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一聽女兒這樣說,也明白了地頭蛇的用處,餘鬆也連忙道:「我們頭次擺攤,還請煩幾位幫我們嚐嚐味道。」幾位差爺平時來收錢,這邊的生意人都小氣,別說給吃給喝,就是付點攤位費都好似給了多大的好處似的,沒想到這幾位倒是大方。


    雖然手忙腳亂,幾位差爺也坐了下來先喝豆腐腦,張氏連忙起鍋開始做鍋貼。等那幾位豆腐腦快吃完了,張氏又用竹簽子穿著鍋貼遞給他們,其中一位一下吃了兩串,張氏為人算是很大方,還未開張就送了快二十文的人情出去了,可張氏就是眉頭都沒皺一下。


    位置雖然偏了一些,但張氏跟餘老三倆人薄利多銷,一會兒一鍋就賣完了,其實賣早點,幹的雖然是主打,可稀的像稀飯豆漿豆腐腦才真的掙錢。餘樹也在一旁幫別人舀,餘鬆就收桌子,洗碗,她們家人多,很快就把準備的買了出去。


    又因為今天趕集,人也著實多,所以全部賣光才回家。張氏跟餘老三從未靠自己雙手掙過這麽多錢的。尤其是餘老三,他偷偷問張氏賣了多少,張氏便開始算賬:「賣了四百文,可刨去成本我們對半賺了。」


    「那也是我們占的位置不好吧?」餘鬆道。


    「而且明明是我們先到那兒的,那個賣油條的老頭占了我們的位置才對,爹明兒我們就去那兒。」做小生意的人都愛斤斤計較,張氏卻道:「這做生意千萬要大方,不露怯才行,趁著過年這段時間我們多掙點錢。」


    她們走回來都下午了,村裏的人看他們拉著板車回來,不免好奇,張氏隻得道:「我們去鎮上趁著快過年去賣點早點,這也沒辦法,掙幾個辛苦錢,你看我們家鬆兒也大了,我這心裏愁的不行。」


    人家也知道她們家過的不好,看他們這樣辛苦,原先老屋隔壁的真媽進來就拉著張氏道:「你還不知道吧?老餘家的田都賣了。如今隻剩了五畝田,家裏人不願意養老四一家,你婆婆要把老四一家趕出去。老四說要分房子,你婆婆不肯,王氏就說要分錢,這下可捅了簍子了,你公公婆婆加大房的人就把他們趕出去。你家老四沒法,手裏一分錢都沒有,這不,你大嫂一貫是好的,看在童生哥的麵子上,就把山坡上的那個茅草屋借給他們住。」


    「若不要我們知道還好,既然知道了,少不得要去看看。真姐,你幾時去鎮上買東西,去我那兒吃點東西去。」張氏平時跟這些婦女們關係都好,也皆因她大方。


    而餘老三也是個古道熱腸的人,所以即便張氏經常跟婆婆對著幹,還幹脆分家,其實很多人都挺欣賞張氏的。這也是餘家三房分了家,旁人卻沒多少說閑話的。


    中午餘榕做的飯,雖比不得張氏,但因為割了肉,一家人吃的很暢快。餘榕美美的睡了一覺,等下午起床,豆漿桶稀飯桶都擺好了,隻是醬菜因為時間不長,所以不多。張氏正在蒸雜糧饅頭,雖然在掙錢,但是抵不住家裏缺錢,家裏一畝田都沒有就不說了,而且房子也要做新的,那都不是小數目。


    「鬆兒他娘,咱們去看看老四他們吧!」餘老三心地善良,想著弟弟住茅草棚,肯定也是沒分到米的,不如去送點吃的,解解饑荒總是好的。


    不過是幾個饅頭的事,張氏也不小氣,還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榕榕也過來。」畢竟餘老四家裏有兩個女兒,餘榕過去也能說上幾句話。


    餘鬆則道:「那我去附近山裏轉轉,弄點野菜也好。」每到冬天菜也隻有那幾樣,能做點野菜鍋貼,也免得去買菜。


    餘樹也鬧著要去,但大家知道他咳疾未好,尤其是餘榕很擔心他的身體,便道:「你不若跟我們一起去四叔家裏?」餘樹見姐姐這樣說也隻好跟著去。


    基台上有個茅草屋,雖說有兩間,但看著就簡陋的很。如果是餘老三,早就修補好了,可餘老四愣是沒動靜。等餘榕她們進門的時候,王雪正在燒水,王氏跟王琳躺床上,總算餘老太沒做太絕,把鋪蓋還是給她們了。


    「四叔,我們聽說你們搬到這裏來了,我們家裏糧食也不多,怕你們這冰天雪地的也沒吃東西,就拿了點過來,先將就吃點。」餘榕率先開口。


    餘老四從餘老三手裏接過來,「多謝三哥三嫂了,我多年不回來,卻連我棲身之處都沒了。當年,哎……」可能是看到王氏在這裏,他不多說了。


    王氏說話倒是秀秀氣氣的,可吃飯可能有潔癖,還用帕子擦了碗,好幾下,好似碗很髒似的。張氏也無語了,餘老三送到就走了,倒是餘老四的小女兒說了聲慢走,其他人都埋首在吃東西。


    餘榕她們也無暇顧及,一家人準備好第二天要用的東西後就睡下了,張氏心疼女兒像讓餘榕留下來休息,餘榕卻不肯。等到第二天,餘樹來叫餘榕起床的時候,張氏跟餘老三都弄的差不多了,餘榕連忙洗漱好就跟家裏人一塊去。


    他們依然去的很早,便在昨兒那賣油條那老頭的地方占了位置,那老頭果然過來了。張氏本來昨天就對這老頭有意見,「我們昨兒問了人家公差,看你這麽大年紀竟然耍無賴,我告訴你,先來先到。鬆兒,站過來……」


    張氏嘴上最是不饒人,這人都是欺軟怕硬的,這油條老頭見餘榕家人多勢眾,不敢做聲了。油條老頭和油條老太熄火了,今天生意明顯更好了,餘榕送了兩份鍋貼給油條老頭和油條老太,「既都是做生意的,何必不和睦相處才是。」


    今天明顯生意好了許多,油條老頭也因為餘榕她們家賣稀飯也搭著賣油條,倒也賣的不錯。那老頭也禮尚往來送了幾根油條過來。張氏連忙推辭,「老人家,快別給我們,我們都是吃了的,誰做生意也不容易。」


    油條老太卻是個不肯占人便宜的人,「給你們的,就拿著。」


    後來早市快散了,旁邊賣麵的的大爺才提醒餘榕她們,「那也是個可憐人,兒子年紀輕輕就過世了。他兒媳婦在大戶人家做漿洗衣裳的婆子,他那個孫子平時也來幫忙的,隻是這幾天去了舅舅家就沒過來。」


    「總比我們好點,我們每日還得從村裏趕過來,還要走夜路。哎,大爺,您那裏還有多的麵沒有跟我們來兩碗吧?」餘榕笑道。


    說起來誰又比誰好過,油條老頭至少在鎮上還有房子,老兩口賣油條也是一筆收入,看起來他孫子也大了,比起餘榕家要好過多了,而且做生意本來就是各憑本事的,沒得你弱你就占理的。


    餘榕叫了一碗給餘老三,一碗給餘鬆,因為等會兒他們還要把東西拉回去,沒吃東西可不行。餘鬆也漸漸的對做生意產生了興趣,但他不認得字,隻得跟弟弟餘樹說,「你好好學,學了教哥哥。」


    張氏在路上數錢,數完就高興的說:「今兒比昨兒多了兩百文,我看這地方還可以去兩日,不必等年後。我今日跟一個客人閑話,人家就說這個時候去租房子是最便宜的。我們再做兩日,我們去草埔租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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