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送沈離、沈原的高個子弟子和矮個子弟子,將他們送到家門口,便立刻趕回焰火派。


    剛到焰火派的邊界處,二人發現此時已不同往日:隻見巡邏的隊伍不絕於路,關鍵路口的崗哨也從兩個人變成了五個,甚至許多原本不需要崗哨的地方都增加了諸多守衛,師兄子楚正帶著師兄弟們在邊界處設置防護結界。


    “這樣的安排,就連蒼蠅飛過,都會被發現的。”高個子弟子走在路上,感覺氣氛異常緊張。


    “先問問出了什麽事吧。”矮個子弟子來到巡邏隊伍前麵叫住領頭的弟子問道:“發生什麽事了?你們怎麽都出來巡邏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前天天還沒亮就接道命令,大部分弟子都被派出來巡邏了,說是可能會有魔界的奸細出沒,叫我們嚴加防範,不明來路的人,不準放過一個。”巡邏隊領頭的弟子回答道,“而且,好幾天了,也不讓回去,弟兄們的飯菜都是由專人送到這裏的。”


    “原來如此,”高個子弟子點了點頭,若有所思,追問道,“有沒有聽說別的什麽事?那位姑娘……她還在嗎?”


    “姑娘?什麽姑娘。”巡邏弟子見高個子弟子語氣急促,充滿關切,故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就是前幾天來焰火派的姑娘啊,你不知道嗎?”高個子弟子立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領頭的弟子搖了搖頭,說道:“啊……你說的是音鈴姑娘啊,我想起來了……”


    “她怎麽樣?她還在焰火派嗎?”高個子弟子一臉擔心的神情繼續追問道。


    “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總之,我是沒看見有人離開過,”巡邏弟子說完,又開玩笑的說道:“你小子眼光不錯啊,不過,我覺得人家是天上的仙女,而你……是地上的蛤蟆。”


    眾人跟著大笑起來。


    矮個子弟子說:“走吧,想知道你的意中人有沒有許嫁他人,回去不就知道了。”


    “懶得搭理你們。”高個子弟子不理會眾人繼續趕路。


    巡邏隊伍各個喜笑顏開,七嘴八舌的談論起來,領頭的弟子喝住眾人,轉身繼續巡邏去了。


    “我說,你不會真的喜歡上她了吧?”矮個子弟子問道。


    “你操心操的太多了。”高個子弟子心中忐忑不安,一心想著音鈴,卻被矮個子打斷,怏怏不快。


    二人一路無話,很快來到大殿。隻見大殿張燈結彩,大紅的喜字貼滿了窗簾,“果然不出我所料。”高個子弟子唉聲歎氣,搖頭頓首,立刻沒了精神。


    這時,一個長的胖胖的弟子從遠處走來,喊道:“你們怎麽才回來?快過來幫個忙。”


    “這是有人要結婚,新郎、新娘都是誰啊?我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矮個子弟子問道。


    “你們真的不知道?”胖弟子反問道。


    高個子弟子和矮個子弟子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們又是搖頭、又是點頭……之後還搖頭……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胖弟子反複摸索著自己的後腦,看著兩人,大惑不解。


    “第一次搖頭的意思是說‘我們不知道’。”高個子弟子解釋道。


    “後來點頭,再搖頭的意思是說‘是的,我們不知道’。”矮個子弟子繼續解釋,說話間,仿佛自己是一個教書育人的師長。


    “你們兩個還真不嫌麻煩,”胖弟子鄙視的眼神看了一眼兩個人說,“你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一大早起來就被人使喚著幹這個,幹那個,都快要累死了,正好你們回來了,快過來幫忙。”


    “你不知道,還問我們知不知道?”高個子弟子有些氣憤的說,“白白浪費了我們這麽多表情,還想讓我們幫忙?”


    “正因為我不知道,才問你們知不知道啊?”胖弟子嘻嘻一笑。


    高個子弟子聽罷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了一眼矮個子弟子。


    矮個子弟子問道:“你看我幹什麽?”


    “你們兩個有一拚,”高個子弟子脫口而出,“有臉沒皮!”


    “是你自己沒智商。”矮個子弟子走向胖弟子身邊。


    “其它弟子呢?怎麽就你們幾個?”高個子弟子問道。


    “要麽派出去巡邏,要麽派到深山裏苦修,能調走的都調走了……反正我也不知道都去哪了。現在整個焰火派中,加在一起不過幾十個人,”胖弟子樓主矮個子弟子的肩膀說道,“要不是你們正好不在,也清閑不著,趁這個機會給自己找點事做,要不然就得被別人安排事情。”


    “說的有道理。”矮個子弟子點點頭。


    高個子弟子和矮個子弟子跟著胖弟子到處貼對聯、喜字。其間,高個子弟子問道:“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騙你我就瘦十斤!”胖弟子舉手對天,信誓旦旦的說道。


    “你巴不得瘦上十斤呢!”高個子弟子有氣無力,一副無精打采的神態,竟將對聯貼反了。


    “想什麽呢?”胖弟子埋怨道,“瞧瞧你,個子長的挺高,人也不胖,就是腦子不靈活,貼個對聯也馬馬虎虎的,真是的!”


    “你別埋怨他了,”矮個子弟子將貼反的對聯揭了下來說,“人家心裏有事兒,難免會在做其他事的時候會心不在焉。”


    “他一天吃飽了不餓,能有什麽事兒?”胖弟子說著,感歎道,“又不用像我一樣,每天吃飽了還要想著怎麽才能減肥!你們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意中人就要嫁做他人婦了,心裏能不想點事兒嗎?”矮個子弟子嘴角帶笑,故意刺激高個子弟子。


    “什麽時候的事兒,我怎麽不知道?”胖弟子突然停下手裏的活,擺出一副正經的樣子。


    “這不就現在的事兒嗎?”矮個子弟子說著,跟胖弟子使了個眼色,胖弟子心領神會,於是兩個人開起高個子弟子的玩笑來。


    高個子弟子無心幹活,一直在惦記著音鈴,再加上被兩個師兄弟開心耍逗,將手中的對聯扔給矮個子弟子說:“等你們把這個事兒忘了,我再回來幫你們。”


    說完,邁著大步飛快的離開了。矮個子弟子和胖弟子得意的對視一下,哈哈大笑起來。


    音鈴每日在房內研習秘訣心法,不覺疲倦。送飯的弟子對她說道:“姑娘,你別看了,還是好好把飯吃了,享受享受美味佳肴吧。”


    音鈴覺得這話有些奇怪,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送飯的弟子想了想,又說:“就是覺得姑娘每日研讀,讓人看了會感到勞累。”送飯的弟子還想再說些什麽,但又停了下來。


    音鈴隻覺得他是關心自己,於是說道:“沒什麽的,我看的入迷,一點不感到疲倦。”她對送飯的弟子笑了笑,又說道:“你回去休息吧……對了,謝謝你。”說完,繼續翻開秘籍仔細研讀。


    “取正之義,其道光,其途廣,其路艱,其修遠。凡不能忍受孤獨之徒,無以為破其繁雜之心,凡不能平靜清心之輩,無以為於平常事物中有所得。是道亦有道,道亦無道,不可棄道,亦不可以有道之道尋求得道。凡所種種,皆須頓悟,凡所頓悟,皆出於心,凡心所感,皆起源於日常所處、所感之事非因果,如水自高處流,如草木逢春生。然後以平靜不動之心,觀世間萬物之動靜,見常人之所見,見常人之未見,方得其本道是也……”


    “孤獨、頓悟、有道、無道、見其所見,見其未見……”音鈴若有所思,反複捉摸著書中的話,完全忘記了桌上散發著香味的飯菜和站在屋子裏送飯的弟子,“難道這就是我前日發現那些美麗風景的原因嗎?”


    送飯的弟子一臉惋惜的神情看著專心致誌研習秘籍的音鈴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屋子。


    送飯的弟子出了音鈴的屋子,離開花園,不停的搖頭歎氣,向廚房慢步走去,途中遇見高個子弟子,打了個招呼。高個子弟子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給客人送飯去了,你怎麽也在這裏?”送飯的弟子反問道。


    “我隨便逛逛,”高個子弟子察覺到送飯的弟子語氣有些淒婉,故意說道:“門派十幾年沒有喜事,這回能好好的熱鬧熱鬧了。”


    “隻怕是喜事和喪事一起辦。”送飯的弟子歎了口氣,說道,“真是可惜啊,那麽漂亮的女子,還那麽年輕!”


    高個子弟子立刻感覺到事情不對,又不敢直接問,於是說道,“明明是喜事,你卻說成喪事,你難道未卜先知?都說從你的嘴裏說出來的都是假話,而這句話比假話還假!”


    “哼,你不信?我可是有確鑿的證據的?”送飯的弟子不服氣的說道。


    “什麽證據,你說來聽聽。”高個子弟子故意刺激送飯的弟子說,“拿不出證據來,之前的就肯定無疑都是假話!”


    “掌門每次要殺一個囚犯,前幾天都會吩咐廚房做那幾樣菜,這幾天我送過去的樣樣都是那幾道,就在花園最裏麵的房子裏,那姑娘死定了,不過這個事情你千萬別跟別人說。”送飯的弟子看了看四周無人,小聲的說道。


    “哼,滿嘴胡言,我都不信,怎麽會跟別人說,我有事先走了。”高個子弟子滿臉堆笑,故意裝作不信的樣子,轉身後心中忐忑不安,他隻想到烈掌門想要娶那個女子,卻沒想到他還想殺那個女子,想娶她,又想殺她,到底是因為什麽呢?


    他怎麽也想不通,於是快步朝花園走去,想要將這件事情盡快告訴音鈴,趁著事情還未發生,趁著還有機會挽救,帶她離開焰火派。天大地大,和她一起浪跡天涯也好,和她一起退隱山林也罷,隻要能離開這裏,隻要她能平平安安,在哪裏,做什麽,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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