毛狼妖氣得一爪擊碎一塊巨岩,暴跳如雷地道:“什麽玩意?個個想吃獨食,沒門。”


    一隻娘娘腔的狐狸,扭著腰,嬌裏嬌氣地道:“急什麽?不是還有南麵麽?”


    話音一落,就見南麵烏雲滾滾飛來,閃電霹靂響個不停。


    羊頭大妖攀上一堵石崖,極目眺望,忽然臉現懼色,慌不擇路的從崖上滾下,顫聲道:“速走,速走,是犬戎王那惡種來了。”


    諸妖一聽犬戎名號,都嚇得麵如土色,各駕起妖光,往外就走。


    不多時,烏雲卷席山嶺。


    山嶺樹林中無數的綠毛屍龜見狀,俱瘋了一般的逃跑。


    此時,它們一改常態,或側身沿坡滾落,或極力撐開四肢手腳並用沒命的跑,有的幹脆對著泥土一陣狂啃掘洞藏形。


    麵對生死關頭,恐怕任何生靈都為靈光迸發、智計百出吧,這平時愚蠢又遲緩的綠毛屍龜如今各施奇能,拚命逃跑,這無疑是最有力的證據。


    妖風亂卷,飛沙走石。


    逃不及的綠毛屍龜被妖風一吹,個個四腳朝天,僵斃於地。


    一股股的黑氣從它們的口鼻眼竅中騰起,匯成一股巨大的煙柱,沒入空中的烏雲之中。


    一陣狂笑從空中響起,雷聲更隆,電光更勝。烏雲瞬間提速,化為一道黑光直奔而去。


    諸大妖見犬戎王走了,才探頭探腦的返回。


    隻見,滿地狼籍,遍地死龜。無數生靈,一朝被滅,任是大妖們多麽冷酷,也不禁流露出悲愴、傷感之態。慘,真是太慘了。


    羊妖歎道:“屍龜,屍龜,如今真成幹屍了。”


    狼妖臉色發白,道:“這惡種忒凶殘了,似這等吃法,不用多久,妖域生靈怕要死絕了。”


    又有一頭大妖,道:“死了這麽多子孫,怎不見那老烏龜?”


    “那老烏龜除了下套子,擺屍陣外,還有何本事?既便在場,也救不了。”狐妖歎了一口氣,道:“犬戎王能出入幽冥鬼蜮,通鬼、妖二界之法門,法力非同小可。他既介入,我們趁早打道回府吧。”


    諸妖都覺有理,隻能調轉雲頭,歎息而歸。


    卻說,王蠻從妖神極光之中脫身,一身真氣已失其八,腳步虛浮,手中永恒刀沉重如山。於是,拄刀於地,剛喘了兩口氣,就見幾十頭三頭惡犬狂吼著衝上前來,怪液似箭而來。


    王蠻有罡氣護體,自不懼毒液,可昏迷不醒的馬元卻在身後,不得不顧忌。


    於是,提起一口真氣,迎麵擊出一掌,此時他真氣所剩無幾,這一掌已用上了聚水神通。


    忽見,山嶺上藍色波浪狂卷而下,挾著焦土、黃泥瀉下,有若千軍萬馬。


    幾十頭三頭犬正噴著怪液,卻被波浪衝散,從坡上滾落。犬狼狽掙紮,但水勢太猛,又撞倒身後的龜怪、蛤蟆精,一撞十,十撞百,獸群被這突如其來的洪水衝擊得一陣大亂。


    隻有飛天鬼疣豬仗著能飛行,從空中盤旋俯衝而來。


    隻不過,它們剛飛到嶺上空,就見一股迷霧把整座山頭籠得嚴嚴實實的。這些惡物不以為意,鑽入霧中,憑著本能往裏衝。


    忽然,勁風四起,“彭彭”聲不絕於耳。


    幾十頭鬼疣豬從嶺上射來,撞得空中的家夥一陣大亂。


    就這樣,一直持續了頓飯功夫,飛天鬼疣豬被打退了。


    洪水漸停,四下的怪物們見狀,複殺而上。


    可剛衝到坡上,就被濃霧中鑽出幾頭樹形怪物截住去路。


    這些樹怪揮舞著巨大的堅硬的手臂,把這群怪物打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


    此時,濃霧深處的王蠻才鬆了一口氣。


    他又從龍晶裏掏出了三個木傀儡,安上幾塊靈石,吹了一口真氣,扔於紫霧之中。


    那東西見風就長,一會兒就長成九丈高下形如參天大樹的怪物,以摧枯拉朽之勢衝入怪獸群中。


    “幸好有這靈木傀儡,否則今天必然喪命於此。”王蠻喃喃自語。


    一睹此物,腦海中立時浮現出一張精美絕倫的臉龐。


    “沈蜜兒,你現在是否安好?”


    他答應了鬼穀子要照顧沈蜜兒,可如今她身陷無極城,身死未卜,一想到此,王蠻自責不已。


    “她是一個聰明絕頂的姑娘,單從她煉出這靈木傀儡,就知其本事,再加上扶桑神木及九鬼相護,沈蜜兒的處境應該不會太糟糕。”王蠻這樣想著,多少給了自已了一點安慰。


    他又瞧了一眼外界,打鬥聲漸遠,想必靈木傀儡占得上風,又自言自語:“當務之急,先恢複我的實力,再救醒馬元,才可脫困。”


    於是,盤膝坐下,全力運轉真氣。


    不多時,紫色光從體表冒了出來,形成一個半圓形的光罩。


    光罩之上有九條龍形真氣,這是大衍罡氣的最高境界,有九龍加持,此罩堅實度非凡,足以抵受惡獸攻擊。


    王蠻丹田之中的紫丹一得其元神浸入,立即有一股真氣流,沿任督二脈遊走,小周天,大周天,直至全身奇經八脈,全身關竅。


    另外,神奇的大衍真氣順勢而下沒入地下,真氣如八爪魚之觸角直抵荒嶺地表,輻射開來。周圍的妖獸、靈木傀儡,外圍的山嶺、樹木、植被及地底的蟲類及一切生靈,俱逃不過王蠻的感知力。


    光罩越來越明亮,越來越大,越來越堅實,大衍真氣越強,王蠻的感觸就愈發敏銳。


    此時,他就是神明,足以洞悉周邊萬物,這種感覺太奇妙了。


    就在方圓五裏地域內,王蠻敏銳的感覺到有五個異常的能量波動。


    於是,意念一發,樹木俱化為其眼,那五個能量中心是五支奇特的旗幡,分黃、黑、青、紅、白五色,各依五行方位布列,旗杆四周有不少強悍妖獸鎮守。


    “哼!”王蠻暗忖,“這必是閻醜醜空間亂流陣的陣眼,待我恢複玄功時,必先砍了這五麵旗。”正在觀瞧之時,忽見黑旗附近的一堵岩壁後衝出一夥人來,旗幡四周的妖獸一陣大亂。


    這些人身披鎧甲,手持兵器、弓箭,一通猛殺,把妖獸殺散。隨後,人群後走出一個瘦削的老者,手持風水羅盤,腳踏天罡北鬥之步,於旗外作法。最後,又取出七支桃木釘,命人釘在黑氣彌漫的旗幡周圍。


    “怎麽是他?他們不是與閻醜醜一夥的嗎?”王蠻訝然不已,“不管他,看這情形似是要破閻醜醜的空間亂流陣,真是天助我也。”


    王蠻收懾心神,全力運功,不多時已恢複了八成功力。


    這時,紫霧中的戰局已全部被靈木傀儡所控。


    這七尊靈木傀儡個個均有半步金丹之能,本身又不畏劇毒、死氣,對付這群怪獸當真是如魚得水。


    遠遠觀戰的閻醜醜見戰況不利,心中大急,不住四下張望,心道:“這些家夥怎麽還不來?”


    正焦急間,忽見正東方向一道烏雲飛來,空中電閃雷鳴。忽然,烏雲一收,一條身影從空中落於閻醜醜打坐的岩石前,一對凶睛盡往閻醜醜上下打量。


    此人一身妖氣衝天,煞氣騰騰。


    烏羽鷹瑟瑟發抖,金蛇倉惶遊入石隙,武將出身的閻修隻覺身上如同壓了一座大山,苦不堪言。


    閻醜醜也拿眼望著來人。


    隻此,這條漢子身量一丈二,瘦筋筋的一身都沒有肉,猶如一個巨形骷髏蒙著黑皮;頭發潦亂,纏著青布套。套頭的環形大眼,閃爍著駭人的凶光;他敞開布滿油漬的汗衣,挺著長滿紅毛的胸膛,鼻孔朝天,不時地哼哼幾聲。看他的年紀大約三十歲左右,兩手背剪著,腳下蹬著一雙盡是泥汙的爛草鞋。


    “你——就是那個禦靈宗的鳥人嗎?”巨漢甕聲甕氣地道。


    嘶啞的嗓音在沉悶的空氣中震蕩,如同夏日的悶雷,令人精神壓抑。


    閻醜醜一身玄功已達化境,卻看不出此人深淺,不敢怠慢,急從岩上跳到地麵,道了一聲喏,問道:“不知前輩是何方神聖?”


    “你調了我許多三頭兒郎,竟然不知道我?”巨漢怪眼一翻,十分不悅。


    閻醜醜一揖到地,恭聲道:“原來是犬戎王大駕光臨,貧道失禮了。”


    “少羅嗦!”犬戎王冷然道,“速把你的妖祖靈光獻上來!”


    閻醜醜一指從對麵山坡濃霧中出來的王蠻,道:“隻要大王幫我捉了此人,妖祖靈光定然雙手奉上。”


    犬戎王一指穀中的犬屍,暴跳如雷地道:“你壞了我無數兒郎的性命,老子擰了你的腦袋當夜壺,已是祖墳冒青煙了,還敢向我提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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