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的是……?”小陳牧心念一動,即便此時他年僅六歲,也絕不至於將這神奇的一幕看成是魔術表演,他內心開始對這個溫柔卻模糊的奇特聲音產生一點點的疑惑,在信與不信間掙紮。


    江蘿讓築夢果飛到他眼前,小陳牧呆呆地伸出雙手捧住,一臉難以置信。她接著用精神力,也就是類似於腦波溝通,回答他說:“對啊,我就是!這下總相信我真的是仙女了吧?”


    小陳牧一驚,脫口而出:“你怎麽會知道我在想什麽?!”畢竟他剛才隻是心裏想想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並沒真正開口。


    “阿牧,因為姐姐我是特地來幫助你的仙女啊,雖然不太高明,但總歸有點法力,你不用說出口,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聽到的聲音也是我直接傳音到你腦袋裏的,懂了嗎?”江蘿怕他太小不明白,兼之也會害怕,就盡量用講童話故事的口吻,編了個小孩子容易接受的身份,想起蕭老狐狸,又不放心地叮嚀一句,“所以以後你不用開口叫我,隻要心裏想想就好,我如果聽見的話,遲早會回答你的,就當這是我們的小秘密,好麽?”


    他遲疑地眨眨眼,眼皮子半闔間,眸中暗光一閃,暗自戒備卻又不得不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故強自壓抑住內心剛剛失去雙親的巨大悲慟,看了他媽倒在地上無聲無息的樣子後,勉強扯出一個乖巧的微笑模樣,點點頭:“好。那姐姐你打算怎麽幫我?可以殺死凶手,讓我爸媽複活嗎?”


    望著他小小年紀,稚嫩的肩膀微微顫抖,眼圈通紅卻又故作堅強的模樣,江蘿心下一酸:“抱歉,我做不到,但是……”


    此時門外傳來打鬥聲,江蘿忽然有種夢快醒來的預感,她心一緊,聯想到前後幾個夢境,急切並鄭重地交代:“阿牧,你雖然小,但在姐姐眼中,就是個頑強的小男子漢了!記住,接下來那個害死你父母的壞人就會來抓你,如果你言叔能救你,你就快跟著逃,萬一被抓住,你就騙那壞人說,你媽臨死前告訴你一個關於財產的秘密,萬一他要打你,你就拿這個威脅他,拖延一段時間,還有……”


    話語未竟,江蘿被一股巨力往後一扯,滿頭大汗從夢中醒來,懊惱不已,她本想試試能不能將空間裏的武器交給小陳牧自保,沒成想來不及了,也不知他能不能避免前世和今生小時候的悲慘遭遇。雖然她知道,她改變的不過是夢境,而不是現實。


    而枕邊這個長大後的陳牧,卻似乎從噩夢中徹底擺脫,唇邊露出一絲微笑,右手擁住江蘿,無意識地拍了拍她的背,口中喃喃:“蘿,蘿。”


    早起時,江蘿看著陳牧,總覺得他今天有些特別,眉宇間顯得陽光多了。同樣都是笑,但他此時的笑少了許多隱藏的沉重和不自覺的虛假與算計。


    “陳牧,今天是有什麽好事發生嗎?”


    “哈哈,有嗎?”陳牧摸了摸下巴,“大概是昨晚有美人投懷送抱,我睡得格外香吧。”說著親昵自然地湊過去在江蘿臉上吻了一記。


    “胡說,明明是你主動摟著我!”江蘿甜在心頭,嘴上卻佯作氣憤。


    第二天,又是夜間,江蘿再次悄然入夢,驚喜地發現夢中小陳牧的命運軌跡仿佛已經開始不同,他雖還是被關在當初那間憋悶的地下室,卻沒有再被蕭路雄綁住鞭打,空蕩蕩的房間裏,小陳牧坐在角落,低頭一動不動,唯有一個傭人送食物進來後,就匆匆離開了。


    “阿牧。”江蘿依舊用精神力跟他溝通。


    小陳牧猛然睜大眼抬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和興奮,張了張口,“你,”忽然想起江蘿的叮囑,合上嘴巴,心裏想著,“仙女姐姐,真的是你嗎?我用你教的話說了,那個大壞蛋好像有點相信了,很凶地問過我,但我什麽也沒說,我說除非我見到言叔,不然我死也不說,他就不敢打我。可我以為你生我的氣,不理我了,我喊了你很久,你卻沒反應,我以為你是我想象出來的。”


    再如何早慧堅強,他語氣也不免有點哽咽,摸了摸胸口藏著的那顆築夢果,那是唯一能證明她曾經存在的證據,也是支撐他的動力。


    “對不起,阿牧,”江蘿溫柔地道歉,“我法力有限,不能隨時隨地保護你。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很快你就可以逃離這裏,跟你言叔一起。”


    “真的嗎?”小陳牧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當然了,相信我。”江蘿想起第三個夢境,忍不住擔憂,“阿牧,那壞人肯定還會逼問你,如果他想當著傭人們拿話激你,你就告訴他,你知道他背後的勢力,就說是你言叔逃走前告訴你的,如果他敢欺辱你,你就威脅他,畢竟傭人這麽多,他也不能保證每個都口風緊,這樣他至少會暫時忍著不敢在眾人麵前羞辱你,你盡量避免和他當麵起衝突,小不忍則亂大謀,知道嗎?”


    “知道!”小陳牧仿佛有了主心骨,眼神中折射出堅定無比的光芒。


    江蘿想起最後那差點導致她走火入魔的夢境,也就是那不堪忍受的一幕,想從空間裏拿出點防身武器給他,卻發現拿不出。


    明明築夢果就可以拿出,為什麽其他東西就不行。


    正著急的時候,想起蕭路雄當時在夢中喂給小陳牧的奇怪藥物,江蘿又嚐試了一次,居然可以從空間中用精神力調動出苦泉的泉水。


    “阿牧,相信姐姐的話,就張開嘴,我有寶貝給你喝。”江蘿想著,雖然沒有那個奇怪藥物的解藥,但苦泉水至少對小陳牧此時的身體有幫助,讓他的精神也不至於垮掉。至於其他的,隻能再想想辦法。


    小陳牧依言張開嘴,一股清泉突然從半空中出現,汩汩地流入他口中,順著喉間緩緩流下,腹中仿佛升騰起一陣熱氣,溫暖著全身,他精神為之一振。


    巨力從背後襲來,江蘿知道又是夢醒時分,隻來得及說最後幾句話:“阿牧,姐姐必須得先走了,但我還會來看你、幫助你,不管發生任何事,我永遠都在某個地方關心著你!所以不要太難過,千萬不要絕望!”


    “永遠嗎?”小陳牧心間流過暖流,從一開始對這個神秘聲音的不信任,到半信半疑,再到信任,他已經漸漸開始學著依賴她,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謝謝你,我也永遠不會忘記你的,仙女姐姐。”


    江蘿所做的一切,避免了原先夢中小陳牧當眾遭到羞辱的淒涼境遇。


    但她不知道的是,正因為她給小陳牧喝了苦泉水,才機緣巧合,讓後來他吃下蕭路雄喂的藥後,不僅沒有被改變大腦回路和精神控製,反而產生了一種強大的,甚至超越人類潛能的怪力,之後才沒有被蕭路雄欺辱,反而得以和前來相救的言叔順利逃脫。雖然這種怪力有副作用,也造成了將來陳牧的特殊體質,但帶來的好處遠遠大於壞處,除非危急關頭,否則平時隻要避免喝果酒,就不會激發。


    而現實中的陳牧,盡管麵對的是蕭老狐狸這樣奸猾的對手,卻越來越從容不迫,反而一天天越發開朗,這也得歸功於江蘿夢中的努力,這是一種無形的精神影響。


    看著這樣的陳牧,江蘿也由衷地快樂。


    當她第三次入夢的時候,還未用精神力跟小陳牧溝通,他就仿佛心電感應般,迫切地在心裏問:“姐姐,是你嗎?”


    “是我,阿牧,你還好嗎?那個壞人有沒有給你吃一種藥?”江蘿擔心又害怕。


    “沒有,什麽藥?”小陳牧歪著頭,難得有幾分孩童的稚氣,“姐姐,他要給我吃藥殺了我嗎?”


    “不是的,”江蘿一想起那個夢境,就覺得難以啟齒,該怎麽告訴他,世界上還有蕭路雄這種惡心的蛆蟲呢,也不知是出於怎樣的報複或變態心理,居然會試圖對小陳牧做出那種事,“阿牧,那種藥是他用來控製你的,你能拒絕就盡量拒絕,實在不行就假裝喝下去,然後再吐出來,他、他可能會想欺負你,你一定要小心。”


    江蘿皺緊了眉頭,她無法幹預夢中人的行為,那她該怎麽救小陳牧呢?


    小陳牧雖然不太懂所謂的欺負是指什麽,他以為就是打罵之類的,但也體貼地意識到仙女聲音中的焦慮不安,窩心地安慰江蘿:“姐姐,沒關係,你上次不是給我喝了你們神仙的寶貝嘛,我感覺這幾天我身體裏有氣體在流動,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我不怕,我相信你就是我的奧特曼!我也是小奧特曼,不,小超人!”


    饒是江蘿再怎麽擔憂,也不禁被他逗笑:“是啊,我就是迪迦奧特曼,會在危急時刻出現,替你打敗小怪獸的!”


    突然,門吱呀一響,蕭路雄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杯飲料,笑得不懷好意,一切都仿佛跟江蘿從前的第三個噩夢一樣,夢境重現在眼前,但又似乎有了很大的不同。


    接下來的一切,大大出乎了蕭路雄的意料之外,小陳牧在腦海中仙女姐姐的鼓勵和指點之下,聰明的拿話同蕭路雄周旋,雖然最終仍是被灌下了藥,但突生的怪力,讓蕭路雄根本抓不住他,更別提欺負了,反而出人意料地被小陳牧這樣一個六歲的稚童掰斷了右手。


    “阿牧,快往那邊逃!”江蘿此刻心中緊張萬分,指揮著小陳牧,幸好蕭路雄一時大意,沒有關門,門外也因為他的過分自信,無人看守。


    正在此時,之前僥幸逃脫的言叔也出現了,雖然身上傷痕累累,但硬撐著抱起小陳牧,飛一般地往外逃去,江蘿也一路追隨。


    “混蛋,來人呐!”蕭路雄氣急敗壞地往外追,邊大聲呼叫手下的人。


    “先生,宋家少爺來拜訪,說有大事必須立刻通知您。”這時,一名管家上前攔住蕭路雄。


    “什麽?嗷嘶!”蕭路雄一時氣憤地揮手,卻痛得用左手狼狽地托住斷手,氣急敗壞地罵,“沒看見那小家夥跑了嗎?有天大的事,也等我捉住那小鬼再說!”


    “可是……”管家還是沒讓路,遲疑地說,“先生,宋家的人不好得罪,我看似乎真有要事,不然我吩咐其他人去抓。”


    “你!”蕭路雄差點被一口悶氣堵住喉嚨,氣血逆流,眼睜睜看著這麽一耽擱,言叔和小陳牧兩人已經逃得不見人影。


    “那就快叫人去抓!務必給我抓住那小鬼,不然你們這群廢物等著瞧!哼,我倒要看看,那宋家少爺有什麽要事。”蕭路雄陰慘慘地笑,心說那兩人再怎麽逃,也不可能這麽快逃出c城,隻要還在城內,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但姓蕭的沒想到的是,宋勝衍雖然年僅12歲,已經堪稱足智多謀,和言叔裏應外合,讓言叔和小陳牧順利逃到了f城,從此開始了漫長的複仇之路。


    “阿牧,你已經得救,姐姐要暫時離開你一陣子。”江蘿知道她待在夢中的時間不多了,這恐怕是最後一次,細細叮嚀,“不要委屈自己,也不要滿腦子複仇,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健康長大是最重要的,好嗎?答應姐姐,等你長大,我們一定會再見麵的。”


    “姐姐!姐姐!”小陳牧心中萬般不舍,第一次真情流露,“你一定要再來看我!阿牧會想你的!”


    “嗯,一定!”江蘿應道。


    隨著這三次江蘿的溯夢,現實中的陳牧身上,戾氣仿佛越來越少,一種由內而發的暖意漸漸浮現,對江蘿也越發溫柔。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這是一個偉大的哲學命題。


    如果沒有前世的遭遇,江蘿就不會重生,不會和陳牧相戀,也就不會有這般奇遇,能夠進入夢境,甚至改變陳牧的心態。可如果沒有今生獲得的能力和空間,她就無法知道前世的真相。到底是空間的溯夢先改變了陳牧的體質,還是他的體質先引起了江蘿的好奇,進而開始學習溯夢,都似乎是一個永遠難解的難題。


    環環相扣,時空絕對不是一條直線,而是各種蟲洞交錯的錯綜複雜。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們之間的愛,穿越了時空和夢境,再一次浴火重生,燃燒了兩世的生命,將會走得更長更遠,一切都在朝著更好的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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