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臉,照著鏡子裏有些茫然低落的自己,江蘿暫時還是不想馬上出來麵對陳牧,幹脆躲進浴室洗澡。也許她是害怕吧,怕陳牧忽然變了,怕他不再是她以為的那個人。


    好怕陳牧突然開口:“江蘿,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你,你真的了解我嗎?你愛的那個陳牧是真正的我嗎?嗤,我隻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空間的神秘力量。”


    熱水從頭上不斷淋下,總算溫暖了她的身體,卻沒辦法溫暖整顆心。


    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迎接她的是一室的香氣。


    聳了聳鼻子:“梅幹菜燒肉,好香啊——”


    煩惱暫時拋一邊,她直奔餐桌而去,來不及拿筷子,直接用手挑起一塊五花肉:“呼,呼,好燙,好好吃。”


    果然十分滿足啊,感動得內牛滿麵。


    “梅幹菜融合了肉的油香,肉吸收了梅幹菜的鹹香,嗯嗯,肥而不膩,怎麽會這麽好吃,再來一塊。”在美食麵前,也顧不了形象了,她嘴裏含著一塊肉嘟嘟囔囔,兩手指又夾起一塊,正待往嘴裏塞。


    “啪!”一根筷子打在她手上,是陳牧,“用筷子吃,手不衛生。”


    “陳牧,你好厲害,我幸福死了。”江蘿接過筷子,在他臉上重重地啵了一口。


    “幸福就多吃點。”陳牧輕笑,無奈地擦去臉上被某人親了留下的菜油。看到她心情好,那他花再多的功夫燒菜也值得了。


    “嗯,家裏好像沒有梅幹菜吧?”


    “我看你在洗澡,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來,就開車趕去買了。”陳牧解釋。


    “哦~”江蘿點點頭,挑眉,“可是你以前不是老說,醃製品不許吃,吃多了對身體不好嗎?”


    “偶爾一兩次,沒關係的,再說我還給你燉了海帶排骨湯,記得多喝點湯。”他知道她很喜歡吃梅幹菜燒肉,平時為了她的健康,他老管著她,今天就寵她一次。他不想看她心情低落的樣子。


    “我會負責把它們吃幹抹淨的,放心交給我吧,陳牧同誌,絕不放過任何一塊梅幹菜肉!”江蘿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像是在黨麵前宣誓。


    “噗嗤。”陳牧拉開凳子,給她盛了滿滿一碗飯,“快吃吧,再不吃你的肉都涼了,江蘿同誌。”


    被香噴噴的梅幹菜肉收買了胃,江蘿的心情指數又上升了百分之五點,臉上也帶了由衷的笑意。


    看樣子她隻是工作上的困擾導致的情緒低落吧,現在好多了,大概沒事了。陳牧內心os了一下。


    夜晚悄悄地來臨了,晚上總是比白天容易胡思亂想,想得更多更深。


    可能是情人間那種敏感,陳牧也仿佛察覺到了江蘿若有若無的不安感,所以king size的大床上,江蘿被睡著的陳牧輕輕擁在懷裏,一條腿擱在她的腿上。


    她睜著眼睛睡不著哦,頭輕靠在他的胸膛上,體會呼吸間的一起一伏,就像催眠曲一樣。


    唉,明明就是身邊暖呼呼可以隨意擁抱的情人啊,為什麽會開始對他捉摸不透了呢?


    意念一動,她已經出現在空間裏麵。


    一株對於外界來說無比金貴,對於空間來說多如牛毛的花——上古寶物良種之一生長而成的無名美麗花朵,被睡不著的江蘿拿在手裏,扯花瓣,邊思考下一步該做什麽。


    一片,不調查,忘記今天聽到的對話。


    兩片,繼續調查。


    三片,忘記吧,江蘿!不調查他就這樣過下去,又不會怎樣!


    四片,調查啊,不調查你心裏永遠有疙瘩。


    五片,他今天還給你燒了你愛吃的菜,看他多體貼,多關心你,你去調查就是傷他心!


    六片,可是如果萬一假如他真的隱瞞了很重要的事,不調查就沒有真相了。


    七片,江蘿你自己不也隱瞞了空間的事,憑什麽苛求他?


    八片,那不一樣,空間是空間,他隱瞞的內容聽上去惡劣多了,是欺騙!


    ……


    十四片,繼續調查嘍。


    十五片——


    被叼走了。


    “喂,小鬧,花瓣不好吃啊。”江蘿手裏的最後一片花瓣被小鬧叼走了。


    所以最後是第十四片花瓣——繼續調查。


    天意如此嗎?


    江蘿搖搖頭,不折騰自己,還是先睡吧,再煩惱今晚也煩惱不出什麽。


    本來第二天百裏風華沒有太多的事需要江蘿處理,換成以前,她早就計劃和陳牧去哪玩放鬆一下,今天她實在沒心情,就跟他說了自己去百裏風華上班。


    心事重重的她打給了薛曉敏:“曉敏,你說,你是不是我最鐵的姐們兒?”


    “我說大姐啊,我睡覺被你吵醒啦!”生氣勃勃的怒吼。


    “已經十一點了,大小姐!你剛起床就這麽有活力啦。睡覺不關機,怪誰啊?你難道不知道武林天下第一,傳說中修煉移動神功的10086也是會有客服偶爾問候你的麽?”江蘿有氣無力地瞎扯。


    “喂,小蘿子,你今天咋滴聽起來元氣不足捏,你男人昨晚沒給你滋陰補陽啊?嘿嘿,少了春雨滋潤的女人啊,隻能投入我的懷抱雙修了!”


    “哼,我沒有百合的意向,你自己一個人自摸好了。”


    “黃,夠黃夠暴力,我說你自從有了男人就不一樣了,自摸你都敢說,以前多麽淳樸的一妹子啊,一去不複返了!”薛曉敏故作唏噓,還特意把最後一個“了”字念成“liao(第四聲)”。


    “我說的是麻將,你想多了,”江蘿說,“不扯了,是好閨蜜今天就陪我出來喝酒。”


    “好吧,時間地點發短信過來。我陪你。”薛曉敏咂咂嘴,嗯,肚子裏的酒蟲被小蘿子勾出來了。知我者,江蘿也。


    ……


    “小蘿子,你不是說喝酒嗎?又跑來肯德基幹嘛?”


    “我午飯還沒吃。”


    “垃圾食品,以前寢室裏每次我買,你都是這樣嫌棄的,現在輪到自己吃了啊?鄙視你。”


    兩人吃了一份全家桶,江蘿嫌不夠,又點了兩對香辣雞翅和一份巧克力聖代。


    “豬啊你!”震驚完畢的薛曉敏停止目瞪口呆的狀態,指著對麵的某人,“你以前的胃口沒那麽大的!”


    “我想心情變好一點,所以吃點香辣和甜的,不行嗎?”江蘿麵無表情地從食物中抬頭。


    “呃,好滄桑的表情,你男人出軌被你發現了?”薛曉敏胡猜。


    “不是。”江蘿搖頭,“如果是我猜的那樣,大概比那嚴重多了。”


    “有多嚴重?”


    “薛大嘴,你保證能管住你的大嘴,我就透露給你一點點。”


    “我保證!”


    “那好,陪我跑步去。”江蘿一把拉起她。


    “喂喂喂,我的雞米花,還沒吃完哪,剛吃完跑什麽步啊,受了什麽刺激了?”


    曾經的校園操場裏,多了兩個早已畢業的職業女青年。


    “跑步就跑步,幹嘛回這裏?”薛曉敏坐在操場旁觀眾席上,一下子捏扁一個空啤酒罐。


    “懷舊,順便借酒澆愁。”江蘿仰天一口氣喝光一罐啤酒。


    “好!霸氣!”薛曉敏拍拍手,“喂,我說死女人,你到底怎麽了?”


    “呃,”江蘿打了個酒嗝,醉眼朦朧地看著薛曉敏,“曉敏,你說,夫妻之間,或者說情侶之間可以有自己的秘密嗎?”


    “當然可以啊,”薛曉敏點頭,又搖頭,“也不能這麽說吧,我的意思是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但有些事情不應該隱瞞,有些則是不得不隱瞞。”


    “什麽事不應該隱瞞,什麽事不得不隱瞞?”江蘿追問。


    “我是這麽覺得,情侶或夫妻是很親密的關係,但他們又都是獨立的個體,有自己的隱私很應該啊,誰沒有?但是有些事就不該瞞著,比如說偷偷摸摸搞什麽小金庫啊,男人有錢就變壞啊,有了小金庫,離小三也就不遠嘍——”薛曉敏說。


    “東扯西扯,前麵正正經經的,後麵又開始不著調啦,誰問你這個啦?”江蘿拍拍她的背,“那你說,向對方隱瞞自己的一些身份,還把實際上的朋友同盟說成是敵對競爭者,這樣的隱瞞和秘密算不算欺騙?”


    “神馬?隱瞞身份!難道陳牧騙你他是未婚,結果其實他已婚?”薛曉敏大叫。


    江蘿滿頭黑線,挖了挖耳孔:“拜托小聲點,陳牧才不會做這種無恥的事好不好,你才已婚,你全家都已婚!”


    “我本來就已婚,我爸媽就是已婚咋的了,羨慕嗎?哼。”薛曉敏得意地回答,“羨慕你就趕緊和陳牧扯證去,你說我那天在同學會上撮合你倆多不容易啊。”


    江蘿一個眼神輕飄飄地飛過去:“你確定是你撮合的?好像不是吧。”


    “嗚。我好煩,其實我有一個朋友,你別聽錯了,是有個朋友,”江蘿強調,“我無意中發現,他對我有所隱瞞,而且是很多非常重要的東西,他以前說過不會再隱瞞我什麽的,你說我該不該去查清楚?”


    “陳牧,哦,不是,你那個朋友,”薛曉敏收到江蘿的眼刀急忙改口,“如果真的隱瞞了你,你覺得不安心,就去弄個明白,或者學我的風格,直接拽他的衣領問清楚,不說明白就抽他,嘿嘿。”


    “可以嗎?會不會造成我和他之間的關係破裂?”


    “不說清楚,以後心裏永遠有疙瘩,早晚掰了,弄清楚的好。”


    “是啊,早晚得弄清楚……”江蘿嘴裏輕聲喃喃,隨風飄散。


    “你說什麽?”


    “沒什麽,剛才吃好多垃圾食品,陪我跑步消耗卡路裏。”江蘿一把拉起薛曉敏。


    “唉,苦命的我,今天算是舍命陪君子了,我以前最怕測800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薛曉敏一邊陪她慢跑,一邊抱怨,“滿肚子酒,晃蕩晃蕩的,你不怕得闌尾炎啊,陳牧那小子到底瞞了你什麽,要不我請叔叔幫你查?”


    “不必了,我自己查清楚。”事關陳牧不想人知的事,還是她自己來吧。


    兩個人又接著轉戰ktv。


    “愛情不隻玫瑰花,還有不安的懲罰。


    快樂呀,誤解呀,隨著時間都會增長。


    ……


    你給的說法,說走到分岔。


    又無力又疲倦,付出愛的代價。


    ……”


    江蘿拿著麥充滿感情地低低唱著。


    “我說,已經唱第十一遍了,咱換首歌行不?耳朵生繭了都。”薛曉敏無奈歎氣,咬牙說,“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要把陳牧宰了,他到底瞞了些啥呀?”


    “其實我也有瞞他的。”江蘿放下話筒,她的空間,能跟陳牧說嗎?


    “呃,你不是在唱歌嘛,這你也能聽見!”薛曉敏拿過話筒,不準備在讓江蘿荼毒自己的耳朵,“我說小蘿子啊,人生苦短,咱們別想那麽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來來來,我給你唱個《嘻唰唰》。”


    被薛曉敏的大嗓門一震,江蘿有點酒醒了。


    是啊,人生苦短,想到就去做吧。既然不弄清楚就無法平靜,就去查清楚,搞明白,唯求心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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