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個嫁衣繡完了?」季雙兒在繡架上沒看到之前餘榕繡的那件繡衣了。


    餘榕道:「別提了,還說是什麽吳家大奶奶,還簽了契約的,結果我去交衣服的時候,硬是扯沒錢。」


    「怎麽,她沒提,你也要提啊?」季雙兒急道。


    「我討了啊,又跟我哭窮,我真是服了她了。後來說家裏有事,有錢了再跟我送錢來。」餘榕都無語了。


    季雙兒道:「那麽個體麵人兒,誰知道會幹這樣的事情。」


    季雙兒今天穿的淡紫色鑲白邊的交領衣裳,她聽餘榕的話不大出門曬太陽,臉好似也白了一點了,她出門子正好看到餘鬆進門,她心裏有些緊張,但還是故作大方的喊了一聲餘鬆,「餘大哥回來了。」


    本來餘鬆正在邊走邊想事情,看到季雙兒笑了一下,「季小姐這是家去嗎?」


    季雙兒也含笑點頭。


    可少女的心都快飛出來了,在這鎮上有誰比得上餘鬆的?那樣的可靠,仿佛一切事情都不在話下。


    季雙兒雙臉酡紅,她娘是過來人,一看她這樣,就逼問起來,「你要是有了意中人,就盡快跟我們說,我也得幫你看看。」她變著法子的問,季雙兒捂著被子哭道:「我說好有什麽用,你們肯定不同意的。」她知道她爹娘向來望女成鳳,總是想著讓她嫁到縣城,可她什麽都不會,長的也不好看,旁人又怎麽會同意?


    季黃氏看女兒透了點口風,連忙道:「你不說出來,我們也不知道?再說,現在你年紀也不小了,我們隻盼你找到個能走下去的人罷了。」


    季雙兒貼著她娘耳邊說,「是榕榕她哥。」看她娘準備起身,又急起來,「您要去哪兒?他們家根本就不知道,是我自作多情罷了。」


    「閨女外向……」季黃氏氣笑了。哪家爹娘不是為兒女操碎了心,季雙兒雖是個姑娘,但季黃氏操的心不少。她想了想餘家的情況,比季家是不如,畢竟季家是本鎮人,她們的客棧也是產業。而餘家現在還租著季家的鋪麵,以後兩家見麵多尷尬,而且餘家沒什麽產業,以後女兒嫁過去要受多少苦。


    但是一想想餘鬆的人才,餘家貨鋪生意很好,餘鬆走南闖北又有闖勁,又有孝心,人也是長的不錯。但可惜了,她跟季雙兒道:「你嫁給餘鬆了,日後她家賣包子你去還是不去?去了呢?辛苦的很,不去,你看著公婆做事自己在家不做事?」


    這些都是實際問題,季雙兒哪裏又想到這些,她知道餘榕比她辛苦。每天都要織布,繡花,她能過這樣的日子嗎?她也隻是對餘鬆有好感而已。


    季黃氏眼見女兒有了心上人,遂把這事跟季老板說了,季老板快刀斬亂麻把女兒嫁到坐船才能到的李家莊,那家家境殷實,良田百畝,季老板給女兒的陪嫁也很豐厚。本來季老板還有點嫌棄這家兒子隻是家中次子,但比起餘鬆來說好太多了。


    餘鬆個人是有能力不錯,但是家底太薄,季老板一心為女兒著想,不肯把女兒嫁給餘鬆的。等餘榕再次去找季雙兒的時候,知道她要嫁到李家莊,沒露出分毫,還打趣她:「這麽快就定了,我得想想送點什麽給你才是。」


    「好啊,你手藝好,替我做對頭花就行。」季雙兒的婚事定的很急,嫁衣都是季老板親自去臨安買的,置辦了許多嫁妝。


    餘榕道:「放心,定會送些讓你滿意的。」餘榕想著季雙兒不大會做針線,若是替她做些鮮亮些的荷包拿去給婆家的人用。


    季雙兒含笑送餘榕過去,她這個年紀了,也該斷了念想了。李家離湖陽縣很近,也是大族,雖說不是長子,但也不必那麽累要擔負起照顧下麵弟妹的事情,對她來說也確實是個好親事了。


    餘鬆對此毫無所覺,他又雇了一個人看店,這次雇的人認得幾個字,帶了家眷過來做掌櫃的。餘鬆在餘家小院請了他們一家人吃飯,新來的掌櫃姓梁,是外鄉人,逃荒過來的。被餘鬆救了,自動簽了死契,張氏對她們很是親熱。


    「多謝東家。」梁掌櫃的夫人看起來比她年輕許多,梁掌櫃有一對兒女,女兒梳著丫髻,兒子看上去跟餘鬆差不多大。


    張氏招待客人都十分客氣,楊氏因為逃荒過來的,猛然被救,卻又入了奴籍,隻怪丈夫說的太快了,現在不得不低頭,這年頭對逃奴的處罰很重。他們不大會說本地話,梁掌櫃會說些官話,餘榕官話說的極好,可以居中翻譯。


    餘鬆把一項項都交給梁掌櫃,而他把之前店裏的小夥計準備出門,現在全家都奔著掙錢,也不在乎什麽了,而男子漢誌在四方,張氏對兒子經常出去沒有什麽太大的阻攔。梁掌櫃一家的到來讓家裏更多幫手了,楊氏被安排在早點店裏做事,楊氏的兒子也跟著在店裏幫忙,她女兒就跟著餘榕在家裏做事。


    但是拿工錢的隻有梁掌櫃一人,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楊氏剛來也不趕如何。而餘鬆自有管理人的一套辦法,這樣逃荒來的人家,若是不好好做,隨時趕走都是可以的。


    雖然北方有旱災,但對南方來說沒有太大的影響。餘榕指導梁婷把地掃了,又告訴她怎麽買菜怎麽做飯,索性這個丫頭做事很快,又知道輕重,比她娘倒好。


    「別那麽賣力,我這裏有個餅子,你先拿著吃點。」


    楊婷笑著拿了,她又見餘榕生的圓潤,看起來很有親和力的樣子,對她也親切,至少比她那個娘親切。一時脫口而出,「小姐,我跟你說件事,楊氏不是我親娘。」她本來得了楊氏的囑咐不說的,但楊氏對她又不好,還不如餘榕,楊婷也有一番她自己的想法。


    「什麽?昨兒你娘不是好說冬月生的你?」餘榕驚訝。


    「她是我爹在逃荒路上認得的,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她。我娘逃荒的時候犯病死了,這個楊氏叫楊秋花,是我們同一個村的,所以結伴而成過來的。」梁婷很快說道,她永遠記得楊秋花把爹給她的半顆饅頭搶的吃了,若不是她哥哥她恐怕就活不下來了。


    隻是這些事情她不能說,因為她爹對楊秋花很好,梁婷畢竟年紀小,但這個楊秋花不是什麽好人的事情她還得說清楚。


    餘榕聽了,也不大評價,隻道:「反正我娘現在分派給你的就是做家事,你每日隻管來我這裏做事就好,至於其他的,不要多想了。」其實對於張氏把梁婷派過來家裏做事,餘榕也知道點兒,季雙兒要出嫁的時候,季黃氏就買了一對丫頭。


    現在餘家三房生意越來越好,日後女兒出嫁也帶個小丫頭出嫁,總不會再讓女兒做事。


    因為餘記早點鋪從早到晚都一直做生意,這裏又是人來人往的,也連帶著季家住宿的生意也好了一些。鎮長還在這裏設了車馬驛站,這裏生意越忙了,隻是張氏不讓餘榕再去幫忙了,讓她隻管在家裏繡花織布就行。


    梁婷的哥哥梁壯也很勤快,自從張氏知道楊秋花是後母後,偶爾塞錢給梁壯都是背著楊秋花的麵,梁壯對餘家這個東家還是很有好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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