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回到聖殿,神色慌張,低頭不語。如果為了音鈴一事再次惹起麵具男的憤怒,自己一定會受到懲罰。他又思考良久,如果不將真相說出來,他早晚也會發現,到那個時候更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想來想去,他還是打算將所經之事告訴麵具男,於是戰戰兢兢的來到聖君麵前,麵具男看穿了他的心思,說道:“有什麽事,不必隱瞞,但說無妨。”


    青城歎了口氣,隻得將所經之事告訴麵具男。紅玉見麵具男雙目凝視前方,若有所思,不敢搭話,聖殿之內陷入死一般的沉靜,令人感到窒息。青城渾身打顫,汗水已經滴落臉頰。


    “看來我隻能親自走一趟了,你們在這裏好好反省!”麵具男說著,飛身離開了聖殿,留下青城和紅玉二人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百靈鳥在就好了,還能給我講故事,陪我說說話,聊聊天。”音鈴走累了坐下來自言自語道。


    她此時想起了在王宮中的情景,雖然那個時候,自己是那麽的想要離開,想要涉足外麵的世界,她甚至因此埋怨自己的父王。


    然而現在,她卻如此的懷念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雖然簡單、單調,日子過的平常,但沒有爭鬥,沒有死亡,沒有大起大落的心情,沒有大喜大悲的落差。


    她想來想去,又對自己說道:“既然走到了這一步,我一定要堅持下去,哪怕前途再凶險,也要實現當初的夢想。”


    “現在就剩你陪我了,你要聽話,好不好?”音鈴幻化出天聰劍,天聰劍抖動了幾下。


    音鈴手握天聰劍,專注的看著它說道:“到底怎樣,你才肯承認我呢?我是真的想要和你成為朋友呢。”話音剛落,她突然想起瑞雪的話“不過,最初的時候,我可是跟著它們的舞動而動的呢”。


    想到這裏,音鈴眼前一亮,於是不再想著自己該用什麽樣的招式,使出什麽樣的劍法,而是按著天聰的意誌舞動了起來,剛開始,天聰速度太快,招式奇特,猶如脫韁的野馬在草原上毫無目的的狂奔,猶如海上的浪花肆意的拍打岸邊的礁石。


    音鈴很吃力的跟著天聰舞動著,也跟不上天聰劍的節奏,摔倒了無數次,受傷無數次。“是劍也,我喜歡。”她並沒有感覺到沮喪,反而樂此不疲,她把四個字銘刻在心——絕不放棄。


    天聰一聽,速度變得更加快,招式也更奇特,這樣過了數日,音鈴漸漸的能跟上天聰的速度,心裏充滿了歡喜,於是她一邊趕路,一邊練習,又過了數日,更加收放自如。


    音鈴自顧自的走著,渾然不知危險將近,一個黑影跟著她已經跟了很久。


    那黑影跟著音鈴來到懸崖邊,突然發動攻勢,由空中翻著跟頭飛去,由遠及近,雙手逐漸展開,及到近前,用力推向音鈴。音鈴發現情況不妙,已經來不及躲閃,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黑影的雙手即將觸碰到音鈴身體的那一刻,音鈴的身體突然發出一道強光,光波將兩個人向相反的方向推開,音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黑影被光波彈出去幾丈遠,搖搖晃晃最終站穩了腳步。


    “軒轅昱。”黑影咬牙切齒的說道,“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


    原來十六年前,軒轅昱曾在音鈴體內施下一道符咒,用以抵擋致命的一擊。


    “你是誰,為什麽要殺我?”音鈴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一身黑衣打扮,臉上帶著一個麵具,從他那深邃的眼神中,能感受到令人窒息的陰森和恐懼。


    “我不殺你,你將來就會殺我。”麵具男慢慢的走向音鈴,“你死到臨頭,有什麽想說的就快說吧。”


    “我一生隻想好好學習仙術,從來沒有想要殺誰的想法,你為什麽這樣說?”音鈴心中不解,充滿了疑惑,她都不知道麵前的這個人是誰,又怎麽會有殺他的想法?


    “死到臨頭還廢話一堆,受死吧。“麵具男將手輕輕一揮,一道黑色光波向音鈴射去,千鈞一發之際,軒轅昱趕到,正要使用法術化解飛來的黑色光波,卻突然覺得身體不適,血脈倒行,凝神聚氣隻形成了一道微弱的光波勉強阻擋,光波交匯的一刻,瞬間形成強大的氣流將軒轅昱彈出去幾丈遠,摔在了地上。


    音鈴連忙跑過去扶起軒轅昱,說道:“師父,你沒事吧?”


    “是你?”軒轅昱看著麵具男,心中已經猜到了他的真實身份,但正因如此,他才感到陣陣心痛,他不曾說破,因為還心存一絲希望,希望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因為他怎麽也不會相信,師弟司空允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是我,十六年前你礙我的好事,今天我要你加倍奉還。”麵具男直了直身軀,一副傲氣淩人的姿態站在軒轅昱麵前。


    “記住,每一次艱難的磨礪都是一次破繭成蝶的收獲,遇到惡事,不要畏懼,要讓自己的內心強大起來。今後,天下蒼生就交給你了。”軒轅昱已經料想到後麵將要發生的事情,來不及多想,用真氣護住音鈴,將她推下了懸崖。


    “師父……”音鈴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一陣氣浪推了下去。


    “你?”麵具男見音鈴被打下懸崖,立刻禦劍去追。軒轅昱發起攻擊將他攔了下來。


    “哼,事到如今,我也無需再隱瞞。”麵具男佇立在軒轅昱麵前,輕輕的將麵具摘了下來,也不再使用變聲術。


    “果然是你,為什麽?”揭下了麵具,站在軒轅昱麵前的正是師弟司空允。


    “哼,你也不用太驚訝,念在多年師兄弟一場的情麵上,我會慢慢的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你,”司空允頓了頓,繼續說道,“司空允本叫司空邪,是前魔界魔尊之子。我自幼奉父親之命潛入天蕩山學習仙術,隻為了有朝一日,成為仙界至尊,一統仙魔兩屆。沒想到的是,師父將《真命天書》和掌門之位都傳給了你,更可恨的是,你的徒弟百千回又奪了我的魔界至尊之位。此生此恨,無盡無休。”司空允幽幽著望著天空,心中的憎恨溢於言表。


    “可是,這跟鈴兒有什麽關係,你為何幾次三番要加害於她?”軒轅昱問道。


    “她既然是靈鳥鳳凰轉世,將來必然會是我掌管仙魔兩界的絆腳石,難道我還會像幾十年前縱容百千回那樣,等到她羽翼長成,壞了我的好事嗎?”司空允怒斥著,已經及近瘋狂,想起往事,心中痛悔不已。


    “真沒想到你竟然是前魔界魔尊之子,既然你心存不軌,我要代師父清理門戶,更是對天下蒼生有個交代。”軒轅昱凝神聚氣,為了天下蒼生,他不得不麵對一場師兄弟之間的較量。


    “哼,不自量力,剛才你已經輸在我‘暗黑魔光’之下,而且你可能還不知道,我一直將化魂草藏匿在你的身旁。此草散發的氣息能使人血脈逆行,經絡阻塞,魂魄遊離。不過要是它產生作用,必須達到百年之久,也因為要達百年之久,所以它不同於一般烈性毒藥,不會被人輕易察覺,哪怕你是仙尊,就算是上古神人再現,也一樣逃不過它的侵蝕,算算現在,時間剛剛好。”司空允仰天大笑:“我的時代終於來臨了。”


    “我與你相識幾百年,原本隻是以為你為人剛直,如今看來,你心機之深,人性泯滅,已經不可挽回了。”軒轅昱搖了搖頭,他怎麽也想不到,司空允竟然有如此心機,更想不到他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不惜隱藏自己達百年之久,如此之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我隻不過是拿回我本該擁有的東西,有什麽錯嗎?你不要再指責我了,要不是你入師門早我一天,我何至於忍辱負重幾百年?你欠我的,我要一樣不少的都拿回來。”司空允麵目猙獰,幾近扭曲之態。


    也許是因為幾百年的忍辱負重,心中的憤恨,今天終於得到釋放,也許是因為自己苦心經營幾百年的計劃終於將要實現,他異常興奮,五官錯位,幾乎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不要再執迷不悟了。”軒轅昱再次凝神聚氣,幻化出鎖魂鏈,想要束縛住司空允。


    “十六年前你都鎖不住我,今天就能鎖住我嗎?”司空允並不躲閃,靜靜的看著捆仙索一圈一圈的纏住自己,完全不在意。


    捆仙索完全將司空允纏住的時候,軒轅昱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血脈逆行,五髒六腑都在顫動,強忍著疼痛,雙膝盤坐在地上,強行運功,阻止毒性進一步惡化。司空允念動咒語,血脈噴張,大喝一聲“開”,捆仙索按相反的方向蠕動,直到徹底從司空允的身上繞開。


    “放心吧,化魂草的毒,不會奪人性命的,隻是,你以後再也不能有所作為了,隻要你把《真命天書》交給我,我可以放過你,六界之內,你愛去哪就去哪,最好找個僻靜的地方度此餘生,也算是我念你的同門之情,兄弟之誼。”司空允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軒轅昱,不禁心生不忍,因為,幾百年來,軒轅昱以仙界至尊之位,叱吒風雲,普天之下,莫有不尊,而今天,卻如此狼狽。


    “你還是殺了我吧。”軒轅昱並不畏懼死亡,更不會妥協,雖然力不從心,但在他的臉上隻有如靜水一樣的平靜,畢竟身為仙界至尊的他,早已看破生死,看破世事,雖然身中劇毒,雖然不能阻止司空允,但幾百年修來的內心的那份寧靜,不是任何形式的外在因素能夠打破的。


    “我不會殺你,隻要你在我的手裏,早晚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的把它交給我,幾百年我都等了,還怕再等下去嗎?”司空允說道。


    “可是鈴兒是無辜的,你不要再糾纏她了。”軒轅昱語氣平和,但有著極強的穿透力。


    “放心吧,我現在又不想殺她了。我突然想到一個更好的辦法,讓她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就算是靈鳥鳳凰真身現世,也阻止不了我一統仙魔界。”司空允大笑不止,聲音在回蕩在空中,驚起了遠處林中的無數飛鳥。


    司空允秘密的將軒轅昱囚禁在聖殿最深的囚牢裏,命青城、紅玉看守。自回到天蕩山,以先前暫代掌門管理門內事務之名,清除異己。幾日之內,將衷心於軒轅昱的弟子遣散的遣散,降級的降級,擺明抗議自己的秘密殺掉或當眾處決,門內眾弟子,敢怒不敢言,隻得默默的祈禱掌門早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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