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曉醒來刹那看著天花板陷入了迷茫, 她是誰,她在哪裏?


    天剛亮, 光從沒有拉嚴的窗簾照射進來,孟曉清醒看到旁邊睡的正香的周西。


    昨晚發生了什麽?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許明睿把她抵在牆上, 額頭貼著她的額頭, 呼吸交纏, 火熱的氣息讓人頭暈腦脹。孟曉一拍腦門, 旁邊的周西翻身拉起被子蓋住頭。


    孟曉的氣憤被壓了回去, 她輕手輕腳起身去浴室洗澡洗漱。周西這裏她經常過來住, 倒是熟悉, 她的髒衣服已經被周西扔進了垃圾桶, 酒氣衝天。孟曉之前穿的是周西的睡衣, 從衣櫃裏取出一套休閑套上, 打算回去換衣服。


    她匆匆下樓,一樓周爸爸在走步機上緩慢爬行, 陸北堯站在一邊給他矯正。聞聲兩人轉頭看過來, 周爸爸神秘兮兮道, “曉曉,過來。”


    孟曉揚眉, 走向周爸爸。


    周啟宇對陸北堯說, “我要跟曉曉說話,我可以休息了吧?”


    陸北堯可能剛運動結束,就穿黑色短袖黑色運動褲,沉黑的眼盯著周啟宇, “等西西醒來,西西陪你練。”


    周西練的比陸北堯狠多了,這一對魔鬼。鐵血無情周西,冷麵閻王陸北堯。周啟宇繼續慢走,氣喘籲籲跟孟曉八卦,“門口那個跑車上靠著的是你男朋友?”


    孟曉轉頭看過去,黑色跑車上倚著個修長挺拔的男人。他手裏抱著花,頭發淩亂,襯衣領口散著毛衣外套鬆垮垮穿在身上,孟曉成了一隻炸毛的貓。


    孟曉箭一樣衝了出去,周明宇想跟上去八卦,回頭對上陸北堯冷靜的眼,又把心思按回去了,“那個人靠譜嗎?”


    “還行。”陸北堯看著秒表,說道,“還有半分鍾,快了。”


    “做什麽的?”


    “b市許家,許耀的小兒子。”


    周啟宇哦豁了一聲,“人品怎麽樣?這種家世,要是人品不好曉曉會吃虧。”


    “還行。”陸北堯看了眼窗外,臉還是那張僵屍臉,麵無表情的。對誰的評價都是還行,他掐了秒表說道,“第一組結束,可以休息五分鍾。”


    周啟宇當場死亡。


    孟曉出門許明睿就迎了上來,他抱著一束鮮紅的玫瑰,這是許明睿第一次送紅玫瑰,紅的耀眼濃烈。


    “孟曉,能找個地方聊聊嗎?”


    “不能。”孟曉抬手抱住胸口,沒穿內衣實在是尷尬。垂著頭繞開許明睿就走,想回去先換一套合身的衣服。她也沒化妝,這個年頭沒化妝仿佛裸|奔。


    “我沒有未婚妻,也沒有騙過你。”許明睿往後退繼續擋在孟曉麵前,“就算你判我死刑。孟總,死刑犯也有陳述事實的權利吧。”


    孟曉倏的抬頭,許明睿往後退了一大步,桃花眼裏已經沒了往日的自信張揚,隻剩下濃重的疲倦。


    “能不能給我五分鍾時間?”許明睿嗓音沙啞,一夜未眠,眼底有些微的血絲,徹底沒了往日的風度翩翩。


    “你有沒有未婚妻跟我有什麽關係?”孟曉停住腳步,抬頭直視許明睿說道,“讓開。”


    許明睿蹙眉片刻才鬆開,“是跟你沒關係,但我想告訴你,我沒有任何男女感情的糾葛,我沒有欺騙過你。蘇央是我爸爸朋友的女兒,出於禮貌,我跟她維持著朋友的關係。我在很早之前,就跟她說的很清楚,我對她沒有一點男女之情,我不知道她為什麽來你這裏胡說八道。”


    孟曉繞開許明睿快步就走,她可不是周西,素顏女神,她不化妝都不敢出門。而且這件事非常尷尬,她才不承認因為許明睿失態,丟人。


    孟曉往家的方向走,許明睿大步跟上去,“我昨晚已經把所有事處理好,不會再有人打擾你。”


    “哦,謝謝許總了。”孟曉恨不得弓成蝦,許明睿還跟著,不是未婚妻就不是唄。


    “送你的花。”


    “不要。”


    許明睿沉默著跟在孟曉身後,快到孟曉家,許明睿說,“以後不要一個人出去喝酒,很危險。”


    孟曉一想到酒後失態被許明睿看到,就想殺許明睿滅口。


    一直到孟曉家電梯口,許明睿說,“對不起。”


    孟曉回頭,許明睿攤了下手,想笑也沒笑出來,唇角上揚有著明顯的自嘲,“生在那樣的家庭,有很多身不由己。我已經盡可能的去規避,但還是有很多逃不過。很抱歉,孟曉,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姑娘,我一開始就不應該打擾你。”


    許明睿興師動眾,其實他比誰都慌。


    孟曉根本沒上他這條船。


    孟曉進電梯,看了許明睿一眼,“要進去喝杯咖啡嗎?”


    許明睿瞬間桃花眼有了光,他進了電梯。


    孟曉家住頂層,一梯一戶,一棟樓四戶。電梯比較慢,寂靜的密閉空間隻有他們兩個,孟曉十分不自在,又想到昨晚的吻。手有些癢,想打許明睿。


    孟曉第一次跟男人接吻,還是醉酒的狀態。


    一身酒味,他也下得去嘴,可真是重口味。


    孟曉七零八碎想了一通,電梯停到了四樓,她走出去拉開房間的門,“你在這裏等著,我換件衣服。”


    許明睿緊緊抱著手裏的玫瑰花,想放煙花慶祝。


    孟曉家裝修的簡潔風,許明睿把花放到玄關櫃子上,道,“用換鞋嗎?”


    “不用。”孟曉快步上樓。


    許明睿有種已經上了斷頭台,被一道刀下留人的聖旨救回狗命的驚喜感。他深吸氣,按了下太陽穴走進客廳。


    玄關處走廊是白色,進去之後風格濃厚了許多。家具用了部分的藍,添加了不少生氣,陽光正好,客廳露台的植物生長茂盛,薔薇已經爬上了牆麵。


    孟曉看起來很冷,家裏倒是有煙火氣。許明睿回頭看到牆上掛著的壁畫,他剛要移開眼,突然回頭。


    從餐廳到客廳大概十幾張,裏麵全是胡應卿。


    許明睿一箭穿心,當場暴斃。樓梯做的淺色,牆壁上掛著的壁畫也很清晰,許明睿眯了眼。很好,樓梯的走廊也是胡應卿。


    許明睿有那麽一瞬間,跌入冰窟,天寒地凍。


    孟曉有跟胡應卿談戀愛嗎?為什麽家裏這麽多胡應卿的東西?許明睿手心冒汗,後脊背涼颼颼,眼前發黑。


    電話響了起來,他拿起來看到來電是父親的秘書,他掛斷繼續拉黑。


    孟曉有喜歡的人。


    許明睿坐到沙發上,有些茫然的看著那些掛畫。電視牆後麵用簡筆畫勾出線條,許明睿往後仰了下,看清楚了,電視背景牆的線條勾出的是胡應卿的英文名。


    電話又響,許明睿拿起來接通。


    “你小子要上天是不是?”父親狂吼落了過來,“狗東西,馬上給我回來。”


    “驢上我也回不去。”許明睿看著這套到處都是胡應卿元素的房子,心如死灰。


    “我看你爺爺把你寵上天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狗東西。你不回來是吧?我找到你,可不就是罵你這麽簡單了。”


    許明睿這條船已經揚帆,駛入大海深處,回不了頭。


    “嗬。”


    “你嗬什麽?你再嗬一聲試試。”


    許明睿喪到極點,“晚上回去。”


    許家人還在那邊挑孟曉,孟曉能看上他麽?許明睿想冷笑,輪得到許家人挑?人家姑娘也很挑的。


    “行,我等你。”父親掛斷了電話。


    樓梯上有腳步聲,許明睿抬頭目光就凝住。孟曉換了件白色毛衣,搭配牛仔褲。畫了淡妝,出水芙蓉的清麗。


    “喝什麽咖啡?”孟曉倒是沒忘放許明睿上來的主題。


    “都可以。”


    孟曉打開咖啡機,兩杯美式,咖啡豆的濃香在空氣裏溢開,許明睿想封殺胡應卿,就現在。


    孟曉端著兩杯咖啡過來,一杯放到許明睿麵前,她在對麵的單人沙發坐下說道,“昨晚喝多了,有些失態,許總不要多想。”


    許明睿端起咖啡杯,看著孟曉想說謝謝咖啡,話出口卻是,“牆上那些都是胡應卿?”


    “是,怎麽了?”


    許明睿看著孟曉幹淨的眼,皺了下眉,“胡應卿——是你前男友?”


    他怎麽那麽想殺人。


    孟曉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她盯著許明睿幾秒,指著牆上的畫,“前牆頭。”


    許明睿:“!!!!!”


    孟曉:“?????”


    一分鍾後,許明睿把咖啡一飲而盡,熬夜讓他失智,“牆頭?偶像的意思?你是胡應卿的粉絲?”


    不然呢?


    許明睿把咖啡杯放回去,迅速調整心態,說道,“好巧,我也是胡應卿的粉絲。”


    你是個屁,你連牆頭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你還粉絲。


    “裝修這套房子的時候,我還在追星。”孟曉解釋了一句,“我很欣賞胡應卿,很好的一個男藝人。”


    別人追星離星星太遠,不會讓人產生其他的聯想。孟曉這樣追星,許明睿心裏直突突,胡應卿離孟曉太近了,觸手可及。孟曉這麽多年沒談戀愛,是不是在等胡應卿?許明睿的手指用力劃過手心鬆開,那種慌張感又來了,他想跟孟曉聊聊昨晚的事,聊聊以後,或者他可以找一些胡應卿相關的話題,許明睿心裏想的天花亂墜,開口卻是直愣愣的話,“孟曉,我是以結婚為前提追求你,我沒有跟你說過一句假話。”


    孟曉這回是真的被咖啡嗆住了,她連忙抽紙擦咖啡漬。


    許明睿已經把紙巾遞了過來,孟曉碰到他的手指,溫熱觸電一般,她接過紙,“謝謝。”


    “我沒有未婚妻,我也沒有劈腿渣你,我沒有訂婚我沒有談戀愛我是單身。我幹幹淨淨的追求你,我若是劈腿或者什麽不良行為,你覺得陸北堯今天能讓我見你嗎?”


    孟曉一時間不知道該看哪裏,許明睿把話說的這麽直白,她昨晚喝酒行為就很尷尬。


    “你可以給我一點信任,我沒那麽渣,也沒那麽壞。”許明睿說起來,就忍不住皺眉,情緒也激烈起來,“孟總,你一直對我有偏見,才會在別人隨便一句話的情況下,給我定罪。”


    孟曉看著他,許明睿戳穿了她的那點心思。她沒有安全感,她也太要強太要麵子。孟曉抿了下唇,想把許明睿趕出去。


    “我們又沒有什麽關係,抽身你也不損失什麽。”孟曉最終還是克製理智的開口,說道,“我們不合適。”


    許明睿往前挪了一點,手指劃過空氣落到茶桌下麵的半片拚圖,“這兩片拚圖看上去完全不匹配,可卡在一起就剛剛好。”


    許明睿一卡,沒對上,他拿錯了卡片。


    孟曉:“……”


    許明睿把沒對上的一角掰掉,用力把兩片捏到一起,嚴絲合縫的卡著,“我——兩個人在一起不能隻看第一麵,要相處磨合才知道合不合適。也許一開始不合適,漸漸的就合適了。”


    “這盒拚圖絕版。”孟曉看著他手裏卡在一起的兩片拚圖,許明睿真是個編劇,巨能扯,“許總,你把我的拚圖掰壞了。”


    許明睿:“我賠你一個獨一無二。”


    清晨的陽光漸漸鋪滿客廳的地板,世界徜徉在陽光裏。孟曉不說話,許明睿也沉默,孟曉起身又倒了一杯咖啡,喝完之後走回來。


    “你為什麽會喜歡我?”孟曉對許明睿是有好感,但這喜歡是跨不過她的防範心理。她攥了下手,索性把話攤開,“你先不要說什麽一見鍾情,太虛了。我不優秀,長的也一般,沒有任何值得你一見鍾情的點。人和人在一起,總要圖點什麽。我沒你有錢,應該不是為了錢,其他的?什麽呢?我承認對你是有偏見,但從頭到尾,你給我的感覺都特別不真實。”


    許明睿詫異了一下,隨即把手肘壓到膝蓋上,定定注視著孟曉,嗓音沉下去認真又專注,“孟總,有沒有跟你說過,你長的非常漂亮。‘長相一般’如果是你這樣,那這世界上就沒有好看的人。你問我為什麽會喜歡你?我也很想問,這麽優秀的你,怎麽才能做到不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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